灵界的囚牢悬于万丈深渊之上,锁链如活物般缠绕着七七的手腕,赤焰纹在暗处泛起微光。
小五的玄色长袍早己被血浸透,眉间金纹黯淡如烬。他没想到林志暗算了他们,他和七七一入灵界便被咒术压制,遭受伏击,就连他体内——落地成珠的永生之血也变得和普通人的血一般。且年幼的七七在即将入灵界时遭林志突袭,不知被传送到哪里去了。
他望向蜷缩在角落的七七——她脖颈间的火焰纹路正被灵王的咒术蚕食,每一寸侵蚀都似刀剜入骨。
“七七,看着我。”小五的声音沙哑,掌心覆上她的额头。
她颤抖着抬头,浅金色的眸子蒙着一层灰雾:“灵魄……要碎了,对吗?”
小五没有回答。
林志的冷笑声从虚空传来:“神尊之子,你连自己的女人都护不住,还妄想扰乱我灵域逆天改命?”
小五并没有回应,他狠狠地将指尖刺入心口,忍着极剧烈的疼痛,一滴泛着金芒的血珠缓缓渗出——那是神元精血,神族最后压箱底保命的精血。
“你会死的……”七七泪流满面,抓住他的手腕,却被他的力道反压。
“你己为我死过生生世世了。”他轻笑,血珠骤然炸裂成万道金芒,囚笼的咒文在光芒中寸寸崩解。林志的怒吼震彻深渊,锁链化为齑粉,小五揽住七七的腰,纵身跃入他撕出的界门裂隙。
代价即刻显现。
他灰银的发丝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褪成满头灰白,眉间金纹裂开一道丝丝血痕。
界门的另一端——人界——仓山林谷。
月色如银,一道熟悉的身影静立——林羽。
他微微颤抖的掌心悬着一枚幽蓝骨钉,骨钉正对着蜷缩在地上的女儿——才七岁的七七。
两行泪下,“灵骨封烈焰,禁锢镇赤金,封!”林羽沉喝,骨钉没入七七脊背。她惨厉的哭声刺破夜空,记忆如潮水般从瞳孔中褪去......
隐匿于暗处的七七身体猛地一晃,险些冲破此刻小五竭尽全力撑起的、用以帮他们隐身的脆弱金御屏障:“那是我……原来七岁前的记忆,是他亲手抹去的……”
小五牢牢地攥住她的肩膀,喉咙里涌起一股浓烈的血腥味道。他暗自思忖——千年之后,林羽蛊惑自己接受血契的轮回,或许其中也有拯救七七的缘故。暂且远远地尾随林羽,先观察一番吧。
林羽神情肃穆,小心翼翼地将疼得昏死过去的七七送到己被他悄然从牢笼中转移出来的戚氏手中,郑重地说道:“七七就交由你了。当初迎娶你,我确有私心,但我决不会伤害我们的孩子,相信我,此乃权宜之策。禁锢上我己施加禁制,一经种下,父王便无法任凭感知操控到七七了。”戚氏颔首接过七七,她紧紧地搂住七七,静静地迅速没入竹林深处。
茅屋前,一盏陈旧的纸灯笼在风中摇曳,似是摇摇欲坠。
不久后,戚氏宿疾突发,溘然长逝。
七岁的七七孑然蹲于溪边,以树枝划水。她记不得自己从何而来,只知道母亲临终时将她的手紧握,轻声呢喃:“......父亲负了母亲,母亲便带你避世而居,务必谨记——遇金线缠绕者,远而避之。”
竹叶沙沙作响,远处山道之上,白发小五手捂住心口,咳出一滩金血。他凝视溪边幼小的身影,最终转身离去。
灵域——灵王的水镜中映出这一切。
“你以为施加禁制就能解脱?”他抚过镜面,女童的脊背上,幽蓝骨钉悄然生长出蛛网般的纹路,“灵骨禁锢一旦种下,永生永世,都将是走向傀儡之路——永生永世为灵界而存亡!””
风卷残云,仓山林谷重归寂静。
唯有那盏纸灯笼的微光,在黑夜中明明灭灭,如垂死的萤火。
安葬完母亲,年幼的七七开始独自生活。
她在溪边捡到一片赤色鳞甲,那是小五离去时咳的血凝聚的。鳞甲入手滚烫,她恍惚间仿佛听到有人在唤她“七七......七七......”,声音穿越时空,如泣如诉,似悲鸣也似叹息。
当夜,她蜷缩在茅屋的角落,掌心紧紧攥着鳞甲入眠。梦中赤焰熊熊而起,白发公子跪在血泊之中,他身上丝线缠绕,眉间金纹寸寸断裂。她伸手想要触碰他,却只抓到一片虚空。
“快走,离我远点……”,“远而避之......”,那声音与母亲的梦呓交织在一起,深深刺痛骨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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