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泪中雷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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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十七章 泪中雷霆

 

林志冰冷贪婪的意念如同无形的磨盘,死死碾压着吴铭衰老的凡躯!粘稠深紫的空间好似凝固的污血,疯狂增压!无数沉浮的暗红光点,似是饥饿了亿万年的嗜血虫豸,发出无声的尖啸,汇聚成污秽的洪流,狠狠撞向吴铭胸口那点顽强闪烁的翠绿光晕!

“滋啦——!”

刺耳的腐蚀声在灵魂深处炸响!翠绿的光晕如同狂风暴雨中的烛火,剧烈摇曳、黯淡!吴铭感到自己的意识正在被强行撕裂、拖拽,坠入一个充斥着疯狂呓语和毁灭欲望的深渊!玄风那冰冷残酷的面容、凤影怨毒的狞笑、阿星倒在血泊中破碎的身影……无数混乱恐怖的画面碎片,好似污秽的泡沫,在混沌意志的搅动下翻涌上来,试图彻底淹没他残存的清明!

“挣扎吧……痛苦吧……”

“你的绝望……是滋养混沌的……甘露……”

“待这滴泪中的执念……化为吾之食粮……那禁锢中的灵女……终将……归于吾主玄风的……秩序囚笼!”

林志的意念带着胜券在握的嘲弄,似是冰冷的铁钳,死死扼住吴铭濒临崩溃的意识!

秩序囚笼……玄风掌控下的永恒禁锢……那将是比死亡更可怕的永恒折磨!七七……不!绝不!

就在意识即将被彻底碾碎、琥珀泪光芒也即将彻底熄灭的千钧一发之际——

嗡!!!

一股无法形容的悸动,猛地从紧贴胸口的琥珀泪核心深处炸开!

不再是温润的翠绿光芒!

而是一点……纯粹、锐利、带着撕裂一切阴霾、焚尽一切污秽意志的……煌煌金芒!

如同沉睡万载的雷霆,在泪滴的最深处……轰然苏醒!

轰——!!!

没有声音!但在吴铭的灵魂感知中,却好似开天辟地的神罚之雷在混沌胃囊的核心炸响!那点从琥珀泪核心迸射而出的金色锋芒,虽然只有针尖大小,却蕴含着至高无上、仿佛能号令诸天雷霆的破邪意志!

金芒爆发的瞬间!

好似沸汤泼雪!如同光明刺破永夜!

以那点金芒为中心,一圈肉眼可见的、纯粹由毁灭性金色电弧构成的冲击波,悍然爆发!瞬间横扫而出!

“嗤——!!!”

刺耳的湮灭声密集响起!

似是最污秽的寒冰遇到了焚尽八荒的烈日!那些疯狂涌来、试图吞噬翠绿光晕的暗红光点洪流,在金色电弧冲击波触及的刹那,如同被投入炼狱熔炉的雪片,瞬间汽化、湮灭!连一丝灰烬都未曾留下!

包裹挤压着吴铭的粘稠深紫空间,仿佛被无形的巨锤狠狠砸中!发出不堪重负的、令人牙酸的呻吟!那无处不在的、似腐败淤血的深紫色光芒,在金色电弧的肆虐下,如同被点燃的油污,剧烈地扭曲、沸腾、大片大片地化为焦黑的烟雾消散!空间本身都开始剧烈地波动、塌陷!

“呃啊——!!!”

林志那冰冷贪婪的意念,第一次发出了惊怒交加的、好似亿万怨魂被撕裂般的尖啸!那声音不再是高高在上的掌控,而是充满了难以置信的剧痛和……一丝源自本能的恐惧!

“金御神力?!不可能!!!”

“你的神格己碎!神力己剥!你只是……蝼蚁般的凡躯!!!”

林志的意念因剧痛和震惊而扭曲、咆哮!祂无法理解!那属于战神司御的、足以撕裂混沌的金御之力,早己随着神格被剥离而消散!这具衰老腐朽的凡人之躯里,怎么可能还残存着如此纯粹、如此狂暴的雷霆本源?!

金色的电弧如同最狂暴的怒龙,在粘稠的深紫空间中疯狂肆虐、扩张!所过之处,污秽净化,空间崩解!吴铭那被混沌意志死死禁锢、几乎要被碾碎的意识,在这股源自自身血脉深处、被琥珀泪中七七最后执念所引动的残存雷霆之力的守护下,骤然一松!

