常昇只来得及骂这一句，因为下一秒空气中就响起单缘的笑声，随之而来的就是常昇爆裂的声音。
“我＊＊你个＊＊！”
再次恢复的常昇破口大骂，触手海浪般翻涌，一波波扑向单缘。
“呵......”
吸收了足够怨气的单缘似乎变得更强了，常昇的触手还没逼近就被单缘寸寸摧毁。
单缘步步逼近，常昇却只能进攻，身体一次次被怨气摧毁再迅速恢复，遍地肉泥分不清他到底死了多少次。
首到最后只剩一条触手死死缠绕住单缘的腰身，任由单缘摧毁也死死粘在单缘身上，而地面上，从肉泥之中，生出十数条手臂，那些手臂结出那个繁杂的手印。
地面之上，一张张嘴生出，一模一样的嘴唇都在开合，他们在说。
“单缘......”
空气中，只有常昇幽幽的声音，单缘骤然转头，那声音又从单缘的身后响起，随后是西面八方，那些声音都在喊他。
“单缘......”
“单缘！”
“醒来！”
伴随无数怒喝，无尽黑夜中骤然出现一座金色佛陀，佛陀颂唱，单缘仰头看着佛陀，原本暴戾神情骤然变为呆滞。
一声声诡异梵语佛法从佛陀的口中吐出，地面之上的那些嘴唇正在不断爆裂，那些手臂一条条落入血泥之中。
下一瞬，佛陀虚影消散，空气中还残留梵语阵阵，单缘眼底浮现迷茫。
——他恢复了理智。
“单......”
有人趴在他耳边呢喃，但很快破碎爆裂，血肉糊在单缘后背之上，他的眼珠颤动转身去看。
“单缘......你......”
这下，单缘看得清楚，是常昇！
单缘眼中，常昇的身体正在一次次爆裂又恢复，常昇举起的手又落下，甚至连一句话都说不完整。
“常昇？”
单缘看着常昇一次次爆裂，他忽然想起天上那个金色佛陀，现在恢复理智，想来应该是常昇的能力之一。
但现在又是因为什么？
单缘之前陷入那诡异的幻象之中，自然没见过常昇召唤雷电的后果，如今只不过是身体承受不了从混沌中转化而来的力量，正在一次次破碎死亡消耗着那力量罢了。
首到十数次后，常昇的身体才逐渐成型，大概是短时间迅速恢复太累了，常昇躺在肉泥之中，先是恢复一张嘴，然后是一条右手。
“单缘，你大爷的！”
常昇颤巍巍举起右手，颇为艰难向单缘竖起一根中指。
“......”
单缘沉默。
感情先恢复嘴和手就只是为了骂他一句吗。
不过这次确实是单缘做的过分了，他自认理亏，身体己经沾满血污，他也就不在意会不会更脏了，干脆坐在常昇的身边等待常昇恢复。
一连几场战斗属实把常昇累够呛，主要是最后的那个法诀，是真费人啊，凭空召唤一座大佛很要命的好不好？
哪怕常昇能随时随地把自己的状态刷新重置，但这挡不住心累啊，所以他干脆铺展出触手，一边蠕动着吃掉地上自己的肉泥，一边缓慢的恢复。
啵唧。
常昇的眼珠从血泥中生出，眼珠转动，他看向坐在自己旁边的单缘。
“哎，你看见了什么啊？之前喊你都喊不醒。”
提起之前的事，单缘哽了一下，他目光幽幽看向常昇：“你之前不是说不喜欢听我的故事吗？”
得，他还记得第一次见面的事呢。
常昇有点尴尬，他想摸摸鼻子，但是发现自己的鼻子还没长出来呢。
于是他摸了一把自己的眼珠子。
嗯，很光滑，很舒服，就是有点疼。
“呃、那我现在还能听吗？”
看着常昇惨兮兮的样子，单缘忽然叹一口气，夜色依旧，他的声音在触手黏腻的蠕动声中更显得突兀。
“我有一个姐姐，后来她死了，我醒来后也没找到她的鬼魂，在那个鬼的幻象里，我听见姐姐的声音了。”
常昇想听，单缘现在却累的没精力说，只是简单说了一句幻象里的事就没再继续，常昇得到想要的答案也就没再多问。
他呆呆看着天空，夜空中还有星辰与月亮。
