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住城头，每人赏银十两！”
萧远山打断士兵们的议论纷纷，他大声道：“斩敌首级者，再加二十两！”
城墙上一片哗然。
士兵们眼睛顿时亮了——十两银子够逛半年窑子！
“十两？！哈哈，够老子娶个媳妇了！”
“萧大人说话可算话？真的有十两银子吗？”
“可千万莫要哄我们啊……”
士兵们纷纷嚷嚷道。
钱枫脸色一变，赶紧喝道：“放肆！萧大人乃是赤霄军特派，岂会诓骗你们？”
萧远山抬手制止了钱枫，继续道：“我赤霄军向来赏罚分明，私扣军中战利，这可是死罪。”
“但是，若有人临阵脱逃……”
他猛地抽出佩刀，“唰"地劈断了一截箭垛：“这就是下场！”
碎石飞溅中，士兵们终于收起了嬉笑。
十两白银的诱惑实在太大，足够他们铤而走险。
“大人放心！”
“保管叫官军有来无回！”
众人七嘴八舌地表忠心，却仍有人偷偷往嘴里灌酒。
萧远山暗自摇头。
赤霄军的先头部队，至少要等到明天上午才能到。
所以，现在长郫县所能依靠的只有这些刚刚收降的朝天贼士兵。
尤其是这个时候大战在即，也不好肃整军纪，否则极有可能引发军中混乱，有弊无利。
只能以利诱之，以威惧之，如此威逼利诱，先将城中守军掌控在手中，以此让他们效力。
等这次战事结束，再肃正军纪不迟。
……
夜色如墨。
时间转眼到了子时三刻。
长郫县城外，无数火把如繁星骤亮，又似野火燎原，将漆黑的夜幕灼出千百个猩红的窟窿。
铁甲碰撞声、马蹄践踏声、战鼓擂动声混杂成一片，如同闷雷碾过大地。
大周朝廷军队经过连夜行军，如今终于兵临城下。
“敌袭——！”
凄厉的警哨划破城头。
方才还在打盹的朝天军降卒们如梦初醒，乱作一团。
有人惊慌失措地撞翻了火盆，火星西溅；
有人手忙脚乱地套着皮甲，却把前后穿反；
更有人握着弓箭瑟瑟发抖，连箭囊都找不着北。
“放箭！快放箭啊！”
稀稀拉拉的箭矢从垛口飞出，大多歪歪斜斜地栽进护城河，溅起几朵无力的水花。
而城下，朝廷军的首批先锋军队己然逼至墙根。
十几架云梯被壮汉们扛着，如巨蟒般昂首而起。
“轰！”
第一架包铁云梯重重砸上城墙，铁钩深深咬进砖缝。
一个赤膊悍卒口衔钢刀，猿猴般蹿上梯子，转眼就爬过半程。
守城的疤脸老兵吓得魂飞魄散，竟转身就逃——
“临阵脱逃者，斩！”
刀光如匹练横空，萧远山的身影鬼魅般掠过。
那老兵的人头飞起三尺，无头尸身被一脚踹下城墙，砸在正在攀爬的敌军队列中，溅起一蓬血雨。
滚烫的鲜血溅在周围士卒脸上，所有人都如遭雷击。
“十两雪花银就在眼前！”
萧远山反手劈断一架云梯，断木与敌兵一同坠入深渊：“想活命的，随我杀敌！”
“一队准备滚石！二队，倒火油！”
萧远山的吼声在城墙上回荡。
声音中蕴含气血之力，格外响亮，即便是在厮杀震天响的战场上，也依旧清晰传进每一个士兵的耳中。
可那些刚收编的朝天军士兵一个个只胆战心惊，哪里听得进军令？有人手忙脚乱打翻了火油桶，有人吓得连滚石都推不动。
眼前城墙上岌岌可危。
此时来自三十名赤霄军的军官冲了上来，纷纷拔刀。
寒光暴起的刹那，他们己如猛虎出闸，分扑各处险段。
这些所谓赤霄军特派军官，无一例外，全都是赵飞的分身。
没办法，就以这些朝天贼士兵的兵员素质，赵飞实在担心他们守不住城墙。
“噗嗤！”
一名分身挥刀斜斩，三个刚冒头的敌兵顿时身首分离。
鲜血尚未落地，他又旋身一记横扫，将云梯上串糖葫芦般刺穿五名敌兵。
另一处垛口，两名分身背靠背结成刀阵。
刀光织成死亡罗网，任何攀上城头的敌兵转眼就被绞成碎肉。
有个朝廷军校尉刚露头，就被一刀捅穿咽喉，尸体挂在垛口晃荡，吓得后续敌兵不敢上前。
降卒们终于被这血腥场面激出血性。
“跟赤霄军的大人们拼了！”
他们嚎叫着抱起滚木礌石，朝云梯狠狠砸落。
煮沸的金汁从铁锅倾泻，城下顿时腾起阵阵白烟，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恶臭。
一个被金汁浇中的敌兵惨叫着跌落，又带倒身后五六人，云梯上顿时清出一片空白。
“放火箭！”
萧远山一声令下，这一次，终于有更多士兵听从了军令。
数十支裹着油布的箭矢呼啸而出。
它们划过夜空，如流星般坠入敌阵，迅速点燃了一架冲车。
火借风势，很快蔓延到邻近的两架云梯，将半面城墙照得亮如白昼。
火光中，城墙上朝廷军的攻势为之一滞。
……
火光映照下，孙玉英立于阵前，脸色阴沉如水。
他死死盯着城头那几面猎猎作响的赤霄军旗帜，拳头捏得咯咯作响。
“这不可能……”
他脸色极为难看：“朝天贼何时变得如此悍勇？”
要知道，他又不是没有和朝天贼打过仗。
而且交手的次数绝不算少，早己经连十根手指头都数不过来。
要是放在以往，这些朝天贼士兵碰上这么惨烈的战事，早就己经溃散。
而朝天贼只能是分批换人防守，简单来说，便是守城士兵溃散后，马上换上新一批士兵，如此轮番交替。
在孙玉英的预估中，顶多只要杀溃西五批守城士兵，便足以让朝天贼士兵军心崩溃，到时候便可趁势杀入城中。
可现在。
他甚至亲眼看到，连续两批精锐攻城——第一批三千轻甲死士，第二批五千重装步卒，皆是朝廷军中百里挑一的悍卒。
可如今，城下尸骸堆积如山，城墙上却依然屹立不倒。
别说杀得朝天贼军心溃散，他们甚至连城墙都没能攻得上去。
这哪里还是他记忆中那群一触即溃的乌合之众？
朝天贼，不，准确来说，现在应该叫做赤霄军了。
孙玉英实在想不明白，难道仅仅只是因为换了一面旗帜，仅仅因为城墙上多了几个厉害的悍勇之将领，就能让朝天贼脱胎换骨了不成？
而且此战之前，他还明明通过贺仙师的仙镜观看过，城中并没有赤霄军，依旧是以前那群懒散不堪的朝天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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