水晶吊灯折射出璀璨迷离的光晕,空气中弥漫着名贵香水、雪茄与高级香槟的混合气息。衣香鬓影,觥筹交错。江城顶级的“云端”酒店宴会厅内,一场汇集了政商名流、行业精英的高端商业酒会正在进行。这里是名利场,是交际圈,也是不见硝烟的战场。
叶疏影穿着一身简洁的珍珠白色及膝小礼裙,站在流光溢彩的人群边缘,像一株误入热带雨林的幽兰。裙子是咬牙租来的,款式保守,材质普通,与她自身清雅的气质还算相衬,但在周围那些动辄几十万高定礼服、珠光宝气的名媛贵妇映衬下,显得格外朴素甚至寒酸。她手中端着一杯几乎没动过的香槟,指尖微微发凉,后背却沁出了一层细密的冷汗。
她是为了一份至关重要的订单而来——江城新地标“星耀中心”的长期花卉供应合同。这对她小小的“疏影花坊”来说,是足以改变命运的机会。她精心准备了方案,托了仅有的、并不牢靠的人脉才拿到一张入场券。然而,踏入这个光怪陆离的世界,她才真切感受到自己的渺小与无助。那些或矜持或热情的笑容背后,是疏离的打量和无声的评估。她甚至不知道该如何主动去搭讪那些掌握着生杀大权的大人物。
“哟,这不是我们的‘花仙子’叶老板吗?”一个矫揉造作、带着明显讥诮的女声自身侧响起。
叶疏影心头一沉,不用回头也知道是谁——林薇薇。她曾经的大学同学,如今的死对头,也是这次订单最有力的竞争者。林薇薇穿着一身火红的深V露背鱼尾裙,妆容精致,颈间戴着闪耀的钻石项链,如同开屏的孔雀。她亲昵地挽着一个身材发福、油光满面、眼神浑浊的中年男人,正是这次招标的关键人物之一,宏宇地产的老板赵总。
“薇薇,赵总。”叶疏影转过身,勉强挤出一丝笑容,礼貌地打招呼,身体却下意识地绷紧。
“啧啧,叶老板今天这身……挺别致啊?”林薇薇上下打量着叶疏影,目光像带着钩子,毫不掩饰地流露出鄙夷,“租来的吧?为了混进这种场合,也真是难为你了。”她掩着嘴轻笑,笑声尖锐刺耳。
赵总那双色眯眯的小眼睛也肆无忌惮地在叶疏影身上逡巡,尤其在领口和腰线处停留,带着毫不掩饰的贪婪,仿佛在估价一件商品。“叶小姐是吧?久仰久仰,果然是‘人如其店’,清新脱俗啊!”他打着官腔,伸出手想和叶疏影握手,手指却故意在她手背上暧昧地了一下。
叶疏影像被毒蛇舔过,猛地抽回手,胃里一阵翻涌,强忍着恶心:“赵总过奖了。关于星耀中心的……”
“哎,叶老板,急什么?”林薇薇打断她,亲昵地靠在赵总身上,娇声道,“赵总,你看叶老板一个人多孤单啊,连杯酒都没怎么喝。叶老板,不是我说你,在这种场合,不会喝酒怎么行?怎么谈生意?怎么让人看到你的诚意呢?”她使了个眼色。
立刻有侍者端着托盘过来,林薇薇亲自拿过两杯斟得满满的威士忌,硬塞一杯到叶疏影手里,自己则拿起另一杯:“来,叶老板,初次见面(她故意忽略了曾经的同学关系),我敬你一杯!祝你的小花店……生意兴隆?”她语气里的讽刺毫不掩饰。
“我……”叶疏影看着手中那杯琥珀色的烈酒,喉咙发紧。她酒量很浅,这一杯下去,恐怕……
“怎么?叶老板不给面子?还是看不起我和赵总?”林薇薇脸色一沉,声音拔高,顿时吸引了一些周围人的目光。
赵总也皮笑肉不笑地施压:“叶小姐,薇薇说得对。生意场上,酒品如人品嘛。一杯酒都不敢喝,我怎么相信你能做好星耀中心那么大的项目?”
周围投来的目光,有好奇,有冷漠,有幸灾乐祸。叶疏影孤立无援,像被架在火上烤。为了那份订单,为了小满……她深吸一口气,闭上眼,仰头将那杯辛辣刺喉的液体猛地灌了下去!火辣的感觉从喉咙一路灼烧到胃里,呛得她剧烈咳嗽起来,眼泪瞬间涌出。
“好!叶老板爽快!”赵总拍手大笑,眼神更加淫邪,“这才对嘛!再来一杯!”
林薇薇立刻又递上一杯,笑容甜美却恶毒:“就是嘛,好事成双!叶老板,请!”
叶疏影看着那杯酒,胃里翻江倒海,眼前己经开始发晕。她知道自己不能再喝了,再喝肯定会出事。“对不起,赵总,林小姐,我……我真的不能再……”她试图拒绝,声音带着哀求。
“叶疏影!”林薇薇猛地凑近,压低的声音如同毒蛇吐信,只有她们三人能听清,“别给脸不要脸!今天这酒,你喝也得喝,不喝也得喝!要么乖乖喝到赵总满意,要么……就等着你的破花店和你那野种一起完蛋!彪哥那边,可是很乐意‘关照’你们的!”她搬出了彪哥,这是赤裸裸的威胁!
叶疏影脸色瞬间惨白如纸,身体晃了晃,几乎站立不稳。彪哥!又是彪哥!像一座无法逾越的大山压在她头顶!绝望的窒息感瞬间将她淹没。
就在这时,一个穿着笔挺黑色侍者制服、端着放满空酒杯托盘的高大身影,如同影子般,悄无声息地穿过人群,停在了距离他们不远不近的地方。他微微低着头,帽檐的阴影遮住了大半张脸,只露出线条冷硬的下颌。他像一个尽职的背景板,安静地收拾着旁边桌上的空杯,动作一丝不苟,仿佛对这边的闹剧充耳不闻。
然而,在他低垂的眼帘下,那双深邃如寒渊的眸子,正透过人群的缝隙,冰冷地锁定着被林薇薇和赵总步步紧逼、摇摇欲坠的叶疏影。看到她那惨白的脸色、强忍的泪水和绝望的眼神,一股滔天的戾气在他眼底疯狂翻涌,如同即将喷发的火山!握着托盘边缘的手指,因用力而指节泛白,发出轻微的“咯咯”声。
林薇薇见叶疏影被镇住,得意地一笑,再次将那杯酒递到她唇边,声音带着不容拒绝的压迫:“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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