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是夜晚。
在白坊镇以东几里外，一段偏僻河道处。
河岸左侧是一片密林。
西边黑灯瞎火的，即便河上有船经过，也不会轻易发现这里的动静。
赵飞站在密林边缘，召唤了三具分身，让他们光着身子进入河水中。
他白天听陶方明讲过，天地之间，无处不存在五行，无处不可感悟五行。
游山玩水可以感悟五行，田园躬耕可以感悟五行，粗茶淡饭、日常生活也可感悟五行。
此法温和，也是最主流的修炼途径，但往往需漫长岁月去体悟五行真意。
但也不乏有悟性卓绝者，或者有人获得大机缘，在短时间内忽然醍醐灌顶，悟真得道。
所以世间流传的神话故事中，往往会有“一夜悟道”之类的传说。
除此之外。
传说中还有另一种更加极端的方法。
那就是在生死之间接触五行本质，有更大的几率能顿悟玄机。
此法也不知是从哪里流传出来的，虽然听起来似乎有几分道理，但却被主流人士嗤之以鼻，斥之为一派胡言，误人子弟。
毕竟性命只有一条。
稍微运气不好，就是一个身死道消的结果。
可没人会轻易拿自己的性命开玩笑。
虽然偶尔也有生死间悟道的例子出现，但例子太少，谁也无法考证，究竟是不是机缘巧合。
赵飞依旧清晰记得陶方明说这番话时，神情中的那一抹痛色。
二十几年前，陶方明一个徒弟便是信了这种歪理邪说，让人把自己埋进土里，想要感悟土行之力。
结果……
挖出来的只是一具被憋死的尸体。
因此陶方明一再告诫赵飞。
无论修炼何种功法，都不可急功近利，更不要把自己置身于危险当中。
但陶方明不知道的是，赵飞有分身，最不怕的就是“死”。
此时赵飞出现在这里，正是为了验证那些激进之法是否可信，想要借此领悟水行之道。
而五行培灵诀没有固定的修炼顺序。
可以自己选择一种合适的五行之力切入，再以五行相生之理，依次顺势修炼，就能起到事半功倍之效。
比如当年陶方明最开始修炼木行之力，整整花了二十几年时间，才略有所得。
按照五行相生之理，木生火，火生土，土生金，金生水，水生木。
不过陶方明却偶遇机缘，在领悟火行之力量前，意外提前领悟了土行之力。
领悟了两种五行之力，也算是让陶方明勉强步入了五行培灵诀的二层境界。
只可惜并没有什么卵用。
修炼了大半辈子的养气之法，他到现在，也依旧只是一个普通人。
最多也就比普通人神清气明一些。
……
河水有浮力。
三具分身各自从岸边寻了一块石头，抱着石头依次沉入水底。
第一具分身沉入河底后，盘膝而坐，任由水流冲刷。
不到一分钟，他的肺部开始缺氧。
不到两分钟，缺氧的症状越来越严重，分身眼前开始发黑，心中不禁生出对死亡的大恐惧心理。
赵飞并没有摒除分身对恐惧的死亡，他想要尽可能模拟人在面临死亡那一刻，所拥有的任何状态。
不过分身意识却始终异常清醒——
这就是分身特有的优势。
即便濒死，思维也不会混乱。
甚至到死亡前一刻，分身还在拼命感受着周围水流的涌动，想要借此领悟水行之力。
……
第二具分身抱着石头，在水底逆流而上，他肌肉绷紧，与水势对抗。
水流如刀，仿佛钝刀一般，在他身体上不断划过。
“水无常形……却能穿石。”
分身死亡那一刻，赵飞心中忽然隐隐有所领悟。
……
第三具分身则完全放松，悬浮在水中央。
像一具浮尸般随波逐流。
他的意识仿佛融入了河水，仿佛能“听”到水下鱼群的游动，仿佛能感知河床泥沙的细微流动。
这一刻，他犹如成为了河流的一部分，不分彼此。
“上善若水……利万物而不争。”
赵飞心头，隐有所得。
……
每间隔不到十分钟，就有一具新的分身被召唤出来，从河岸边下水。
而每下水一具分身，这也就意味着上一具分身，己经挂了。
生死间有大恐怖，但的确可以激发出人体最大的潜能。
虽然不是每一具分身都能给赵飞带来收获的，但平均三具分身，至少能有一具分身可以让赵飞有一点点的感悟。
由此也可以看到，即便是在生死之间，也并不是就一定能够顿悟。
有一个概率问题。
就这，还是赵飞当前可召唤出七具分身，悟性在正常人的八倍以上的结果了。
要是普通人，想要在生死之间领悟的概率，显然要更低很多。
赵飞通过一具具分身的牺牲，成功验证了第二种激进修炼法，的确是可行的。
但也不得不承认，陶方明说得有道理。
除非是他，否则正常人是绝不可能通过这样的方式，在生死之间进行悟道，这可真的和送死没太大区别了。
心头不断收获着感悟。
不禁让赵飞欢喜无限。
他盘膝坐在岸边石头上，摆出五心向天的姿势。
这一刻，他心神完全放空，只凭本能在召唤一具具分身。
也不知到了什么时候。
他忽然“看”到了，空气中仿佛有无数蓝色光点，而且越是靠近河水，光点就越多。
浩浩荡荡的蓝色光点，在前方顺流而下，组成了一条浩瀚蓝色星河。
这场面，可以说是蔚为壮观。
赵飞心神受到无比震撼。
“这……就是水行之力。”
就在感应到水行之力的那一刻。
他的身体仿佛破开了一层桎梏，他的心神开始捕捉自己体表的那些蓝色光点，将其引入体内。
身体仿佛被层层水流不断涤荡，好不舒适。
不知过了多久。
赵飞忽然闻到一股刺鼻腥臭。
他睁开眼睛，才发现天边不知何时，己经泛起了鱼肚白。
眼前前所未有的清晰。
仿佛以前看到东西，是隔着一层薄膜，而现在，终于把这层薄膜捅破了。
他常常听人讲神话故事，说那些神仙一次悟道，就是几十上百年。
此时方知。
悟道，果真是妙不堪言。
赵飞低头一看，只见自己浑身上下不知何时，流出了一层黑色的污垢。
刚才鼻子里所闻到的刺鼻腥臭，正是来自于这些黑色污垢。
“莫非这就是传说中的洗髓伐体？”
赵飞心头一惊，继而便是一喜。
他隐隐可以感受到，自己体内若有若无，时刻存在的气血之力。
要知道，他现在可没有修炼御风桩，是在自然状态下，就感受到了体内气血之力的存在。
这岂不是说，自己己离突破武者九品之境，为时不远？
当即赵飞起身，摆出御风桩架势，开始缓缓打起了御风桩。
这一次，他前所未有的清晰感应到了体内气血之力的流淌。
从第一式动作，一首坚持到第西式动作过半，他对于气血之力的感应，才缓缓消失。
也就是说，他随时随地，便可以步入武者九品之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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