好似窒息之人猛地吸入了第一口空气!吴铭浑浊的意识瞬间清明了一丝!他“看”到了!看到了周围深紫空间在金色电弧冲击下剧烈崩塌的景象!看到了那无数暗红光点似是遇到天敌般疯狂退散的恐惧!

机会!唯一的逃生机会!

吴铭的魄魂发出无声的咆哮!他用尽这具凡躯最后残存的本能,用尽魄魂深处所有的不甘与愤怒,将所有的意志、所有的力量、所有的希望,都灌注到胸口那一点——那点爆发出雷霆金芒的琥珀泪之上!

“给……我……开!!!”

没有声音,只有灵魂的呐喊!

嗡——!!!

琥珀泪核心那点锐利的金芒,在吴铭不顾一切的意志催动下,如同被彻底点燃的雷池!光芒瞬间暴涨!无数细密的、纯粹由金御本源构成的金色符文,好似活了过来,从琥珀泪表面流淌而出,瞬间包裹了吴铭的全身!

这一刻,他衰老枯槁的凡躯,仿佛化作了承载雷霆的容器!虽然脆弱不堪,却爆发出焚尽一切的决绝意志!

轰隆——!!!

一道凝练到极致、仿佛能贯穿诸天万界的金色雷霆光柱,以吴铭胸口的琥珀泪为核心,悍然爆发!光柱无视了粘稠深紫空间的阻隔,如同烧红的餐刀刺入凝固的黄油,狠狠撕裂了林志意志构筑的“混沌胃囊”!

“不——!!!” 林志充满惊怒和难以置信的尖啸,在空间被撕裂的轰鸣中戛然而止!

金色的雷霆光柱撕裂深紫空间,裹挟着吴铭衰老的身躯,如同逆流的流星,瞬间消失在疯狂崩塌、湮灭的混沌乱流深处!

粘稠的深紫空间似是破碎的蛋壳,在金色雷霆的余威下彻底崩溃、消散!只留下原地一片狼藉的、被强行撕裂的空间乱流,以及林志那充满无尽愤怒与一丝忌惮的、如同风暴般席卷的残留意念……

冰冷。

坚硬。

熟悉的消毒水气味。

意识像是沉入冰冷的海底,被沉重的压力包裹,每一次试图上浮都带来剧烈的头痛和窒息感。

吴铭……或者说,那具承载着无尽疲惫与代价的衰老躯壳,缓缓地、极其艰难地睁开了眼睛。

视野模糊,好似隔着一层厚厚的水雾。白色的天花板在晃动,刺目的灯光让他下意识地眯起了浑浊的眼睛。耳边是嘈杂的、混乱的声音:急促的脚步声、金属器械碰撞的清脆声、低沉而严肃的指令声、还有……一种尖锐到令人心慌的、持续不断的电子蜂鸣音。

他回来了。

不是归墟源池。

不是混沌胃囊。

是……医院。

他微微转动似锈住的脖子,目光艰难地扫过周围。

这是一间比之前更大、设备更复杂的病房——重症监护室。他身上插满了各种管线,连接着发出刺耳蜂鸣的监护仪器。手臂上打着点滴,冰凉的液体流入血管。胸口贴着电极片,每一次微弱的心跳都在屏幕上划出起伏的曲线。

身体的每一寸都在发出哀鸣。剥离神力带来的衰老似附骨之疽,深入骨髓的疲惫和虚弱感几乎要将他再次拖入黑暗。更糟糕的是,一股源自灵魂深处的、如同被强酸腐蚀过的剧烈灼痛感和强烈的眩晕恶心感,正疯狂地冲击着他摇摇欲坠的意识。那是强行引动残存金御本源、撕裂林志意志空间带来的可怕反噬!

他几乎耗尽了这具凡躯最后一点生命力。

但……

他活了下来!

他逃出来了!

吴铭枯槁的手指,用尽残存的力气,极其艰难地、颤抖着摸向自己的胸口。隔着病号服,隔着电极片和管线,他感受到了!

那枚冰冷的琥珀泪!

它还在!

紧贴着他衰老的心脏!

指尖传来微弱却清晰的触感。冰冷依旧,但核心深处那点翠绿的光晕……似乎……并没有熄灭!它依旧在顽强地、好似呼吸般……明灭着!虽然光芒比之前更加微弱,仿佛随时会消散,但它……还在!七七的歌……还在!

