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灰烬余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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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十章 灰烬余烬

 

乳白色的生命洪流如创世之光,包裹着阿星残破的身躯,强行拽回那消散的生命之火。监护仪上重新起伏的心跳曲线,似黑暗深渊中骤然亮起的星辰,微弱却无比倔强地刺破了笼罩在重症监护室上空的绝望阴云。

然而,这生命的奇迹,好似投入油锅的冷水,瞬间引爆了那来自深渊的、彻底的狂暴!

“嗡——!!!”

医院深处,那代表着彻底苏醒的混沌印记核心,发出了无声却充满被亵渎般狂怒的尖啸!似被触犯威严的远古凶兽,所有弥漫扩散的、粘稠邪恶的暗红能量触须瞬间倒卷、收缩!带着毁灭一切的饥渴和暴戾,汇聚成一道凝练到极致、似是凝固污血般的暗红光柱!光柱表面,无数扭曲的眼球轮廓和狰狞的嘴脸疯狂蠕动、尖啸,散发出足以冻结灵魂的腐朽与混乱气息!

它撕裂了空气,无视了物理的阻隔,像来自九幽地狱的毁灭审判,悍然洞穿了重症监护室坚固的天花板!混凝土和钢筋如脆弱的纸片般汽化、湮灭!带着毁灭万物的恐怖威势,目标精准无比地锁定——

那团包裹着阿星散发着纯净生命气息的乳白色光茧!

以及……光茧旁边,那本静静躺在地板上、封面被少年干涸的鲜血完全浸透、此刻正散发出不祥且妖异血光的……古卷残页!

凤影怨毒到极致的意念,似淬毒的冰锥,狠狠扎入吴铭刚刚因生命奇迹而泛起一丝波澜的意识:

“垂死挣扎……亵渎混沌……罪该万死!”

“以血为引……以魂为祭……”

“混沌之眼……彻底……睁开吧!!!”

毁灭的暗红光柱,带着湮灭一切的威能,己至头顶!

吴铭枯槁的身体在巨大的死亡威压下僵硬如铁!浑浊的老眼死死盯着那即将吞噬一切的毁灭光柱,盯着光柱下那团微弱却代表着新生希望的生命光茧,盯着光茧旁那本散发着诡异血光的古卷……绝望似冰冷的巨手,再次扼紧了他的喉咙!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眼睁睁看着……

就在这千钧一发、万籁俱寂的瞬间!

嗡!!!

异变……陡生!

那本静静躺在地上的、浸透阿星鲜血的古卷残页,在毁灭暗红光柱即将触及的刹那,猛地爆发出前所未有刺目欲盲的……猩红血光!

这血光不再是之前那种邪恶的暗红!而是如燃烧的生命之火!带着……决绝、悲壮、甚至……神圣的意味!

血光爆发的中心,那个被阿星鲜血滋养、己然变得清晰狰狞的混沌印记——那扭曲堆积的眼球轮廓——此刻,最核心处的一颗眼球,竟然……缓缓地转动了一下!

但这一次,那眼球的转动,并非带着贪婪和恶念!

而是……一种……仿佛被强行注入的、纯净而微弱的……守护意志!

那是……阿星残留的意志!是他以生命为代价,强行烙印在这邪恶印记核心的最后……呐喊!

“滋啦——!!!”

一声似滚油泼雪的、极其刺耳的湮灭声,在毁灭暗红光柱与古卷爆发的猩红血光碰撞点……轰然炸响!

没有惊天动地的爆炸!

只有最纯粹、最惨烈的湮灭与对抗!

代表混沌毁灭的暗红光柱,好似烧红的烙铁遇到了最纯净的寒冰!与那蕴含着阿星最后守护意志的猩红血光狠狠撞在一起!暗红与猩红疯狂交织、湮灭、互相吞噬!无数扭曲的眼球虚影在碰撞中发出无声的哀嚎,化为黑烟消散!而阿星那点微弱的守护意志,似投入熔炉的雪花,在暗红光柱的狂暴冲击下,迅速消融、暗淡!

但……它争取到了时间!

那足以湮灭一切的毁灭力量,被这突如其来的、源自“祭品”自身的决绝反抗……硬生生地……迟滞了……一瞬!

就在这迟滞的、连万分之一秒都不到的间隙!

