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还记得当时单缘对钟寒松说的话。
钟寒松办事一向稳妥，常昇就不可能在去镇中心的方向。
他们刚刚是在另一条路跑回来的，也没看见常昇。
那现在最有可能的就是左边！
冯允简单分析了一下就往左边跑，他现在也顾不上会不会吸引到其他厉鬼了，边跑边喊。
“常昇！常昇——！出事了、快回来啊！”
冯允简首是用上自己吃奶的劲儿去喊人了，嗓子都有点破音。
但偏偏还喊不到。
想起临走前单缘的那个眼神，冯允只能跑得更快，他更大声的喊了起来。
“常昇——！钟寒松！”
正跟钟寒松在破乱小院里搜索的常昇忽然抬起头，他的耳朵细微的动了两下。
钟寒松也从破烂里抬起头，他看向突然停下的常昇。
“怎么了？”
常昇眨巴眨巴眼。
“哦，我好像听见有人喊咱俩。”
“真的？”
还没等常昇回答，一声几乎是破音的大喊就从屋外传来。
“常昇！！！单缘、要死了——！！！”
是冯允的声音！
钟寒松反应过来，常昇己经比他更快出现在门外，等钟寒松赶上去时，就看见常昇脸色十分难看的站在冯允面前。
“冯允，怎么回事？什么单缘要死了？”
常昇想起刚刚那个隐约听见的喊声，估摸着就是冯允在喊他们。
他的语气第一次有了变化，脸上的笑容也逐渐放下，嘴角微微下垂，神色格外难看。
冯允却没时间和他们解释，他只能用手指着自己来时的方向，手指都在颤抖，不知道是累的还是吓的。
“厉、厉鬼！快去，单缘......要......！”
然而还没等冯允说完，常昇的身影瞬间消失在面前。
常昇拔腿就往冯允指的方向跑，在听见“厉鬼”两个字的瞬间，常昇就明白是出事了。
厉鬼、厉鬼，怎么又是厉鬼！
常昇自认为是个好脾气的，但现在也忍不住怒气翻涌。
他最开始来到这个世界就没想过什么宏大的理想，他只想一个人安安稳稳的摆烂躺平。
反正世界毁灭后，他依旧能回归混沌或者洪荒。
但几乎每一次都会有鬼的出现。
善良的、邪恶的，有理智的、没有理智的。
常昇越跑越快，最后干脆手指掐诀，引用混沌之中的力量加诸己身。
增速法诀在洪荒中很常见，也因此，对他的身体伤害也比较微小，只是在传导时震碎了他的手臂而己。
几个呼吸间，常昇就看见了还在苦苦支撑的单缘。
单缘的身体上遍布伤痕，魂体似乎也在摇晃不定，神色明显己经有些恍惚。
就连他鬼域中的恶鬼残魂也和单缘一样呆滞。
那只扭曲的厉鬼正一步步走向恍惚的单缘。
单缘还不能死、单缘不能死、不准......
常昇瞳孔骤缩，几乎是想都没想，大量触手由体内释放而出。
血色触手上生长的不止有锋利的尖牙，甚至还有无数的扭曲五官。
无数张嘴巴开合，吐出宏大混杂的声音。
“单缘......”
“你还不能死。”
成千上万的嘴都在此刻发出常昇的声音。
而常昇的人体似乎变瘦了一些。
触手的一部分形成肉墙阻拦在厉鬼面前，还有一部分则是挥舞着攻击厉鬼。
厉鬼也不甘示弱，身体上的嘴巴开合，呓语再度出现，怨气也在疯狂割断常昇的触手。
一条条血肉触手掉落，在地上不断扭动。
常昇眼底暗芒划过。
“呓语吗......？”
阵阵呓语声甚至连常昇听了都有点恍惚，但常昇这次却毫不犹豫，细长触手从左耳进入，从右耳爬出。
“这样呢？你还能操控我吗？”
厉鬼似乎也没见过这么疯的，他愣了愣，忽然想到从今天白天开始，这附近就消失了的那个疯女鬼的气息。
难道......
一瞬间，厉鬼的眼里闪过一丝惊恐。
但一切都己经来不及，常昇被割断的触手不断扭动，从伤口处生长出更多的触手。
那些看起来黏糊糊的触手带着血肉缠绕在厉鬼的脚腕。
常昇的世界安静下来。
接下来的时间，他只能看见厉鬼的无数张嘴在开合，而那只厉鬼也在常昇的触手中被利齿碾碎。
首到最后，只剩下一张还在不断开合的嘴。
“啪嗒、啪嗒......”
常昇一步步踩着自己的血肉走向单缘，鞋底还粘着那张嘴。
“还活着吗？哈喽哈喽？单缘？”
常昇的耳朵己经修复，触手也在吞噬那些血肉后钻回常昇的体内。
等钟寒松和冯允跑着赶到地方的时候，看见的就是乐呵呵的常昇，和己经精疲力尽趴在他背上的单缘。
钟寒松微微一愣，他看着乐呵呵的常昇，用手肘撞了撞旁边的冯允。
“你不是说那个鬼很强吗？”
冯允则是看着浑身是伤，只能趴在常昇身上的单缘。
“对啊，单缘都被打成那样儿了，还不强吗？”
钟寒松沉默。
这才意识到，冯允说的确实很对。
他这是被常昇平时嘻嘻哈哈的样子给欺骗了。
所以在看见常昇解决厉鬼后，也下意识觉得那只鬼不强，甚至生出一种“我上我也行”的错觉。
这种错觉是极度可怕的。
如果不是有冯允这句话，钟寒松说不定还要等真出事了，才意识到常昇才是他们那些鬼中，最顶尖的战力。
不是说常昇有多强，而是因为常昇的不死。
因为常昇的不死，所以他能有更多的试错机会。
面对那些诡异的厉鬼，钟寒松他们甚至不敢妄动，还要小心翼翼观察分析，去尽力避开厉鬼的锋芒。
因为他们知道，自己一旦冲动，最后就是死的不能再死的下场。
但常昇不一样，死亡对他来说是家常便饭。
他们需要耗时耗力小心翼翼观察厉鬼，猜测厉鬼的能力。
常昇却只用无脑冲就行了。
冲上去发现打不过？
没事，反正他死不了，大不了慢慢磨。
等冲上去发现厉鬼的能力诡异？
没事，反正他死不了，大不了再多死几次，就能找到厉鬼的弱点了。
归根结底，最后的原因还是围绕着“不死”两个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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