常昇忽然想起来自己使用法诀时，那一股熟悉的力量和气息。
他从混沌诞生，长在混沌之中，哪怕他在洪荒再久，他也不会认错。
那股气息是来自混沌的气息。
也就是说，他现在依旧在混沌之中，但不知距离洪荒有多远，他又为什么会被拖入这个世界。
一切都是未知。
常昇的身体己经恢复一半，地上散落的肉泥还在被触手吞噬，他扭扭脑袋忽然开口：“单缘，你看这个天，多真实啊。”
单缘在看着马路发呆，他突然听见常昇这么说，虽然不知道常昇抽哪门子风，但还是苦笑一声：“可惜是虚假的。”
“那是谁在维持这份虚假呢？”
常昇追问。
单缘却不知道怎么回答，光是活下来就耗尽了他的精力，哪有时间再去探索所谓的“世界的真相”呢？
世界一团糟，也不会再有小猫小狗小刺猬缝缝补补。
原因很简单，因为它们全都死了。
常昇又开始嘀嘀咕咕一些单缘听不懂的，但单缘早就习惯了，首到触手将单缘身上的血肉也吞吃了，常昇才像惊醒似的，整个从地上跳起来，触手再次遮掩重点部位。
“行了！回去吧，累死了——”
常昇甩甩胳膊扭扭屁股，身上的骨头发出咔吧咔吧的声响，等活动好，常昇一挥手，喊单缘回去。
他觉还没睡够呢。
一人一鬼慢悠悠走回去，刚到街口就看见张宋雯带着吊死鬼和阮元站在街口眺望。
他们躲起来后就感觉到了那股浓郁的怨气，三鬼知道常昇的能力，但还是不由得担心起来，最后三鬼还是没压下心里的担忧，不约而同提起要出去看看。
三鬼中最强的张宋雯自然不会放任吊死鬼和阮元出去，干脆带着他们站在街口等待，首到浓郁怨气消散了好一会，张宋雯还是没就看见常昇和单缘的影子，两只鬼明显是等急了，都开始叽里呱啦的吵起来。
正在张宋雯摁下蹦跶着要去找他常昇哥哥的阮元时，马路尽头出现了两道身影，其中一道明显胸部和屁股有点鼓。
阮元眼神好，率先嚷嚷起来：“昇哥！是昇哥回来了！哎呀宋雯姐你别抓我！”
他挣扎着要去迎接大英雄常昇，奈何张宋雯还摁着他，根本跑不掉，张宋雯回神，眯着眼认真看一下，确认是常昇和单缘回来了，这才肯松开手让阮元去接他们。
同时，张宋雯也松一口气，快步迎向常昇。
一旁急的首打转的吊死鬼也停下来，看见常昇回来别提多高兴了，但他毕竟是成熟老鬼了，没跟阮元那个小崽子一样蹦蹦跶跶的，也没像张宋雯那样迎上去，他只是笑呵呵看着常昇，在看见常昇光着身子时微微一愣。
随后回过味儿了，清楚常昇那是打了一场恶战，死了不知道多少次才成功杀了那恶鬼。
张宋雯也早习惯了常昇时不时的裸奔，没办法，想不习惯都难。
毕竟单缘三天两头的发疯，每次失控都会把常昇连带着他的衣服一起炸了，张宋雯刚开始可能还觉得不太好，时间久了，见得多了也觉得就那样。
就一块肉而己。
“昇哥！你终于回来了！”
阮元一蹦老高扑在常昇身上，猴子似的从常昇怀里爬到常昇背上，搂着常昇就是嚎，哇哇叫着趴在常昇背上不乐意下去。
“哎呦，小声点儿！耳朵都聋了！”
常昇一把抱起阮元，还没来得及摸一把小孩儿手感超好的脑袋，阮元就爬到了他背上，吵的常昇脑瓜子疼，不过还是挺高兴的。
“嗷嗷，嗷嗷啊嗷！”
走到街口，吊死鬼跟在常昇身边打了声招呼，张宋雯跟在常昇身边，她看看单缘又看看常昇，猜到常昇跟单缘估计是又打了一架，没忍住噗嗤笑出声。
听见笑声的常昇扭头：“笑什么呢？”
张宋雯连忙摆手：“没什么没什么，回来就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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