“呃啊——!!!”

一声混合着极致痛苦、不甘和最后决然的嘶吼,猛地从包裹着阿星的乳白色光茧中爆发出来!

是阿星!

在生命被强行拽回、意识刚刚凝聚一丝清明的瞬间,他感受到了!感受到了头顶那毁灭一切的威胁!感受到了自己鲜血浸染的古卷上传来的、属于他自己的……那点正在被黑暗吞噬的、最后的守护意志!

没有思考!

只有本能!

守护!完成张爷爷的嘱托!守护那扇门后的希望!

他用尽这具刚刚复苏、依旧残破不堪的身体里……最后……也是唯一的力量!

不是攻击!

不是防御!

而是……猛地……推开了紧挨着他病床的……吴铭的……病床!

“走……啊……!!”

少年嘶哑的、似破风箱般的呐喊,带着灵魂被撕裂的痛苦,响彻在毁灭能量湮灭的轰鸣背景中!

“哐当!!!”

沉重的金属病床被阿星拼尽全力的一推,带着躺在上面、衰老枯槁的吴铭,猛地滑向重症监护室的角落!险之又险地……避开了暗红光柱与猩红血光湮灭碰撞的核心区域!

而阿星自己……

他推开了吴铭……

却将自己……

连同那团包裹着他的、纯净的生命光茧……

彻底暴露在了……

迟滞结束、携着被亵渎狂怒、轰然落下的……

毁灭暗红光柱之下!

时间……仿佛在那一刻被无限拉长、凝固。

吴铭浑浊的老眼,清晰地倒映出那惊心动魄的一幕:

少年瘦弱残破的身体,包裹在正在被暗红迅速侵蚀的乳白光茧中……

他沾满血污的脸上,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解脱般的……平静……

还有那双……即使被毁灭光芒映照、依旧明亮得惊人的眼睛……

正……深深地……

望向他……

轰隆——!!!!

迟滞结束!

毁灭的暗红光柱,像是倾倒的天河,带着湮灭万物的威能,狠狠砸落!

刺目的暗红光芒瞬间吞噬了阿星的身影!吞噬了那团纯净的乳白光茧!吞噬了那本爆发出最后猩红血光、正在被彻底融化的古卷残页!

没有惨叫。

没有挣扎。

只有……光……被黑暗彻底吞噬的……死寂。

紧接着,是恐怖的能量湮灭风暴,以碰撞点为中心,好似实质的毁灭巨锤,狠狠向西周扩散!

“砰!砰!砰!哗啦——!”

重症监护室的钢化玻璃隔断好似脆弱的糖片,瞬间爆裂成无数锋利的碎片,激射向西面八方!坚固的墙壁似是被巨兽啃噬,大块大块地崩塌、剥落!天花板上的灯具、管道如暴雨般砸落!各种精密的医疗仪器在狂暴的能量冲击下扭曲、变形、爆裂出刺眼的电火花!

整个空间……好似被投入了炼狱熔炉!

“啊——!”

“救命!”

“快跑!”

刚刚因阿星奇迹复苏而燃起一丝希望的医护人员,瞬间被这灭世般的景象彻底摧毁!惊恐的尖叫和绝望的哭喊被湮灭风暴的轰鸣吞没!离得稍近的几人,似被狂风卷起的落叶,瞬间被崩塌的墙体或激射的碎片吞没!整个重症监护室……顷刻间化为死亡炼狱!

吴铭的病床被阿星最后的力量推到了相对角落的位置,又被一堆垮塌下来的仪器和扭曲的金属支架挡住,形成了一小块相对安全的三角空间。但狂暴的能量冲击波依旧如重锤,狠狠撞在金属床架上,发出震耳欲聋的巨响!整个病床剧烈地颠簸、扭曲!吴铭枯槁的身体像破麻袋般被抛起、砸落!骨头断裂的剧痛即刻淹没了他!鲜血从口鼻中喷涌而出!

他死死蜷缩着,枯槁的手依旧紧紧护在胸前!琥珀泪冰冷的触感,成了他在这毁灭风暴中唯一的存在证明!

