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会风波后,“疏影花坊”意外地迎来了一段短暂的平静。彪哥那边似乎偃旗息鼓,或许是赵总事件吸引了太多火力,也或许是那场匪夷所思的“泡沫雪崩”让彪哥心有余悸,暂时不敢轻举妄动。林薇薇更是如同人间蒸发,再未露面。花店的生意回归了日常的平淡与忙碌。
然而,叶疏影的心却并未真正平静下来。
那个在酒会上如同鬼魅般出现、又悄然消失的“侍者”身影,那双在黑暗中被错认时、流露出深沉痛楚和怜惜的眼睛,还有那个脱口而出的名字——“阿哲”……如同梦魇般萦绕在她心头。酒精模糊了记忆的边界,让她分不清那晚的依靠是真实的救赎,还是绝望中的幻影。但那份被拥入怀中的坚实触感,那低沉沙哑的安抚声,却真实得让她心颤。
更让她无法释怀的,是那个无处不在的邻居——墨凛。
他的“热心”简首到了令人发指的地步。
家里的灯泡坏了?她刚搬出凳子,墨凛就“恰好”拎着工具箱路过,二话不说,利落地换上新的,连厨房角落那个最难换的吸顶灯都轻松搞定。手法专业得不像话。
厨房的水槽下水有点堵?她正对着油腻的管道发愁,墨凛就“刚好”下楼倒垃圾,瞥了一眼,默默回屋拿了疏通工具,三下五除二搞定,连水槽都擦得锃亮。
楼道里的感应灯坏了?她晚上回家有点怕黑,第二天就发现灯己经修好了。物业说是匿名报修,但她知道是谁。
甚至,墨小满在楼下玩,不小心把皮球踢到了花坛深处够不着的地方,墨凛都能“正巧”从单元门出来,“顺手”帮她捡回来,还摸了摸小满的头。
每一次,他都带着那种木讷的、甚至有点笨拙的表情,说着“举手之劳”、“刚好看到”、“旧工具/零件有多的”之类的话。每一次,他都拒绝任何形式的报酬,顶多在小满奶声奶气地道谢时,嘴角会牵动一下,露出一个极其短暂、几乎难以捕捉的弧度。
这种无微不至、又无处不在的“关照”,非但没有让叶疏影感到温暖,反而像一张无形的网,将她越缠越紧,让她感到一种近乎窒息的恐慌和不安。他到底想干什么?监视?保护?还是……别有所图?他是不是就是那个“侍者”?他是不是……认识“阿哲”?
无数个疑问在夜深人静时啃噬着她的神经。她看着熟睡的女儿,再看看这间并不牢固的老房子,第一次对那个沉默寡言的邻居,产生了深切的恐惧。她开始检查门锁,晚上睡觉用椅子顶住房门,甚至考虑要不要在枕头下放把剪刀。
这天深夜,万籁俱寂。
叶疏影被一阵压抑的、断断续续的哭声惊醒。是墨小满,小家伙似乎做了噩梦,蜷缩在她怀里,小身子一抽一抽的。她心疼地拍着女儿的背,低声安抚。好不容易将小满哄得重新睡熟,她自己也睡意全无,起身想去客厅倒杯水。
就在她轻手轻脚走出卧室,经过客厅窗户时,眼角的余光不经意间瞥向楼下昏暗的街道。
路灯的光晕下,两个鬼鬼祟祟的身影正贴在她们单元楼一楼的防盗门上,似乎在用什么东西撬弄着门锁!其中一个身影有些眼熟,赫然是彪哥手下的那个瘦竹竿!
叶疏影的心瞬间提到了嗓子眼!浑身的血液仿佛瞬间冻结!恐惧如同冰冷的藤蔓,瞬间缠紧了她的心脏!他们来了!彪哥的人终于还是找上门了!目标……是她们家?!他们要干什么?破门而入?报复?
巨大的恐惧让她手脚冰凉,几乎无法呼吸。她颤抖着摸出手机,想要报警,却发现手指抖得连解锁屏幕都困难。怎么办?叫醒小满躲起来?还是……
就在她六神无主、惊恐万分的时刻——
“吱呀……”
单元楼老旧的大门,竟然被人从里面推开了!
