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章 铜纽扣的秘密

暴雨后的夜，空气像浸过水的棉絮，沉甸甸地压在胸口。刘丹的手指反复着 “救国” 铜纽扣，金属表面被体温焐得发烫，纹路里还嵌着白天格斗时蹭上的血迹。警卫室斑驳的木门紧闭，煤油灯透过门缝渗出昏黄摇曳的光，将籍威的影子拉得细长，在墙上扭曲成张牙舞爪的蛇形，每一次晃动都似要择人而噬。

推开门的瞬间，刺鼻的霉味裹挟着铁锈般的血腥气扑面而来，刘丹下意识屏住呼吸。籍威斜靠着墙角，脸上被辣椒粉灼烧出的红痕泛着可怖的，却仍懒洋洋地转动手中九节鞭，铜铃发出细碎声响，节奏恰似催命符。“想知道铜纽扣的秘密？” 他沙哑的声音里裹着笑意，像毒蛇吐信，“先回答我，若新政府与日本人开战，你帮哪边？”

刘丹瞳孔骤缩，这个问题如同悬在头顶的铡刀，稍有不慎便是粉身碎骨。窗外乌鸦突然发出一声凄厉怪叫，惊得他后颈汗毛倒竖。他死死盯着籍威袖口暗绣的半轮血月，格斗时那些带着军统狠辣风格的招式在脑海中飞速闪过。“我只为百姓而战。” 他握紧拳头，指甲深深掐进掌心，疼痛感让意识愈发清醒，“但我更想知道，为什么效忠新政府的新月会籍会长，会使军统特工的格斗术？”

籍威转动九节鞭的动作猛地僵住，眼中警惕如电，转瞬又爆发出刺耳大笑：“小子，倒有些眼力！” 他突然起身，九节鞭如毒蛇般擦着刘丹耳畔抽向铁门，“哐当” 巨响惊飞屋檐下夜枭。鞭梢带起的劲风刮得刘丹脸颊生疼，甚至能感受到那股阴寒之气。籍威逼近时，淡淡的硫磺味愈发浓烈，他压低声音，眼神危险如狼：“城外废弃面粉厂，今晚子时，有人交易氰化钾。日本人、新政府都盯着，你抢到，我就告诉你真相。”

刘丹正要开口，刺耳警笛声突然刺破夜空，由远及近。籍威脸色瞬间惨白如纸，一把将他推出门外：“快走！山本那老东西在查新月会！” 转身刹那，刘丹瞥见他从草席下抽出油纸包，半截枪管的寒光在昏暗灯光下泛着冷冽幽光，仿佛预示着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跑回宿舍的路上，沈清如突然从树后冲出，白围巾在风中猎猎作响，像面飘摇的战旗。“面粉厂是圈套！” 她急促的声音里满是焦虑，抓住刘丹的手腕都在颤抖，“日本人要围剿军统！” 刘丹心中猛地一沉，却反而加快脚步，掌心的铜纽扣硌得生疼，他知道，一场生死恶战己避无可避。

子时的面粉厂宛如巨兽的巢穴，腐坏的麦香混着硝烟钻进鼻腔，令人作呕。刘丹翻墙而入时，枪声骤然炸响。透过纷飞的面粉粉尘，他看见籍威正与黑衣人激烈交火，子弹击中面粉袋的闷响与枪声交织，扬起白茫茫的烟雾。“接着！” 籍威大喊着甩出一枚手榴弹，刘丹接住的瞬间，摸到弹体刻着的 “军统局制” 字样，心脏几乎要跳出胸腔。

爆炸声中，刘丹拽着籍威躲进仓库。籍威扯开染血的衬衫，胸口狰狞的军统鹰徽刺青随着喘息起伏，宛如活物。“想救百姓，就加入我们。” 他喘着粗气掏出半张照片，照片上穿军服的青年与刘丹眉眼相似，眼神坚毅如钢，“这是你父亲，1937 年牺牲在南京保卫战，代号天蝎。那枚铜纽扣，是他留给你的遗物。”

“砰！” 仓库大门被踹开，刺眼的手电光中，一大队日本宪兵端着枪蜂拥而入，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他们。籍威将照片塞进刘丹掌心，突然冲向窗口，子弹擦着他的衣角飞过。月光洒在他后颈的月牙形胎记上，与新月会徽记完美重叠。暴雨再次倾盆而下，豆大的雨点砸在刘丹脸上，他握紧父亲的铜纽扣，知道自己己然踏入了更深的旋涡，而这，或许就是命运给他的答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