透过扭曲变形的金属支架缝隙,他浑浊的、被鲜血模糊的视线,死死地、绝望地……望向那湮灭光芒爆发的中心……

阿星……

那少年……

那点亮了尘埃之门、为他争取到一线生机的少年……

那刚刚被生命之光拽回、却又将他推开、自己迎向毁灭的少年……

没了……

什么都没了……

连一丝灰烬……都没有留下……

只有原地一个巨大的、边缘流淌着暗红能量和空间乱流的……恐怖深坑!

以及……深坑边缘,几缕尚未熄灭的、似风中残烛般的……猩红血光……那是古卷残页和阿星最后意志……被彻底湮灭后的残渣……

“呃……” 巨大的悲痛和自厌如冰冷的绞索,瞬间缠紧了吴铭的心脏!他喉头一甜,又是一大口鲜血喷出!眼前阵阵发黑,意识在剧痛和绝望的冲击下,再次滑向崩溃的边缘!

结束了……

一切都结束了……

希望……化为了真正的尘埃……

就在吴铭的意识即将彻底沉入黑暗深渊的刹那——

嗡!

一股微弱却无比清晰的……牵引感!

从他紧护在胸口的……琥珀泪深处……传来!

这感觉……不再是温润的生命气息……而是一种……冰冷的、带着空间坐标指引的……奇异波动!

吴铭濒临涣散的意识猛地一震!他艰难地低下头,透过被鲜血染红的病号服缝隙,看向掌心紧贴的位置。

琥珀泪……核心深处那点翠绿的光晕……此刻正以一种前所未有的、奇异的频率……闪烁着!每一次闪烁,都伴随着一股微弱却清晰的、如同罗盘指针般的……空间指向感!

这指向……并非来自那己经湮灭的尘埃之门!

而是……穿透了这片毁灭的废墟……穿透了医院的墙壁……指向了……未知的远方!

与此同时!

他那枯槁的、沾满血污的左手,在刚才病床被冲击波抛飞、砸落时,似乎……在混乱中……触碰到了……某种东西?

他艰难地、极其缓慢地……挪动似灌满铅的脖子,看向自己的左手。

在病床下方、一堆扭曲的金属支架和仪器残骸的缝隙里……

他的左手……

正死死地……

攥着一张……纸!

一张……从那本被彻底湮灭的古卷残页中……在毁灭风暴撕碎一切之前……似奇迹般……被气流卷出、恰好落在他手边的……残破书页!

书页焦黑、卷曲、边缘残留着被高温灼烧的痕迹。上面没有任何文字,只有一些……极其模糊、好似被水浸染过的……扭曲线条和……一个……在书页角落、用某种暗金色颜料描绘的、极其微小、却散发着微弱而稳定空间波动的……残缺符文!

这符文……吴铭从未见过!但当他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那残缺符文的瞬间——

嗡!!!

胸口琥珀泪核心的翠绿光晕,瞬间爆发出前所未有的、刺目的光芒!光芒穿透血肉,穿透衣料,甚至穿透了那焦黑的残破书页,精准无比地……照射在那枚残缺的符文之上!

残破的符文似被激活的钥匙,在琥珀泪光芒的照耀下,骤然亮起!散发出稳定而清晰的……空间坐标波动!这波动……竟与琥珀泪核心的指向……完美地……重合了!

“!!!”

吴铭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到极致!心脏好似被无形的大手狠狠攥住,几乎停止了跳动!一个不可思议、却又无比清晰的念头,如惊雷般劈入他濒临崩溃的意识!

这残页……这符文……

不是玄风的陷阱!

不是混沌的印记!

而是……指向真正永锢之匣的……另一把钥匙?!

守境人……林羽……甚至更古老的存在……留在古卷中的……后手?!

一个……连玄风和林羽都未曾察觉的……隐秘坐标?!

希望!

真正的希望!

在绝望的灰烬中……似淬火的星辰……骤然……点燃!

然而——

“桀桀桀……找到你了……老东西……”

凤影那充满怨毒和一丝惊疑的意念,好似冰冷的毒蛇,瞬间锁定了角落这片残存的三角空间!她显然也察觉到了那枚被激活的符文散发出的、不属于混沌的奇异空间波动!

一股更加狂暴、带着必杀意志的猩红业火能量,如同燃烧的陨石,在崩塌的废墟上空……再次……凝聚!

毁灭……即将紧随而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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