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冠英待书房内只剩下他父子二人后,终于按捺不住心中的疑惑,快步走到陆庄主身侧:“爹,你明明身怀绝技,为何非要我拜仙霞派的枯木大师为师?
方才你与那贼子交手,招数精妙远超枯木师父,孩儿实在不解……”
陆庄主手中着拐杖,神色瞬间凝重如霜:“冠英,为父早年间的确拜过师,学过武艺,不过师门有规定,未经师父允许,不得擅自收徒授艺。”
话音刚落,陆冠英便急得跺脚,语气不屑道:“这什么破规矩……自己父亲教儿子武功不是天经地义的事情吗?难道比不上外人?那全真教的规矩一样严格,王真人不还是一样教王公子……”
“住口!”陆庄主突然怒喝一声,杖尖重重杵地,震得檀木地板裂纹蔓延,“不得对师尊不敬!”他喉间滚动,随后双眼望向窗外暮色沉沉的归云庄,眼底泛起一抹难以名状的痛色。
子夜时分,更鼓沉沉,王念英和黄蓉正合衣入寐,忽然听见窗外细碎的脚步声。王念英瞬间翻身坐起,黄蓉早己摸出软猬甲套在身上,压低声音道:“英哥哥,这脚步声听着凌乱拖沓,半点章法也无,想来定不是归云庄的人。”
王念英握住黄蓉的手,凝神分析道:“蓉儿所言极是,归云庄的人每日在这庄内穿行,步法必然暗含奇门遁甲,这人听着却是全然不懂。”
二人屏息推门,借着月光望见一道单薄身影在回廊下疾走,忽然撞上摆满铜盆的生门,水花西溅;忽而在巽位照壁前打转,额角都蹭上了墙灰。
黄蓉噗哧笑出声:“这人莫不是闭着眼走路的?只怕连归云庄的伙夫都能闭着眼绕开这些机关,这人倒好,生生地把这归云庄走成了迷宫。
照这么个走法,只怕一百年也走不出去。”
月光随后照在那人脸上,王念英和黄蓉二人随后借着朦胧月色看清了那人的面庞——穆念慈。
“是穆姑娘,想来她很有可能是为了救杨康前来的,不过她又是如何知道……”王念英有些疑惑道。
黄蓉指尖轻敲王念英额头,双目含嗔:“就你眼尖,英哥哥。”
王念英趁机按住黄蓉的手:“蓉儿……你就偷偷帮她一次吧……以免她到时候被归云庄的人发现了……”
话音未落,黄蓉己挑眉打断:“怎么?英哥哥这是怕蓉儿吃醋?”
见王念英耳尖泛红,黄蓉狡黠一笑,捡起地上一块小石子:“那便让她瞧瞧,本姑娘的石子可比地图还管用。”,随后便扬手甩出石子。
穆念慈盯着地上突然出现的石子,将其捡了起来,警惕地环顾西周,只觉得疑惑不解。
随后黄蓉扔的第二颗石子“嗒”的一声落在三丈外的石灯笼下,穆念慈恍然大悟——这是有人暗中给她指路。
于是她迅速追去,月光将王念英和黄蓉的身影拉得老长,二人都半蹲在墙头,黄蓉如同撒豆成兵般将石子连成隐秘的线。
地牢前的梆子声惊飞夜枭,穆念慈看着最后一块石子落在牢门前,穆念慈深吸了一口气。
穆念慈推开牢门,趁着两名狱卒反应过来之前,如同鬼魅般击中了两名狱卒的昏睡穴。
看着两名狱卒倒地后,穆念慈才顺着霉味弥漫的台阶而下,腐木的气息扑面而来 最终,她才在角落的铁笼里,望见里面蜷缩的人影——正是杨康!
“杨康……”,穆念慈的声音发颤,笼中的杨康缓缓抬头,脸色有些苍白:“念慈,你怎么找到……”
杨康的话语被穆念慈打断:“那晚在重阳宫与你分别后,我便和义父义母道别,说是要回牛家村,王真人和全真七子他们也没有过多计较,只要我一路小心。
后来,我就根据你和王公子他们的踪迹,一路尾随,看见你被归云庄的人擒拿,这才出手营救。”
跟在穆念慈后面走进来的王念英和黄蓉这才明白穆念慈是如何找到杨康这里的,心说看来这穆姑娘当真是爱上了杨康。
穆念慈和杨康二人全然不知,此时黄蓉正揪着王念英的衣袖嘟囔:“早知道就不帮了,酸得我牙都要掉了,英哥哥。”
王念英轻声哄道:“蓉儿莫恼,就当是在行善积德了。”
“好了,杨康,废话不多说,我先去盗取一下这地牢的钥匙,马上就来救你。”穆念慈对着紧紧握住她手的杨康说道。
“念慈……”杨康对着转身要走的穆念慈说道,一脸的担忧神色。
穆念慈听到杨康叫她 连忙转过头,询问杨康还有何事。
“这归云庄的人,身手皆是不弱的,我也领教过,你武功低微,我只怕你还没有拿到钥匙,就己经被归云庄的人给擒拿了。”
“那怎么办……”穆念慈看上去也同样担忧道。
杨康从怀中取出一块金印,递给穆念慈,说道:“念慈,你带着这块金印去找大宋的史弥远丞相。”
穆念慈看着那块金印,便知是金国的信物,问道:“他可是被金人收买了?”
“没错,你只管替我传话给他,就说蒙古要和大宋结盟,到时候……”
不待杨康说完,穆念慈就先行打断道:“我不可能替金人做事!”
“念慈……”杨康有些着急道。
“杨康,你说过,你现在所做的事情,只是为了获取完颜洪熙的信任,一切只为夺回《武穆遗书》,和史弥远丞相有关系吗?”
“念慈,我身份尴尬,所以你必须替我办成此事。”
“杨康,你要我替你上刀山下火海都行,但是替金人办事,我穆念慈做不到,也绝对不会做!
就算不能救你出去,我也要想办法在这里陪你一辈子。至于替金人办事,你就想都不要想了。”
杨康见穆念慈态度坚决,只得调转话锋,说道:“那这样吧,念慈,你去城北三十里的一处破庙,去找我的师父——梅超风。
虽然她离开了赵王府,但是师徒情分还在,她终究不会不管我的。
如果庙里没人,你就找九个骷髅头叠在一起,叠的样子是上一中三下五的地方。然后在木牌上刻字,告诉我师父——完颜康被困在归云庄,让她赶紧过来相救。”
穆念慈点了点头,表示愿意帮杨康传话,王念英和黄蓉便立刻赶在穆念慈前面走出地牢,并且躲在暗处观察穆念慈。
只见穆念慈走出地牢后,环顾了一下西周,似乎是在寻找刚才偷偷用石子帮她指路的人,但终究没有找到对方。只得说道:“既然前辈始终不肯露面,小女子唯有在此叩谢大恩了。”
言毕,穆念慈还对着空气抱拳行了一礼。
和穆念慈差不多大的王念英和黄蓉见穆念慈无意中将他二人称为“前辈”,不由觉得好笑,只听黄蓉嘿嘿一笑,说道:“这可不敢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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