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时指挥所里的应急灯在头顶嗡嗡作响，混合着消毒水与硝烟的气味钻进鼻腔。
齐天靠在折叠椅上，指节抵着下巴，目光仍停留在视网膜上浮动的系统界面——那些原本灰扑扑的商品图标正随着他的视线逐一亮起微光，像暗夜里突然点亮的星子。
“头儿。”陈雪的声音从左侧传来。
这位原中学教师此刻穿着改装过的战术背心，肩章上别着临时指挥部新发的银质徽章，正将一沓带着体温的文件轻轻放在他手边。
她的指节因长期握枪而泛着青白，指甲缝里还沾着未擦净的血渍，但递文件的动作仍像从前在讲台上发考卷般利落。
齐天抬眼时，正撞进她深褐色的瞳孔里。
那双眼从前总盛着课本里的诗与远方，如今却沉淀着末世特有的冷冽，像结了冰的深潭。
“被胁迫的俘虏口供整理出来了。”陈雪的指尖在文件第三页轻轻一叩，“有三十七个是北风基地附近村落的壮丁，赵天雄用他们家人的命当筹码。”
齐天的手指在虚空中划过，系统商店的界面瞬间缩小成拇指大小的图标贴在视网膜边缘。
他翻开文件，快速扫过几行审讯记录，其中一条“我婆娘还在北风基地的粮仓当苦力”的潦草字迹让他瞳孔微缩。
“能联系上他们的家人？”
“通讯组己经截获了北风基地的民用频道。”陈雪从战术腰带里摸出个巴掌大的信号干扰器，金属外壳还带着体温，“今晚八点，我们可以用这些人的声音录段音频——就说他们在曙光活得比在北风滋润，顿顿有热粥喝。”她的嘴角勾起极淡的弧度，“赵天雄用家人当锁链，我们就拿这锁链抽他的脸。”
系统提示音突然在脑海里炸响，齐天的视网膜投影泛起涟漪。
原本停在“异能强化剂”一栏的光标自动跳转，露出下方新解锁的“局势节点刷新卡”，卡面流转着水银般的光泽。
他喉结动了动，指尖无意识地敲了敲桌面——这动作像极了从前在华尔街操盘时，盯着K线图做决策的模样。
“兑换精神感知增强剂。”他突然开口。
陈雪的手顿在半空，刚要问什么，就见齐天的太阳穴微微凸起一道青筋，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系统界面里那管幽蓝色药剂正化作光点钻进他眉心，某种滚烫的、类似于电流的东西顺着神经窜遍全身。
他听见自己的心跳声突然变得清晰，甚至能分辨出五十米外哨兵换岗时皮靴碾过碎石的脆响。
“现在能更清楚地‘看’到局势节点了。”齐天闭了闭眼，再睁开时眼底泛着淡金色的微光，“刚才还模糊的几个节点，现在连位置都能定位了。”他的指尖虚点向东南方，“比如……赵天雄今晚要见的人。”
“叮——”
这次的系统提示音带着金属震颤般的尾音。
李婉如的全息投影就这么毫无预兆地出现在两人中间。
她穿着月白色的旗袍，发间插着支青玉簪子，连袖口的盘扣都绣着极小的云纹，像是从旧时光里走出来的贵女。
可她的眼睛却与这副模样极不相称——那是双纯粹由数据构成的眼睛，瞳孔里流转着由0和1组成的光流。
“欢迎来到幕后世界。”她的声音像泉水漫过青石板，“你的权限等级提升至初级二阶，可同时操控三个中型节点。”话音未落，她的指尖便漫过一层淡金色光纹，在虚空中划出个菱形光阵。
“但有人比你更急着长大。”
光阵里浮现出段记忆碎片：地下密室的水晶灯晃得人睁不开眼，赵天雄穿着笔挺的将校服，正把一叠文件拍在橡木桌上。
“曙光必须在三天内变成废墟。”他的声音像砂纸擦过金属，“我要让所有小基地知道，不投靠我赵某人，就是这个下场！”画面一转，几个戴着防毒面具的身影正往密封罐里倾倒暗绿色液体——那是赤潮病毒的改良版。
齐天的后槽牙咬得咯咯响。
他能清晰地感知到，视网膜上代表“基地防御”的节点正在疯狂闪烁，像被踩了尾巴的红灯笼。
“这些人什么时候动手？”
“七十二小时内。”李婉如的指尖在光阵上一按，画面突然加速，最后定格在赵天雄手腕的手表上——指针正指向三天后的凌晨三点。
“作为情报交换，你的操控值加20。”系统提示音适时响起，“当前权限进度15%。”
陈雪猛地抽了口冷气，战术手套捏得咔咔响：“东侧防御墙昨天被炮弹轰出了三个缺口，维修队最快也要明天傍晚才能……”
“不用等明天。”齐天打断她，站起身时带翻了椅子。
他的影子被应急灯拉得老长，覆盖住李婉如的全息投影，“让韩冰带工程队现在就去修，把能用的钢筋全焊上。”他的声音里带着种近乎滚烫的兴奋，“赵天雄不是想请客吗？我们就给他备桌更丰盛的。”
陈雪的眼睛突然亮了。
她想起三天前齐天在沙盘前用红笔圈出东侧小路时的模样，想起他说“行尸的嗅觉比人灵”时的笃定，此刻这双眼睛里又泛起了同样的光——那是猎手锁定猎物时的光。
“需要我去准备诱饵？”
“诱饵己经在锅里了。”齐天指了指桌上那份俘虏口供，“那些被胁迫的壮丁，让他们给家人报平安时，顺便提一句……说我们在东侧仓库堆了十车粮食。”他的嘴角勾起极淡的笑，“赵天雄要吞曙光，总得先张开嘴吧？”
李婉如的全息投影突然泛起雪花。
她最后看了眼齐天视网膜上跳动的系统商店界面，声音里多了丝几乎不可察的波动：“记住，幕后操控的精髓不是让所有人按你的剧本走……而是让他们以为自己在按自己的剧本走。”话音未落，她便如晨雾般消散，只余下一缕若有若无的檀香味。
夜色渐深时，齐天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对着通讯器道：“让张大山和孙涛来指挥所，带地图。”通讯器里传来电流杂音，混着孙涛有些发哑的应和声。
当那道身影出现在门口时，齐天注意到他的喉结动了动，右手无意识地摸向腰间——那里别着把磨得发亮的匕首，刀鞘上缠着圈褪色的红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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