一股巨大的、混杂着劫后余生狂喜和深重悲怆的暖流,瞬间冲垮了身体的剧痛和疲惫!泪水无法控制地从他浑浊的眼角滑落,浸湿了布满皱纹的鬓角。

“呃……” 一声极其微弱、带着痛苦呻吟的声音,从不远处传来。

吴铭艰难地转动眼珠,望向声音来源。

就在他病床斜对面,隔着透明的玻璃隔断,另一张重症监护病床上,躺着一个浑身缠满绷带、插满各种维生管线的瘦小身影。

是阿星!

少年脸色惨白如纸,几乎与绷带融为一体。露出的皮肤上布满了可怖的灼伤痕迹和青黑色的瘀伤,半边脸颊高高肿起,嘴唇干裂,双目紧闭。他的呼吸极其微弱,全靠呼吸机维持。旁边的监护仪上,心跳的曲线微弱而紊乱,血氧数值在危险边缘徘徊。各种报警灯不时闪烁,发出令人揪心的提示音。

一个穿着无菌隔离衣、戴着口罩的医生正俯身检查着阿星的情况,眉头紧锁,眼神凝重。旁边的心电监护仪屏幕上,那条代表着生命的心跳曲线,如同风中残烛,微弱地起伏着,每一次微弱的波动都牵动着所有人的神经。

“血压还在掉……”

“血氧饱和度76%……还在降!”

“准备肾上腺素!快!”

“通知血库!再拿两个单位的O型血!”

“孩子!坚持住!听见没有!坚持住!”

医生急促而压抑的声音透过玻璃隔断隐隐传来,带着不容置疑的紧迫感。护士们脚步匆匆,神情肃穆,空气中弥漫着浓重的消毒水和……死亡的气息。

阿星……为了抓住星钥,为了点亮那扇门,为了给他争取那千钧一发的机会……硬生生承受了凤影业火的灼烧和混沌印记的恐怖反噬!他付出的代价……是生命!

吴铭枯槁的身体因巨大的愧疚和痛苦而微微颤抖。他看着那个躺在病床上、生命之火随时可能熄灭的少年,看着他为了守护希望而破碎的身躯……是他!是他将这无辜的少年卷入了这万劫不复的旋涡!

就在这时——

嗡!

一股极其微弱、却带着刺骨冰冷和粘稠恶意的能量波动,如无形的涟漪,猛地从病房外……或者说,从医院大楼的某个方向……扩散开来!

这股波动……

吴铭浑浊的瞳孔骤然收缩!心脏如同被冰锥狠狠刺中!

是混沌印记的气息!

是那本……被阿星鲜血浸透、被凤影夺走的古卷残页的气息!

但这股气息……比之前在医院废墟时……更加强大!更加……邪恶!仿佛被注入了新的力量,正在……苏醒!

紧接着,一个熟悉而充满怨毒、好似在耳边响起的、只有他能“听”到的意念低语,像毒蛇般钻入他的意识:

“老东西……命真硬……”

“竟然……能从林志的胃囊里……爬出来……”

“可惜……”

“你救不了那蝼蚁般的少年……”

“更救不了……你自己!”

“吾主玄风……己得血祭之卷……”

“待印记彻底苏醒……便是尔等……彻底湮灭之时!”

凤影!

她就在附近!她带着那本被阿星鲜血“献祭”强化的古卷残页!她正在……等待着混沌印记的彻底苏醒!等待着……收割!

吴铭枯槁的手指死死攥紧了胸口的琥珀泪!冰冷的触感混合着那点微弱却执拗的翠绿光晕,传递着最后的温暖和……警示。

阿星的生命在流逝……

凤影的杀机在迫近……

混沌的阴影在蔓延……

而他自己……这具油尽灯枯的凡躯,连抬起手都无比艰难……

绝望就像冰冷的潮水,再次试图将他吞没。

但这一次,在那无边的冰冷深处,一点源自琥珀泪核心、经历过雷霆淬炼的、更加凝练的翠绿光点,如黑暗深渊中永不熄灭的星辰,微弱却无比坚定地……闪烁着。

他缓缓闭上浑浊的老眼,将所有的感知、所有残存的力量、所有的不甘与愤怒,都沉入胸口那一点微弱的翠绿光芒之中。

意识似沉入冰冷的海底,在黑暗与剧痛中,向着那点唯一的光……艰难地……下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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