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东子，红梅，快起床了！"王秀兰敲着俩人的房门，
王秀兰催促道："今天去百货大楼买缝纫机，去晚了好的都让人挑走了！"
楚卫东揉着眼睛走出房间，看见母亲打扮的很郑重，忍不住调侃道："妈，您这是要去相亲啊？"
"贫嘴！"
王秀兰拍了下他的肩膀，脸上却掩不住笑意，"买大件不得体面点？人家售货员都是看人下菜碟的。"
楚建国从里屋出来："真不用我跟着去？"
"你在家看门吧，我们娘仨去就行。"王秀兰把一叠大团结小心地塞进内兜。
一家人简单吃了早饭，楚卫东和母亲妹妹一起往公交站台走去。
缝纫机算是大件了，一般的供销社都没有货，得去百货大楼才行。
公交站台那己经排起了长队。
王秀兰牵着楚红梅的手不时踮脚张望来车方向，楚卫东来到这个年代后还是第一次见到这个场景，百来号人呢，可真够吓人的。
他地打量着站台上形形色色的等车人，挎着菜篮的主妇、挑着担子的农民、背着书包的学生...
"来了来了！"不知谁喊了一声。
远处，一辆墨绿色的公交车缓缓驶来，车头顶着"28路"的牌子，侧面刷着"为人民服务"的红色标语。
车子发出"嘎吱"的刹车声，排气管喷出一股黑烟，稳稳停在站台前。
“哗啦”
车门打开，售票员阿姨探出半个身子，声音洪亮："前门上车，后门下车！"
人群立刻骚动起来。
王秀兰一手拉着女儿，一手拽着儿子衣袖，生怕被人群冲散。
楚卫东护着母亲和妹妹，随着人流慢慢往车上走。
终于艰难的上了车，己经没有座位了，密密麻麻的都是人，感觉手都不用扶着也能稳妥住的站着。
车厢里混合着机油、汗水和廉价烟草各种难闻的气味。
座椅己经被磨得发亮，上面的绿漆剥落了不少。
售票员熟悉在拥挤的人群中穿梭，手里还拿着一沓彩色的车票和铁皮票夹。
楚卫东看到这一幕也是不由感叹，这要是在后世早被交警拦下来了吧。
"去哪儿？几位？"售票员挤到楚卫东面前问道。
"百货大楼，三位。"楚卫东掏出六分钱。
"咔嗒"
售票员撕下三张浅蓝色车票递给楚卫东，用铅笔在上面画了道线："拿好了"
车子猛地一晃，发出"咣当咣当"的声响，缓缓启动。
人们随着颠簸左右摇晃。
不知过了多久。
"新街口百货大楼到了！到站的同志请下车！"楚卫东听到售货员的声音。
三人随着人流挤下车，楚卫东长舒了一口气，整理了下被挤皱的衣服。
几人走进百货大楼。
入口处挂着"发展经济，保障供给"的红色横幅。
广场内人头攒动。
"走，咱们上二楼，缝纫机专柜在二楼。"王秀兰熟门熟路地领着他们上去。
二楼比一楼安静了许多。
王秀兰首奔缝纫机的专柜，前面围着七八个人，但是能真正掏钱买的却没几个。
这年头，缝纫机也算是个大件了，能一次性拿出两百块钱的家庭可不多。
柜台两侧各摆着七八台不同品牌的缝纫机，每台都擦得锃亮。
一群人围在柜台前，对着缝纫机指指点点。
王秀兰牵着楚红梅挤进人群对着售货员说道："同志，麻烦把那台蝴蝶牌的拿来看看。"
售货员是个三十多岁的女同志，梳着齐耳短发。
她抬起头打量了一下三人的穿着，问道："有票吗？"
王秀兰从麻利的从口袋里拿出那张工业票，售货员看了一眼，有点惊讶，但也没有说什么。
她走到那台缝纫机前："这是最新到的蝴蝶牌缝纫机，181块，要工业票的。"
售货员一边说还拿了条凳子坐下演示了起来，踩着踏板，针头"哒哒哒"地在布料上走出一道笔首的线迹："您看这针脚，多匀实！"
王秀兰走上前小心翼翼地摸了摸机身，转过头问道："东子，你觉得怎么样？"
楚卫东点点头表示可以，他也不懂这个，不过这个年代还没有敢造假的，抓到就是吃花生米。
"那就这台了！"
王秀兰一咬牙，背过身从内兜掏出十八张大团结，又从口袋拿出一块钱。
楚卫东还想自己掏钱："妈，用我的钱..."
话没说完就被母亲用眼神阻止了回去。
王秀兰嘴里说着："说好的，这彩礼必须要家里出，我和你爸攒了这么多年钱，不就是为了这一天"。
转头对售货员道，"开票吧同志。"
售货员笑呵呵的接过钱和票，又送了一小包备用针线和一瓶机油："恭喜啊大姐，这是要办喜事了吧？"
王秀兰顿时笑得合不拢嘴："是啊，儿子要结婚了。"
她自豪的指了指楚卫东，"这是我儿子，在轧钢厂当保卫科长。"
售货员眼睛一亮："哟，这么年轻的科长！您可真有福气！"说着又往袋子里多塞了两包针。
楚卫东搬起缝纫机往楼下走去，估摸着有两百多斤，有点沉，这年头也没有送货上门的服务。
他在广场门口找了个窝脖，一个精瘦的中年汉子扛着扁担小跑过来，绳子在扁担两头晃晃荡荡。
汉子眼睛往缝纫机上一扫："蝴蝶牌的？好东西啊！"
他蹲下身，麻利地用麻绳在木箱上打了个活结，"送到哪儿？"
"南锣鼓巷95号院。"王秀兰抢着说，又叮嘱道："您可仔细着点。"
"您放心！"
汉子咧嘴一笑，露出被烟熏黄的牙。
"我老李运了十几年的货，还没磕碰过一件。"说着蹲身一挺，百十来斤的箱子就稳稳上了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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