叶疏影的心猛地一沉!完了!门被撬开了!
然而,推门出来的,并非那两个撬锁的混混,而是一个高大的身影——墨凛!
他穿着一身深灰色的家居服,脚下趿拉着拖鞋,手里……拎着一个空瘪瘪的黑色垃圾袋。他像是半夜被垃圾憋醒,迷迷糊糊出来倒垃圾的普通住户。他甚至没看那两个贴在门边的混混,径首走向几米外的垃圾桶。
那两个混混也被这突然开门出来的人吓了一跳!瘦竹竿手里的撬锁工具“哐当”一声掉在地上!两人下意识地后退一步,警惕又凶狠地盯着墨凛。
墨凛像是完全没注意到门口杵着的两个大活人,或者说,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慢悠悠地走到垃圾桶旁,将空垃圾袋扔了进去,动作带着一种睡眼惺忪的慵懒。然后,他转过身,像是才看到门口那两个一脸凶相、明显不怀好意的家伙。
他脸上露出恰到好处的“疑惑”和一丝被惊扰睡眠的“不悦”,用带着浓重鼻音、含糊不清的声音问道:“大半夜的,不睡觉,堵这儿干嘛呢?”
他的声音不高,甚至有点懒洋洋的。但在寂静的深夜里,却清晰地传到楼上叶疏影的耳中,也传到了那两个混混耳中。
瘦竹竿定了定神,看清墨凛只是一个人,而且穿着家居服拖鞋,一副普通住户的样子,胆子又壮了起来。他恶狠狠地压低声音:“少管闲事!滚回去睡你的觉!”
另一个混混也上前一步,亮出藏在袖子里的短棍,威胁意味十足。
墨凛像是被他们的凶相“吓”到了,身体几不可察地往后缩了一下,脸上露出“害怕”的神情。他举起空着的双手,做出投降的姿势,声音带着点“惶恐”:“好,好,我走,我走……你们……你们继续……” 说着,他低着头,像是要绕过他们,赶紧回单元楼。
就在他与两个混混擦肩而过的瞬间——
“砰!砰!”
两声极其沉闷、如同麻袋落地的声音,在寂静的夜里突兀响起!
叶疏影在楼上看得分明!墨凛那看似“害怕”后退、举起双手的动作,快得如同鬼魅!在擦肩而过的刹那,他的双臂如同蓄势待发的毒蛇,闪电般探出!没有花哨的动作,只是精准无比地、用肘部狠狠击打在两个混混的颈侧动脉上!
动作干净、利落、狠辣!
那两个前一秒还凶神恶煞的混混,连哼都没哼一声,脸上的狞笑甚至还没来得及褪去,身体就像被瞬间抽走了骨头,软绵绵地瘫倒在地,彻底失去了意识!
整个过程,从墨凛推门出来,到扔垃圾,到“害怕”后退,再到瞬间击倒两人,不过短短十几秒!快得如同幻觉!
墨凛站在原地,居高临下地扫了一眼地上两个不省人事的“垃圾”,脸上哪还有半分刚才的“惶恐”和“睡意”?眼神冰冷得如同万年寒冰,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厌恶。他像是怕脏了自己的拖鞋,小心地绕过地上的两人,走到单元门口。
他并没有立刻进去,而是抬起头,目光精准地、毫无偏差地投向了三楼叶疏影家亮着微弱灯光的客厅窗户。
叶疏影正趴在窗边,将楼下发生的一切尽收眼底!当墨凛的目光如同实质般穿透黑暗,锁定她所在的位置时,她吓得魂飞魄散,猛地缩回头,心脏狂跳得几乎要冲破胸腔!他……他知道她在看!他刚才……是故意的?!
等她再鼓起勇气,颤抖着探出头时,楼下己经空无一人。墨凛和那两个昏迷的混混,如同人间蒸发,只留下寂静的街道和昏黄的路灯,仿佛刚才那惊心动魄的一幕从未发生。
只有单元楼门口地面上,那两滩被夜风吹得微微晃动的阴影,无声地证明着刚才的凶险。
叶疏影背靠着冰冷的墙壁,滑坐在地,浑身被冷汗浸透。恐惧如同冰冷的潮水,将她彻底淹没。这个邻居……他不是热心……他是……魔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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