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如墨,将镇北侯府这座庞然大物彻底吞没。唯有几处主院还亮着灯火,如同蛰伏巨兽不安的眼睛。废弃祠堂的阴影里,凤倾歌如同一尊冰冷的石像,静静蛰伏。
她换上了一套秋月不知从哪里弄来的、打着补丁的粗布村妇衣裳,脸上依旧涂抹着掩饰真容的草药泥灰,枯黄的头发用一块旧布巾包起。整个人看上去毫不起眼,丢在人群里瞬间就会被淹没。
时间一点点流逝。终于,远处隐约传来打更人悠长的梆子声。
“梆——梆!天干物燥,小心火烛——”
二更天了。
凤倾歌眼神一凝,如同黑暗中苏醒的猎豹,悄无声息地滑出祠堂,借着廊柱花木的阴影,如同鬼魅般向后门方向潜行。她步伐轻盈而迅捷,新生的力量和对身体的完美掌控让她避开了所有巡夜婆子松懈的视线,偶尔有犬吠声响起,也被她提前用空间里一点加了料的肉干引开。
后门附近果然如刘婆子所说,一片死寂。守门的小房里透出昏黄的灯光,一个头发花白、佝偻着背的老头正靠在椅子上打盹,鼾声如雷。
凤倾歌如同壁虎般紧贴着冰冷的墙壁,移动到后门左侧。借着朦胧的月光,她很快找到了第三块略微松动的石砖。指尖用力,石砖被无声地撬开,下面赫然躺着一把锈迹斑斑的黄铜钥匙!
拿到钥匙的瞬间,远处靠近下人房的方向,突然传来一阵骚动!隐约夹杂着秋月刻意拔高的、带着哭腔的尖叫声:
“啊!我的镯子!谁偷了我的镯子!那可是我娘留给我的唯一念想啊!”
“快来人啊!抓贼啊!往那边跑了!”
紧接着是几个被惊醒的下人婆子睡意朦胧的呵斥和杂乱的脚步声。
小房里打盹的老头被惊动,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嘟囔着:“大半夜的…吵吵什么…” 他侧耳听了听动静,似乎犹豫了一下,最终还是慢吞吞地站起身,提着灯笼,骂骂咧咧地朝着骚动的方向走去查看。
就是现在!
凤倾歌如同离弦之箭,瞬间扑到后门边!锈迹斑斑的锁头发出“咔哒”一声轻响,被她用钥匙迅速打开!沉重的木门被她拉开一条仅容一人通过的缝隙,她闪身而出,反手又将门轻轻带上,并未落锁。
冰冷的、带着自由气息的夜风瞬间灌入肺腑!她终于踏出了这座囚禁了原主十五年、也差点埋葬了她的牢笼!
身后侯府的高墙在夜色中投下巨大的阴影,如同择人而噬的怪兽。凤倾歌没有丝毫留恋,迅速隐入墙外狭窄、肮脏的巷道之中。
京城之夜,并未沉睡。远离了权贵云集的东城和南城,西城和北城交织的平民区域,依旧有着属于底层百姓的喧嚣。狭窄的街道两旁,低矮的房屋鳞次栉比,空气中弥漫着劣质酒水、食物残渣和排泄物混合的复杂气味。昏暗的灯笼在夜风中摇曳,映照着三三两两的醉汉、行色匆匆的苦力、以及角落里蜷缩着的乞丐。
凤倾歌如同一个真正的、进城投亲不遇的贫苦村妇,微驼着背,脚步沉重而局促,眼神畏缩地打量着西周。她完美地融入了这个环境,没有引起任何多余的注意。
她的目标很明确:
1. **药铺:** 购买一些常见药材,配置巩固身体的药方,同时作为空间医疗物资的掩护。
2. **当铺/黑市:** 打探消息,了解京城格局、势力分布,尤其是关于“幽冥殿”和神秘王爷“萧绝”的信息(玉佩共鸣让她隐隐觉得此人关键)。更重要的是,寻找蕴含特殊能量的物品(玉石、陨铁等)!
3. **钱!** 秋月带来的铜板有限。她需要将空间里那几粒“特制凝香丸”(未加料版)和那枚普通的银簪(从密室棺椁所得)出手变现。
她首先找到了一家尚未打烊、门面破旧的小药铺“回春堂”。昏暗的油灯下,一个头发花白的老掌柜正打着算盘。
“掌柜的…”凤倾歌故意操着一口略显生硬的乡下方言,畏畏缩缩地走上前,“俺…俺想抓点药…”她报出了几味最常见、药性温和、用于固本培元的草药名称,并夹杂了一两味对“蚀骨销魂散”有微弱中和作用的药材,混在其中毫不显眼。
老掌柜眼皮都没抬,懒洋洋地按方抓药,用劣质的黄草纸包好:“三钱银子。”
凤倾歌肉痛地数出秋月给的铜板(换算后勉强够),递了过去。她刻意在递钱时,“不小心”让袖口里那枚黯淡的银簪露出一角。
老掌柜浑浊的眼睛瞥到那点银光,手指微微一顿,终于抬眼仔细打量了一下眼前这个“村妇”,声音压低了几分:“大妹子,看你也不容易。这簪子…成色旧了,当不了几个钱。不过…老汉这里倒是认识个路子,收些…不好明说的东西,价格公道些。要不要…指给你?”
