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成民的眉头蹙成了川字，“当年的事谁也不想，你什么时候才能走出来？”
“什么时候？”燕南允轻嗤一声，神情淡漠如冰，“等你死了吧。”
“你……”
燕成民明显被气到，食指颤抖地指着他，脸色首泛青。
燕南允没理会他，转身带着许知幼离开。
会厅里人潮涌动，推杯换盏。
燕南允带着许知幼穿梭过人群，走出了大门。
碰见燕成民，他是一刻也不想待下去了。
许知幼跟着燕南允走出酒店门口，她一手提着裙摆，看着身旁的燕南允没有了平常的温和，周身萧煞，不由得地担心。
“南允哥，你还好么？”
燕南允从口袋摸出一盒烟，抽出一根含在嘴里，却没点燃。
微挑的单眼皮半垂，神色冰冷又落寞。
须臾，他才看向许知幼，缓缓开口，“抱歉，吓着你了？”
许知幼摇摇头，仍是担心地看着他。
燕南允，“刚刚那个人是我爸。”
“你们之间有什么矛盾么？”许知幼问。
平时那么温雅的一个人，第一次看到他这么失控，恐怕不是什么普通矛盾。
燕南允单手解开了西装外套的扣子，拿着那支未点燃的香烟在手里。
嗓音沉沉，“当年，他为了壮大事业抛弃热恋的女友，选择跟我母亲联姻。我23岁在国外读书那年，我妈碰见他出轨他前女友，受到刺激病发。”
许知幼秀眉紧拧，“后来呢？”
燕南允眸下一片冰寒，“我妈有遗传性精神病，病发后，她拿刀砍死了当时在房间睡觉的妹妹……”
耳朵嗡的一声。
许知幼瞳孔紧缩，震惊地看向他。
燕南允此时像是个没有感情的机器，只机械地陈述着。
“当时妹妹才17岁，我妈清醒之后，接受不了，跳楼自杀了。”
许知幼手指紧紧攥着裙角，用力到起皱褶，心脏像被敲了一下闷得慌。
今夜不见一颗星星，像一块黑布沉沉压下来，让人呼吸不畅。
她从满眼的莹光里看向燕南允，只觉得他此刻脆弱得如泡沫，“啵”的一声就要自破了。
“南允哥……”
燕南允自嘲似地低下头，轻嗤一声，“而他呢，在她们死后不到半年，就娶了那个女人回家，还生了一个女儿，你说，他有什么脸叫我回家看看，他有什么脸！”
许知幼注视着他的侧脸，久久缓不过神。
她从没想过，他身上还有一个这样的故事，那么好的他，那么温润如玉的他，内里却也是鲜血淋漓。
她抬手轻轻拍着他的肩膀，“对不起，我不该问这些。”
燕南允脸色稍稍回温，控制自己的语气，“跟你没关系。”
许知幼，“所以这些年你才一首在国外，不想回京州。”
燕南允，“我跟他们己经断绝来往，若不是我母亲和妹妹葬在京州，我不会回来。”
他抬眸，视线落在许知幼脸上。
她的眼眶微微泛红，像只兔子。
他心底慢慢回温，他没说出口，回京州的理由，以后多了一个她。
许知幼想安慰他，又不知该怎么说，不管谁遇见这种事，几句安慰的话都太过匮乏。
她轻叹一声，余光看到隔壁的咖啡店。
咖啡和巧克力的香味悠悠弥漫，店内暖黄的灯光透过玻璃照到外面，一片温馨。
她想，此时此刻，没有什么比一杯热饮更慰人心了。
“南允哥，你等我一下。”
话落，她提起裙摆，步子轻快地走进咖啡店。
燕南允还没来得及开口，就只剩下她走进咖啡店的背影，乌黑的大卷发在纤薄的后背轻跳，像黑夜的精灵。
宴会还没结束，外面来往的车子很少，路边一台白色的宝马停了很久，驾驶座上的人一首看着他们。
许知幼在店里点了一杯他平时喜欢的摩卡，付完款，店员很快制作完成，打包递给她。
她拿着热乎乎的杯子往燕南允走去，鎏金的裙摆摇曳，身姿窈窕灵动。
“南允哥……”
许知幼浅笑着叫他，准备把手上的摩卡递过去。
一道轮胎极速摩擦地面的噪声响起，在空旷的街道格外刺耳。
明亮刺眼的灯光照得许知幼睁不开眼。
她抬起手掌挡住眼睛，缓了两秒之后，才看见一辆白色的车极速朝她开来。
速度之快，时间之短，人本能的应激反应，她只能怔怔待在原地，脚步好像被粘住，一动不动。
“嘭！”
一声沉闷的撞击声响，摩卡倒在地上，湿了一地温热。
许知幼侧身重重倒在地上，右手掌被沥青路面磨破，皮开血流。
她顾不上自己，猛地转头，只见燕南允倒在一旁，一动不动，地上有鲜血流出。
刚刚，是他在最后关头推了她一把！
白色宝马速度倒退，车身摇晃，仿佛带着慌乱，掉头快速驶离。
许知幼浑身麻木，她狼狈地爬到燕南允身边，抱起他的头，鲜血很快染红了她的手。
她快呼吸不了，手抖得不像话。
“南…南允哥！”
“来人啊！有没有人帮帮我……”
一辆黑色车上跑下两个人，朝着许知幼奔来。
“许小姐，你没事吧？”两个男人焦急地问道。
是商砚派的保镖，刚刚白色宝马车冲来的始料未及，他们的车距离不够，根本拦不住。
许知幼抬头，声音沙哑，“快！快送他去医院！”
……
医院里，抢救室的红灯亮了两个小时。
许知幼坐在门外的长椅上，香槟色的裙子血迹斑斑，卷发低垂在前，脸上苍白无色，宛如一个没有生命力的布娃娃。
指甲紧紧扣着自己手背上的肉，紫红一片，她仿佛感觉不到，只是时不时侧头看一眼抢救室的大门。
大门依旧紧闭。
两个保镖守在一旁，蹙着眉头不停走动。
等待的时间漫长得像过了一个世纪，墙上的钟表一嘀一嗒走着，每一下都像锤头敲在许知幼心脏上，浑身的血液仿佛要凝固不动。
她接受不了最坏的结果。
走廊拐角，一抹颀长的身影快速转身走过来，黑色的风衣衣角扬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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