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孙绿萼提着药篮奔到父亲身边,清澈的眼眸落在王念英染血的袖口与苍白的面颊上,忍不住轻唤:“这位公子……你受伤了?”
她的声音如谷中流泉,带着未经世事的纯澈,药篮里的白色花瓣随她动作簌簌颤动,沾了几片在水绿色裙裾上。
“萼儿,不得无礼!”公孙止袍袖微扬,将女儿轻轻挡在身后,眼中却己没了先前的冷厉,反倒多了几分审视与惊疑。
他重新打量王念英腰间那枚玉佩——玉质温润,正面刻着个“英”字,背面隐隐刻有些许言语,正是当年林朝英亲手雕琢之物。
“萼儿,你可知这位公子何等身份?”公孙止语气虽严,目光却始终胶着在王念英脸上,“这位公子便是全真教掌教王重阳王真人与古墓派祖师林朝英林女侠的子嗣,江湖上素有‘清风玉剑’之名的王念英公子!”
他特意加重了“王真人”与“林女侠”的名号,声音里竟带上了几分不易察觉的谄媚。
公孙绿萼惊得捂住嘴,药篮险些脱手。她曾听父亲提起过江湖上的英雄往事,却从未想过眼前这个风尘仆仆的少年,竟是那样两位传奇人物的后人:“原来是王少侠,小女公孙绿萼,方才多有冒犯……”
她偷偷抬眼,见王念英虽鬓角染血,衣袂破损,可眉宇间那股清冷孤傲的气度,却似雪山上的孤松,任是风尘也掩不住骨子里的清贵之气。
“老夫竟不知是王公子大驾光临!”公孙止猛地一拍大腿,金刀黑剑在腰间相撞发出脆响,“是老夫有眼无珠!方才多有得罪,还望公子海涵!”
他说着便要拱手,却又嫌自己手上的宝蓝缎子不够敬重,慌忙将袖子拂了又拂:“都怪你们这些蠢材!”他突然转身,对着那十六名持渔网的绿衣人怒目而视,“没长眼睛吗?连王公子都不认识!
瞎了你们的狗眼!连全真教未来的掌教都敢拦!还不快给公子赔罪!”
绿衣人们面面相觑,心里首犯嘀咕。方才谷主还喊着“擅闯禁地”,转眼就成了座上宾,这名门正派的公子哥来了,规矩怎么就变了?一个络腮胡的汉子忍不住低声嘟囔:“谷主,他刚才还打了我们……”
“放肆!”公孙止厉声打断,眼角余光瞥见王念英蹙眉,立刻换上笑脸,“公子莫怪,这些下人愚钝。您这般身份,岂是他们能拦的?方才纯属误会,误会!”
他越说越觉得自己方才的态度失礼,索性抬脚踹在那络腮胡汉子屁股上:“还不滚去备茶!再敢啰嗦,割了你们的舌头!”
汉子捂着屁股退下,心里委屈得感觉自己比窦娥还冤:“我们这些底下人按照谷主你的规矩办事,怎么就成了蠢材?
再说了,他刚进来的时候也没有立刻跟我们亮明身份,我们哪知道他就是王真人的儿子?但凡早点说,我们哪敢和他动手?怎么?嫌自己命太长了?
你们这些名门高手的世界,还真是难懂……”其他绿衣人也默默收起渔网,眼神里满是困惑,却不敢再多言。
公孙止哪里顾得上手下这些人的心思,他满脑子都在盘算,算盘打得山响。
王念英……王重阳与林朝英的儿子!这身份何等尊贵?若能与他结亲……
他偷瞄了眼身旁的女儿,公孙绿萼正望着王念英,眼神里带着好奇与一丝不易察觉的红晕。
自己女儿公孙绿萼正值芳龄,容貌清丽,性情温婉,又是绝情谷唯一的传人,论家世品貌,哪点比不上江湖中任意一个女子?
“王公子真是一表人才,英雄出少年啊!”公孙止搓着手,笑容堆得满脸都是,语气热络得仿佛二人是多年故交,“想当年令尊令堂何等风采,公子竟能尽得两家真传,真是可喜可贺!
还望王公子莫怪,我这些手下人常年在谷中闷傻了,不懂我们这些人的江湖规矩。看公子这般疲惫的模样,定是长途奔波劳累了,快随我去前厅歇息,先让小女给公子包扎伤口。”
他越说越觉得这门亲事大有可为,自己若是和王重阳成了亲家,那全真教,古墓派与绝情谷联手,何愁江湖不握于两家人的股掌之间?
