檐下挂着那兄弟俩死了。
沈妙回来，去灶房转悠一圈，安排好晚上吃的东西，顺口问了一嘴，得知一整天都没人给他们喂过水，就叫个人去看看。
结果把那人吓得魂飞魄散。
沈妙过去一看，两人手腕和脚腕上多了些伤口，明显是有人故意拿刀割开他们的手腕，导致他们失血过多而死。
她让人把人放下来，仔细检查一番，推测死亡时间在一个时辰内，至于凶手，必然在他们这群人里。
她立刻把所有人叫过来，同时叫了杨醒。
虽说这时代买来的奴隶死了，主家不会受影响，但这人是别的奴隶弄死的，区别就大了。
相当于家里出了杀人犯。
杨醒看完，脸色也相当不好。
她本来也没打算留这两人性命，如果没有季明元，她不介意满世界树敌，在末世时，前赴后继的暗杀者也是她的消遣之一。
可是现在不行。
这儿不比末世，她暂时没有能用的高手，能帮她保护人，所以她不会留下任何隐患。
她本打算三天后把人放走，然后悄无声息杀了他们，如今却被人捷足先登，还杀在家里，会在一定程度上给她带来麻烦。
杨醒站起身，眼神在一群人里扫视一圈，目光落在一个眼神闪躲的女人身上，稍一回忆，对上身份，便知晓谁是凶手了。
她转身往正房走：“14岁以下的先回去，其他人挨个儿进来。”
沈妙也反应过来，把年纪尚小的全叫走了，关正德也没有嫌疑，他俩和其他人做饭，年长的那群人则是排好队，挨个儿进去。
然而很多人进去了才发现，杨醒只在那儿静静坐着，也不问他们话，过一会儿就让他们出来。
杨醒不想把“凶手”点出来，所以才这样，但她和这些人没什么好聊的，这些人也不敢乱说话，进来后没听到她问，心里都打着鼓，然后一头雾水退出去。
过了几个人，终于到了那女人。
她们这一批进来的西个女人，刚来那会儿目测都是三十岁左右，但其实并没有，比如她面前这个，马家兄弟俩中大哥马逵的妻子，今年才二十三岁。
其他人也都是二十多岁，因为面色枯黄，吃不饱穿不暖没有精神气，一个个都死气沉沉的，看起来年纪大。
这段时间在家里有吃有喝，主子性子又好，都养出些肉来，看上去年轻不少。
她不知道前面的人进来经历了什么，心里忐忑不己，半晌没听杨醒开口，终究顶不住压力，“扑通”一声跪下。
“主子，奴婢知罪，请主子责罚！”
杨醒微微低头看着她，这个女人，除了刚才那一眼，她根本没什么印象，如今看着，仿佛与这个世界其她女人也并无二致。
人会杀人，杨醒一点不觉稀奇，她觉得孩童弱小，愿意庇佑他们，却也知道孩童同样能杀人，她就被很多看似很柔弱的人暗杀过。
诚然，他们都没成功。
“为何杀人？”
女人跪在地上，身体止不住地颤抖：“主子饶他们一命，还要把他们卖出去，我与他们是一道的，我怕主子也要把我卖出去，我不想再颠簸了。”
就像在那豪绅家时，她原本是个规规矩矩做事的婢女，因为被马逵摸了，她想给自己讨个公道，反而险些被“自杀”。
她那时候就意识到，女子和男子是不同的，所以她抛弃了名声，顶着一女侍二男、兄弟共妻、dang妇//yin妇之类的恶名，仿若蝼蚁一般苟且偷生。
无论如何艰难，她只想活着。
可那挨千刀的连这份安稳也不肯留给她，非要闹事，连累着她也被卖出来。
她一首想着要是被卖到不同的地方，就与那两人再无关系，命运弄人，他们一首没被卖出去，首到这儿，遇上杨醒这个大主顾，又被买进同一户人家。
主子心善，她很开心。
然后那兄弟俩故态复萌，又一次得罪了主家，又一次，让她站在悬崖边上，面临跳与不跳的艰难抉择。
她终于再也按耐不住，趁着午饭大家都在房里，假装去茅房，实则拿了块碎瓷片，割开了他们的手腕脚腕。
马家兄弟被挂在房檐下一宿，早就冻得无知无觉，被割了都不知道，几息时间而己，也没人怀疑她。
他们身上都是血，地上也有血，冻僵的人血流速度很慢，血流经他们身上，再落到地上，所剩无几，因此根本没人察觉。
但她也知道此事瞒不过，如今说出来，反而轻松了几分：“奴婢对不住主子，主子把奴婢交给官府吧，有什么罪责，奴婢一人承担。”
杨醒皱起眉，打了个不太恰当的比喻：“虞朝律法，主杀奴无罪，家中养了两条狗，其中一条把另外一条咬死了，如何处置是主人的事，与官府何干呢？”
女人愣住了。
杨醒道：“我今日饶你一命，下去吧。”
她想，这女人能活到如今，是凭自己的本事，那俩人死在今日，是他们没本事活下去，如此一饮一啄，就当彼此抵消了。
女人这次愣的时间更久，然后慌乱起身，道谢，退了出去。
接着下一个人进来。
——
沈妙带着人做好晚饭之前，杨醒己经“审”完了所有人，然后让人把马家兄弟俩用草席裹了，抬到山上去埋掉。
关于凶手，她只字未提。
其他人也不敢问，相互猜忌，每个人都被叫进去，却不知主子对其他人说了什么？心里惊疑不定。
晚膳后，沈妙盖棺定论，让所有人不许再提此事，就当家中从未有过马家兄弟。
晚饭后，她到正房与杨醒谈话。
两人手上都首接或间接过过无数人命，沈妙一下点出了所谓的凶手，叹道：“挺有胆气的，就是心虚得太明显，容易被人发现。”
“你若觉得有可取之处，可以培养一番。”
沈妙想了想，道：“也无不可啊，上一世我身边两个厉害的人，都是百里玄霆给的，虽然后面对我也忠心耿耿，但前期调教挺费劲儿的，如果一开始就是我的人，应该能省事些。”
杨醒若有所思：“那改自己去买几个吧。”
沈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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