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9章 心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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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59章 心思

 

这样的流言蜚语,早在意料之中。

赵景行神色坦然地和文夫人寒暄起来。

她极力控制住自己想要关注独坐一旁的慕容复的冲动,这个时候更要保持沉静,佯装不知为妙。

不管与谁对视,她都微笑颔首,哪怕是和慕容复的对视,她也从容端庄。

目光一触即分,不带任何暧昧色彩,仿佛两人真的只是关系稍好些的邻居般。

好皮囊配上好态度,也有不少人逐渐熄了揣测和碎语。

说不定就是有人嫉妒慕容复年纪轻轻受封国公,还能攀上晋王的关系,这才瞎编排两人的闲话。

慕容复垂眸,盯着手里的茶杯,喜怒难辨。

这点闲话他还没有放在心上,换句话说,他更希望大家都传他和晏晏的闲话。

今天特意和她穿了一样的玄青色衣衫,刚进门时还有眼尖的拿这个做文章,没过多久就消了声,实在让人不爽。

这种不舒服的心情,自王若筠从侧厅穿堂来给文夫人请安时达到了巅峰。

话题的中心变成了王若筠择亲一事,又牵扯上了春狩会上赵景行英“雄”救美的佳话。

无数双眼睛有意无意地瞟向正厅,王若筠给她的母亲文夫人见礼,赵景行自觉退到堂下。

看起来两人是清白的。

宴会的主人公已至,那么飞花宴就可以正式开始了。

文夫人走在前头带路,众人跟随她移步到府上的一处园子。

既然是为了择亲举办的飞花宴,第一道游戏自然是曲水飞花·流觞诗斗。

潺潺滚动的清水环绕宴席,特制的莲瓣漆木托盘承载酒盏,顺流而下。

盘中置写有花名的“花签”,停于谁前则取签,按签中要求即兴咏花、限韵联句。

咏不出者罚饮“花露酿”,并簪一朵芍药于鬓边,以花记罚。

趣味与考校并存,谁能在文夫人和王若筠面前展露才学,谁才能有机会更进一步。

赵景行自然成了不少京中男儿的假想敌,但看见她和镇国公慕容复坐在一块,敌意又消散不少。

晋王不仅从江南领回来个母不详的私生女,还深陷与镇国公的绯闻漩涡,王阁老定然不会再考虑把女儿许配给她了。

第一道花签顺理成章地在王若筠面前停下,她俯身取签,以莲花作诗一首。

“红莲夜铸铜胎厚,始有朱华垂九墀。

未忍零落沾尘秽,自碎锦衾裹星垂。”

文采斐然,和她京城才女的名头相称。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意安排,接下来,每位京中男儿都得了花签。

没有人会放弃展示才学的机会,便是憋,也要憋出个一二三四来。

认输簪花事小,在文夫人和王若筠面前露怯事大。

飞花令走上十几圈,在座各位基本都吟诗一首,只有赵景行和慕容复两个还没有轮到。

文夫人不会让她面上尴尬,下一场曲水飞花,要么停给她,要么停给身旁的慕容复。

果不其然,漆木托盘稳稳当当地停在赵景行桌前。

她俯身取出花签和酒盏。

打开纸条一看,是要做一首与牡丹有关的诗。

题目中规中矩,难度适中,按照她的水平,随口也能咏出一首。

想要压轴出彩,就要费点心思。

既照顾到了她亲王的身份,又考虑到了他人的心境。

文夫人心思缜密,行事滴水不漏,光从这道题目设计来看,便可见一斑。

赵景行收了纸条,打算如文夫人的意,平平淡淡吟诗一首。

给王若筠准备的择亲宴,第一道游戏都快结束了,詹长运怎么没来?

说曹操曹操到,疑惑甫一冒头,拱门处就传来爽朗的笑声。

“师母,师妹,我来晚了。”

未见其人,先闻其声。

詹长运,来了。

他身高八尺,体形清瘦,穿一碧色长袍,显得整个人秀削如竹,清新脱俗,气质卓然。

眉目如画,是标准的书生长相。

一句“师母,师妹”,他比赵景行更能让在场众人产生危机感。

年纪轻轻官至工部右侍郎,长得一表人才,还是王阁老的得意门生,和王若筠算得上情同青梅竹马。

文夫人明显更加愉悦,冲他招手,连忙吩咐身边的侍女给他加座,正好面对王若筠。

王若筠反应没有那么明显,但也能看出她是高兴的。

詹长运走近行礼,熟络地问安文夫人,哄得文夫人喜笑颜开。

赵景行这飞花令卡在半路,不上不下,站也不是,坐也不是,难得有些尴尬。

文夫人注意到她的窘境,开口介绍,“这位是晋王,最近在工部任职,平安你应当见过。”

“王爷,这位是我夫君的学生,也在工部任职,名叫詹长运。”

平安,是詹长运的字。

赵景行终于见到了这个大名鼎鼎的青年才俊,不动声色上下打量一番,眯眼笑道:“王阁老确实有福气,有这样一位美名远扬的学生,不知道要羡煞多少内阁同僚。”

詹长运应下她这番客套话,毫不掩饰地表明自己的敌意,“久闻王爷才名,我来得不巧,打断了王爷飞花咏诗之举,是我的不是。

不如我陪王爷来场赛诗会,让王爷尽兴作诗之乐,也才能全了这飞花曲水之名。如何?”

这句话软中带刺,来的莫名其妙。

不仅赵景行一时愣住,在场众人也都怀疑自己的耳朵。

一向进退有度的詹长运向晋王下战书,要求赛诗句,比才学。

这又是闹的哪出?

早听闻王阁老有意要把王若筠许配给詹长运,难道这是情敌之争?

京城双绝争风吃醋,比拼才学,为博美人一笑。

这样的故事情节,不消说,已经由众人自觉在脑海里补全。

文夫人和王若筠此时眼观鼻,鼻观心,没有打圆场的意思。

赵景行知道自己肚里那二两墨在詹长运面前过不了三回,没有接话。

她端起桌前的酒盏,仰头一饮而尽,又抄起边上的芍药,随性地插在鬓间,这才懒散地落座小几边,“长运兄误会了,你没来之前本王就想要认输来着,又何曾来的扫兴一说?

慕容兄也知道,是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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