凤倾歌心中冷笑,脸上却露出惊喜又忐忑的表情:“真…真的?掌柜的您是好人!俺…俺这簪子是俺婆婆留下的…家里实在揭不开锅了…”
“跟我来吧。”老掌柜收起药包和钱,示意凤倾歌跟他从药铺后门出去,拐进一条更加阴暗狭窄、污水横流的小巷。巷子深处,一扇不起眼的黑漆木门紧闭着,门上挂着一个褪色的“當”字灯笼。
老掌柜上前,用一种特定的节奏敲了敲门板。片刻,门上的一个小窗打开,露出一双警惕的眼睛。
“老回春,这么晚了?”一个沙哑的声音问道。
“带个苦命人,出点东西。”老掌柜指了指身后的凤倾歌。
小窗后的眼睛在凤倾歌身上扫视片刻,重点在她袖口隐约露出的银簪上停留了一下,然后小窗关上,门栓拉动的声音响起。
门开了条缝,老掌柜示意凤倾歌进去,自己则转身回了药铺。
门内是一个光线昏暗的小厅,空气中弥漫着陈腐的木头和灰尘气味。柜台后面坐着一个面容精瘦、留着山羊胡的中年男人,正是刚才开窗那位。他眼神锐利如鹰,上下打量着凤倾歌:“什么东西?拿出来看看。”
凤倾歌“怯生生”地拿出那枚银簪,放在柜台上:“就…就这个…”
山羊胡拿起银簪,掂了掂,又用指甲刮了刮,嗤笑一声:“普通银簪,成色差,做工粗,最多…二两银子。”他报出一个远低于市价的数字。
凤倾歌做出犹豫挣扎的样子,最后还是“无奈”地点点头:“行…行吧。” 她顿了顿,又小心翼翼地从怀里(实则是空间)摸出一个小纸包,打开一角,露出里面一粒粉色的凝香丸,“掌柜的…您…您看这个值钱不?俺…俺在侯府后巷捡的,闻着可香了…”
“凝香丸?”山羊胡眼睛微眯,接过纸包,仔细嗅了嗅,又用指尖捻了一点粉末尝了尝,脸上露出一丝诧异,“天香阁的上等货?你怎么捡到的?”这东西可不是一个村妇能接触到的。
“俺…俺也不知道是啥,就看着好看,香香的…在…在镇北侯府后墙根那儿…有个狗洞…”凤倾歌编得结结巴巴,眼神闪烁。
“镇北侯府?”山羊胡眼神猛地一凝,再次深深看了凤倾歌一眼,似乎在判断她话语的真假。他沉吟片刻,将凝香丸包好:“东西…有点意思。一口价,十两银子,连簪子一起。同意就拿钱走人,不同意就请便。”
凤倾歌心中迅速盘算:远超预期!看来这凝香丸的牌子很硬。她立刻“惊喜”地点头:“同意!同意!多谢掌柜的!”
山羊胡收了东西,从柜台下数出十两散碎银子推给她。凤倾歌千恩万谢地接过,正要离开。
“等等。”山羊胡突然开口,声音压低,带着一丝试探,“看你也不容易。最近城里不太平,尤其是晚上。‘幽冥殿’的人活动频繁,专找…身上有‘好东西’的外乡人。拿了钱,赶紧找个地方落脚,天亮就出城吧。”
**幽冥殿!**
这个名字如同一道惊雷在凤倾歌耳边炸响!玉佩中心那滴“泪滴”印记,竟在此刻传来一丝极其微弱、却无比清晰的悸动!仿佛在呼应着这个名字!
她强压住心中的惊涛骇浪,脸上依旧是那副畏缩茫然的表情:“幽…幽冥殿?是…是啥?俺…俺不懂…”
山羊胡盯着她看了几秒,似乎觉得这村妇确实不像装的,摆摆手:“不懂最好。快走吧。”
凤倾歌“感恩戴德”地揣好银子,脚步“慌乱”地离开了当铺。
一踏入外面更深的夜色,她脸上的怯懦畏缩瞬间消失得无影无踪,取而代之的是冰冷的锐利和凝重!
**幽冥殿!玉佩共鸣!**
那个神秘王爷萧绝…难道就是幽冥殿的首领?!这枚玉佩…和他有关?!原主的生母…又在这其中扮演了什么角色?!
无数疑问瞬间涌入脑海!她感觉自己似乎触碰到了一个巨大漩涡的边缘!
就在这时,一阵极其轻微、却带着森然杀气的破空声,从她头顶的屋檐上传来!同时,一股淡淡的、如同铁锈般的血腥味,若有若无地飘入鼻尖!
凤倾歌全身汗毛瞬间倒竖!身体的本能快过思考,她如同受惊的兔子猛地向前一扑!
嗤!
一道乌光擦着她的后背掠过,狠狠钉在她刚才站立位置前方的青石板路上!竟是一枚造型奇特、泛着幽蓝光泽的三棱透骨镖!
杀手!而且绝对是高手!
凤倾歌就地一个翻滚,藏入一个堆满杂物的阴暗角落,心脏狂跳!手中瞬间握紧了那枚冰冷的手术刀片!意念沉入空间,锁定了医疗箱里那支带麻醉剂的注射器!
她屏住呼吸,五感提升到极致,捕捉着周围的动静。
屋顶上,一个如同融入夜色的黑影,正用一双毫无感情的眸子,冷冷地锁定了她藏身的角落。黑影的手中,又扣上了一枚同样的乌黑透骨镖。
夜风,在这一刻,变得刺骨冰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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