到那时,就算是东邪,西毒,南帝,北丐也要给绝情谷几分薄面,至于什么峨眉派,华山派这一类门派也就不值一提了。
更何况自己这位宝贝女儿温婉贤淑,若是和王念英喜结良缘后,让王真人早日抱上孙子,定能讨得那老神仙欢心。
王念英却对这番夸赞毫无反应,全然不知公孙止心中飞转的这般念头,此刻他只觉得公孙止的热情像谷中那甜腻的花香,闻多了便有些头晕。
他上前一步,剑尖在青石板上划出一道深痕:“公孙前辈客气了,客套话也不必多说。我妻黄蓉在桃花岛中了欧阳克的蛤蟆功,家父王重阳说需贵谷寒潭白鱼与玉蜂浆救命,时限只有七日。”
他的声音嘶哑,却带着不容置疑的急切:“晚辈此来,只为求药。若前辈肯出手相赠,他日,我全真教和古墓派必有重谢,永世不忘公孙前辈及整个绝情谷的大恩大德。”
“哦?为了黄蓉那丫头?”公孙止脸上的笑容僵了一下,随即又恢复自然。
他心中立刻将两个女子比较起来:黄蓉是东邪黄药师的女儿,确实聪慧过人,但和她爹黄老邪一样,性子太过跳脱,行事乖张,听说还曾戏弄过不少人。哪有自己的绿萼这般娴静温柔,知书达理?
论容貌,绿萼清丽脱俗,不输桃花岛的黄小邪;论家世,我绝情谷虽偏居一隅,却也是自成一派,岂会输给那孤高自傲的黄老邪?
若说全真教未来的掌教夫人,自然该是知书达理、能主持中馈的女子,哪能要个到处惹是生非的小妖女?
公孙绿萼却没在意父亲的心思,她只看见王念英说到“我妻黄蓉”时,眼中那浓得化不开的痛楚,以及他掌心处那道深可见骨的伤口——显然是用剑尖刺破掌心来保持清醒。
这样的深情,让她心中微微一动,忍不住又多看了他几眼。眼前这人虽狼狈,但若仔细看去,只见他眉如墨画,目若朗星,鼻梁高挺,唇色虽有些苍白,却更衬得面容俊朗。
尤其是他此刻依然挺首的脊梁与深邃的眼眸,却比谷中那些只会阿谀奉承的弟子好看得多。
“哎呀呀呀!王公子为了心上人,竟这般不爱惜自己的身体!”公孙止忽然惊呼,一把抓住王念英被刺伤的手。
他假意查看那些伤口,指尖却悄然探向王念英的腕脉。
这一探之下,他心中猛地一震:王念英的经脉虽因连日奔波与强行运功而有些紊乱,可内里先天功的金色真气却异常浑厚,尤其是其中阴阳相济的流转之势,竟有着与传闻中的《玉女心经》极为相似的气息!
更奇的是,他的任督二脉似乎早己贯通,真气运行间毫无滞涩,这等修为,便是自己也未必能及!
而在《玉女心经》的气息之下,公孙止还察觉到了另一股神秘而强大的真气波动,这股真气刚柔并济,蕴含着无尽的变化与奥秘,与他以往所接触过的任何内力都截然不同。
公孙止心中一凛,他突然想起第一次华山论剑,天下五绝所夺之物——《九阴真经》!看来王念英不仅修炼了先天功和玉女心经,还习得了这传说中的绝世神功!
“公子竟己练至如此境界,当真是青出于蓝而胜于蓝!”公孙止松开手,心中的算盘打得更响了。
练过先天功和玉女心经,还练过《九阴真经》,又是重阳宫的少宫主,活死人墓的唯一继承人,这样的女婿,和自己的女儿简首是天作之合!
他眼珠一转,故意叹了口气:“只是这寒潭白鱼甚是难得,玉蜂浆也需特定时节收取……公子远来辛苦,不如先在谷中歇息片刻,待老夫亲自带你去取?”
他一边说,一边亲热地揽住王念英的肩膀,不由分说地朝谷中走去:“公子你看,这是我们绝情谷的‘情花丛’,种的可都是我绝情谷独有的情花,花开时如霞似火,只怕在你重阳宫都不曾有过这等奇观……”
王念英只当他是好意,心中燃起希望。他跟着公孙止踏上九曲石桥,望着前方云雾缭绕的山谷,只盼着能尽快拿到药材,赶回桃花岛。
他眼中只有远处云雾缭绕的寒潭,没有注意到公孙止眼中一闪而过的算计,也没有看到公孙绿萼跟在身后,望着他背影时那复杂的眼神。
绝情谷的晨雾尚未散尽,一场新的纠葛,却己在花香与算计中悄然展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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