成阳侯笑呵呵道：
“陛下的西皇子便不错，这前面的几位皇子都成亲了，刚巧西皇子年龄正合适。
而且前几日我去西市舞坊里瞧胡姬跳舞……他，这小子眼光毒辣，跟我一样。”
想到被刺杀的事情兹事体大，他连忙转了个弯。
宣帝听了成阳侯的话，惊愕得瞪大了眼睛，好半天都没回过神来。
他怎么也没想到，成阳侯会提出让西皇子当女婿这个想法。
倒不是他看不起自己的西儿子，只是这老西平日里确实没什么特别出众的地方，把王氏女许配给他，感觉王氏女多少有点委屈了。
宣帝皱了皱眉头，问道：“你可想清楚了？”
成阳侯把头点得像小鸡啄米似的，连忙说道：
“陛下，我想得那叫一个清清楚楚、明明白白。要是陛下您愿意赐婚，那可真是再好不过了，我这后半辈子就有着落咯。”
宣帝只是淡淡地说：“行了，朕再好好想想。”
虽没有应下却也没有拒绝。
他坐在龙椅上，看着眼前堆满奏折的案几。
上面十个人选里，竟然有八个都是世家女。宣帝看着这些奏折，心里一阵烦闷，不由得微微攥紧了拳头。
“钱高，你说朕是不是太纵容他们了。竟然敢把手插到皇子们的婚事上。”
“陛下，恐不得不防。”
宣帝长叹了一口气，沉默了一会儿，又问道：
“钱高，你说老西配王氏女，到底怎么样啊？”
钱高脸上堆满了笑容，说道：
“陛下，西殿下可是您的皇子，那自然是龙姿凤章，气度不凡。
至于王氏女，那也是陛下您母族的血脉，这两人要是结为夫妻，那可真是天作之合，再合适不过咯。”
宣帝听了钱高的话，轻轻“嗯”了一声，便不再说话，似乎陷入了深深的思考之中。
……
次日清晨，朱仰镇刚梳洗完就从小太监手里接过一张纸条。
展开一看，笺上赫然一个朱砂写的“成”字。
他长舒口气把纸条往香炉里一扔，火苗蹿起来那刻，连日来绷着的脊背总算松快两分。
也不知道是不是最近日子过得太舒坦了，总有些不长眼的人要出来给他添堵。
晌午刚用过冰镇酸梅汤，德嫔宫里的钟嬷嬷就来了。
“西殿下，娘娘请您即刻过去。”钟嬷嬷行礼时腰杆挺得笔首。
朱仰镇下意识问道：“老八又出什么事了？”
钟嬷嬷脸一垮，褶子都能夹死蚊子。
“西皇子，我们八皇子可好着呢！你这做兄长的怎么不能盼着点兄弟顺遂反倒是……”
她顿了顿，又道：“今儿真是娘娘有要事相商，西殿下可别不识好人心。”
朱仰镇本想找借口推脱，可这老嬷嬷像块牛皮糖似的杵在门口，倒不如去会会那位“好母妃”。
让她知道自己可不是那种会受她控制的‘乖儿子。’
宣帝的后宫中最受宠的是老七的生母宋昭仪，其次便是朱贵妃和德嫔，因而她的寝宫离御花园不过百步。
里头陈设虽不及皇后宫中华贵，但那架紫檀木雕花屏风，还有青花瓷瓶里插着的新鲜玉兰，倒也处处显着主子的体面。
刚进正殿就听见里头传来八皇子咋呼声。
“母妃，你不要拦着我。上次若不是七哥替我去太子和父皇面前请罪，恐怕我就不止被您杖打这么几下。”
接着是德嫔带着哭腔的劝阻：“我的儿，老三那炮仗脾气……”
“母妃放心！我跟七哥是去找三哥负荆请罪，又不是跟他打架。我们态度软和一些，三哥又不是不讲理的人。”
“母妃只是担心你，毕竟你是母妃在宫里唯一的孩子。”
唯一的孩子吗？
朱仰镇听到这儿不由冷笑了一声。
那就好好照顾老八行了，时不时的派个嬷嬷来皇子所找自己做什么，是向宣帝表演自己的慈母之心？
“行了行了，母妃，我一定会注意些的。”
八皇子似乎是不耐烦德嫔细心的叮嘱，说完便响起哒哒哒往外走的脚步声。
他出来的时候正好和要进去的朱仰镇碰个正着，愣了一瞬，脱口而出：
“你来我母妃宫里做什么？”
老八可能忘了，德嫔也是自己的生母。
朱仰镇翻白眼：“你母妃喊我来的。”
钟嬷嬷在一旁笑道：“八殿下慢些走，仔细台阶。”又解释道：“西殿下是德嫔娘娘叫过来的，有事情要吩咐。”
八皇子上下打量了朱仰镇两眼，嘱咐道：
“既然这样，你就好好和我母妃说话。若是像上次那样再气她，我可不会放过你的！”
朱仰镇不屑的扯了扯唇角，没吱声。
老八生怕七哥等自己久了，见状也只是瞪了他一眼，随即快步离开了。
这是朱仰镇时隔数年再次踏进德嫔的宫门。
眼前的女人端坐在紫檀木雕花椅上，一身藕荷色宫装衬得人比花娇。鬓角连根白发都找不见，活脱脱像刚三十出头的模样。
单看这通身气派，谁敢信她当年是个宫女？
德嫔和蔼的招了招手，和钟嬷嬷的凶神恶煞形成了鲜明的对比。
“老西啊，快到母妃跟前来。”
朱仰镇纹丝不动，
“不用了，德嫔有话首说吧。”
德嫔拿帕子沾了沾眼角，声音带着哭腔，道：
“我知道你怨我！可当娘的哪里有不心疼孩子的，这么多年，母妃想你的时候都会偷偷拿你出生时的襁褓那块布瞧。”
“是吗？”
朱仰镇突然嗤笑出声：
“我这活生生的人杵在皇子所，您不闻不问十来年，倒天天对着破布头睹物思人？怕不是得了癔症？”
“放肆！西殿下怎敢对娘娘如此无礼！”钟嬷嬷跨前一步。
“无妨。”
德嫔摆了摆手，姿态雍容的走到朱仰镇的身边，道：
“母妃知道亏欠你，往后定会好好补偿。听说皇上在给皇子们相看正妃？你的亲事，母妃可不得上心？”
“哦？德嫔娘娘可有何高见？”
德嫔笑了笑，眸中含着算计，语调轻缓道：
“母妃娘家那边有个侄女儿，也是你的亲表妹。生得芙蓉面杨柳腰，去年刚及笄，做你的皇子妃也算是门当户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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