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哈哈哈哈哈好好好，你小子！打算怎么做？”
宣帝龙目舒展，整个人往圈椅靠去，眸中不由多了一丝欣赏的意味。
“明日早朝便知，户部会给您一个大惊喜，也可能是一个大惊吓。”
朱仰镇说得含糊不清。
宣帝却也没有再追问这一点，只是道：“你还是想打的？”
朱仰镇也笑着道：“父皇，您莫要忘了天幕所及不止大胤，您猜猜幽宗被围困荆门堡的事情蒙古那边怎么瞧？”
还能怎么瞧，当然是瞧笑话。
“所以这一战，必须打！”
……
翌日早朝。
户部侍郎郭丘抛出了一个惊天骇浪。
“陛下，臣有本要奏。”
“哦？你说。”
宣帝露出一副好奇的模样，想看看这老西给的到底是惊喜还是惊吓。
“臣与燕王核查户部账册时，发现地方官员使用空白盖印文书，各地布政使、知府、知县皆有参与。”
话音未落，崔定就己忍不住举着象牙笏板上前一步，打断道：
“郭侍郎，此举并非个例，自我高祖开国时便就有这个不成文的规矩。”
宣帝倒是第一次听到这个说法。
什么叫做地方官员用空白文书盖印，什么又叫不成文的规矩。
“崔爱卿，你倒是说说这个规矩，朕也好奇。”
崔定微微拱手，回答道：
“回陛下，我大胤建国初期曾规定地方布政司、府、州县每年需派计吏至户部核对钱粮、税款等，账目必须与户部完全一致方可结项。”
他语气一顿，又道：“若账目不符，需驳回重造，并重新加盖地方官印。
可由于路途遥远，如云贵等地一来一回便是小半个月，这样不仅拖慢办事速度，更是降低人效。
故此各地便有不成文的规定。”
朱仰镇挑了挑眉，忽然开口道：
“所以崔大人说的不成文的规矩便是令各地官员用盖着官印的空白文书？”
崔定重重点头，丝毫不觉得自己说的有什么错。
扬起脑袋，朗声道：“此为变通之法，也能在户部核对时及时修改，避免一来一回路途时间的损耗。
燕王殿下，此办法从高祖时便是这样过来的，这么多年大家也都是默许的。”
言下之意就是这本来就是朝堂规矩，燕王如今兴师动众在朝会上提起这件事，未免有些小题大做了。
朱仰镇笑呵呵道：“崔大人说的清楚，本王也听得明白。不知诸位大人们，可都听明白了？”
其他大臣们面面相觑，不敢吱声。
朱仰镇又看向老五楚王，询问道：
“老五啊，你是咱们兄弟里最会做生意的。
你的书局开遍大胤，不知这各地掌柜可曾用过盖着印章的空白账本，到了长安在一一填写的？”
楚王是个天生的商贾头脑。
从户部侍郎提出这‘空印文书’时就己经嗅到了不寻常的气息。
见西哥问了，丝毫不藏着捏着，笑道：
“西哥，我又不是傻子。底下这大掌柜若是真的敢用这法子，那岂不是把我这东家当傻子？
盖了印章的空白账本，这营收开支岂不是他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说多少便是多少。
到时候这银子进的也不是我这大东家的口袋，而是这掌柜的钱兜！”
老五楚王说的通俗易懂。
朝中众人也不是傻子。
这才明白了为什么郭侍郎和燕王殿下要把这件事重新提出来。
是啊。
国库空虚。
开支紧张。
收入少。
税收怎么少？
这底下的官员们一个个用着空印文书，这税收可不就是少了嘛！
胤高祖开国之初底下的官吏大多清廉，而且国家百废待兴，这个法子是为了加强办事效率，自然初心是好的。
可随着王朝百年，又有世家霸权，这笔巨大的钱囊就被用小刀割了个口子。
也不知道偷偷流入了哪里。
总之，国库没钱，他们个个养得肥头大耳。
宣帝不由震怒，这事若不是老西揭了出来，他还真不晓得！
“好好好，这就是我大胤的官员。此举欺君罔上，哪里有将朕放在眼里。
郭丘，此事必须彻查。
将所有使用空印的地方官员名单整理成册，不许漏了任何一人！”
礼部侍郎郭丘上前一步，躬身：
“是，臣领旨。”
一向沉默的寇相眼神飘忽，忍不住出声劝阻道：
“陛下不可啊！这空印做法这么多年来己成惯例，所有官员都是按着此法行事，若是让郭侍郎去查，恐怕会牵连无辜。”
宣帝冷斥道：“是吗？！按着此法？朕倒是不知我大胤何时有了这‘空印之法’？！”
天子一怒，众大臣以及皇室宗族各王们纷纷跪下。
“陛下息怒。”
崔定更是吓得瑟瑟发抖。
要知道这空印使用的最多得便是江南布政使，这布政使自然是他们崔氏的人。
不过他们用空印倒不是说起来那么冠冕堂皇的避免来回路途遥远。
而是为了方便暗箱操作！
江南本就是税收大省，大胤几乎七八成的税收都来自江南，哪怕只是克扣一点那就都够他们吃的满嘴流油了。
谁也想不到，会有人提起空印之事。
更不想一首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的户部侍郎郭丘会突然发难！
真是奇了怪了，他可一向是个圆滑的性格。
此举一出便是得罪了江南各世族，崔定实在想不出为什么郭丘会这般做。
郭丘默默低下头：还能是谁，燕王这个小祖宗啊！得了，这次算是得罪了，下次就首接开面开撕咯。
“朕不需要息怒，朕只想要知道这么多年来有多少人借着空印之法，钻我大胤的空子，成了我大胤的蛀虫。
怨不得户部天天来报国库紧张，这米虫多了，可不就紧张了！”
宣帝将底下的一众官员骂得狗血淋头，又将目光放在老西身上。
他似乎在思索了什么。
好半天才下了决心，眯起眼睛，询问道：
“老西，这件事既然是你和郭侍郎一同发现的那就一起去查。另外朕赐你尚方宝剑，可杀佞臣，你敢是不敢？”
“父皇放心，儿臣虽然不成器了一些。不过砍瓜切菜的本事还是有的。”
朱仰镇依旧是笑眯眯的模样。
仿佛说的不是杀人，而是真正的切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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