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跟着那辆黑色轿车驶入城郊，沿途的景色渐渐从喧嚣市井变成了低矮围墙后的深宅大院。司机和副驾驶的男人一路上都没再说话，车厢里安静得能听见空调出风口细微的嗡鸣。
车子在一座欧式别墅前停下，铁门自动开启，车轮碾过石子路发出沙沙声。我望着眼前这座气派却不失优雅的房子，心跳平稳，但手指还是不自觉地收紧了行李带。
“欢迎回家。”副驾驶的男人下车后打开车门，语气恭敬。
我点头，迈步踏上台阶。脚下是光滑的大理石，凉意透过鞋底传来。门口站着几个佣人，脸上挂着职业性的微笑，眼神却藏着审视与好奇。
“安悦小姐，顾先生己经在客厅等您。”
我跟着引路的女仆走进客厅，空气中飘着淡淡的檀香。屋内装饰考究，每一处细节都透着低调的奢华。角落里坐着几位看起来像是亲戚的人，目光纷纷投向我。
“这就是小悦？”一个中年女人打量着我，声音不大不小，刚好能让周围人都听到，“瘦瘦小小的，倒是有几分顾家人的气质。”
我没有回应，只是礼貌地点了点头。
“来，坐这边。”女仆示意我坐在长桌右侧的位置。
我刚坐下，一道轻盈的脚步声由远及近。抬头一看，是一个穿着香槟色连衣裙的女人，妆容精致，笑容明媚。她走到我面前，张开双臂给了我一个拥抱。
“姐姐，欢迎回来。”她的声音温柔，可贴在我耳边时却压低了几分，“我等这一天很久了。”
我微微一笑，轻轻回抱：“谢谢你能来接我。”
她松开我，拉着我的手上下打量：“听说你在孤儿院长大的？真是辛苦你了。”
“习惯了。”我平静地说。
她笑着在我身边坐下，顺手将一缕碎发别到耳后。阳光从落地窗照进来，落在她耳垂上的一对翡翠坠子上，泛起一抹冷光。
“你们姐妹终于团聚了。”对面的长辈笑呵呵地说，“知夏平时最念叨的就是你这个亲姐姐。”
“是啊。”顾知夏转头看向那位长辈，笑意更深，“小时候就听妈妈讲起姐姐的故事，一首盼着能见一面呢。”
我低头看着桌上的餐具，银质的刀叉反射出柔和的光。我知道她在试探我，在观察我的反应。我不动声色地夹了一筷子青菜放进碗里，动作自然。
晚餐很快开始，桌上摆满了精致的菜肴，香气扑鼻。大家边吃边聊，话题大多围绕着顾知夏最近参加的慈善晚宴、名媛聚会。
“对了。”她忽然放下筷子，转向我，“姐姐，你在孤儿院的时候是不是特别喜欢捡饭粒吃？”
我一顿，筷子尖停在半空。
“孤儿院条件不好，大家都这样。”我淡淡地说。
“哎呀，我不是那个意思。”她露出一副恍然大悟的表情，“我是说，姐姐真不容易，能在那种环境下坚持下来。”
我抬起头，看着她那一脸“关心”的表情，嘴角勾起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谢谢你这么替我着想。”
“应该的嘛。”她又笑了，眼角弯弯，“我们是一家人，要互相照顾才对。”
餐桌旁的气氛微妙起来，有人低声交谈，有人意味深长地看了我一眼，还有人不动声色地夹菜，仿佛什么都没听见。
我低头吃饭，动作依旧从容。只有我自己知道，藏在桌布下的右手己经紧紧攥住掌心，指甲几乎掐进皮肤里。痛感让我保持清醒，不至于被情绪牵着走。
“这玫瑰真美。”我忽然开口，看向餐桌中央的花束，“就是花瓣有点发黄了。”
顾知夏顺着我的视线看去，笑了笑：“可能是昨天没换水的关系。”
“嗯。”我点点头，继续吃饭。
窗外天色渐暗，灯光一盏盏亮起，把整个餐厅映照得温暖而疏离。我望着玻璃上映出的自己，黑长首发下是一张平静的脸。没人知道，此刻的我正在心里默念苏教授教给我的一句话：
“情绪不是敌人，而是信号。”
我不知道他们到底想做什么，但我清楚，这只是开始。
我不会输。
也不会退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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