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营长，那个男人怎么办？”陈一压低声音问道。
“带走，买卖同罪。”
陆淮眼底的柔情瞬间凝结成冰，他收紧环抱着苏珩的手臂，声音冷得骇人。
“是。”
一行人刚走到村口，就被闻讯赶来的村民团团围了起来，十几个手持农具的庄稼汉堵在路中央，领头的壮汉一把铁锹拍在地上。
“站住，凭啥抓我们村的人？”
陈一亮出证件，大声道：“警察办案，这人涉嫌拐卖儿童，我们要带回去调查。”
“警...警察？”
人群一阵骚动，几个妇女慌忙往后躲，一个半大少年趁机钻出人群，箭一般往村里跑去报信。
“慢着！”一位拄着拐杖的老人排众而出，拐杖重重杵在地上，“官家办事也得讲证据！”
“证据？”陆淮抱着苏珩从阴影处走出，裹着孩子的大衣微微敞开，露出那张熟睡的小脸，“这就是证据。”
“这孩子三天前在南城被拐，警方一路追查到你们村，”陆淮的声音里透着冷冽寒意，目光扫过人群，最后钉在被铐住的男人身上，“而这个人，就是买家。”
“放了我儿子。”
一声炸雷般的怒吼从人群后方传来，一个膀大腰圆的农妇推开人群冲上前，灰布头巾下瞪着一双通红的眼睛。
她在距离陆淮几人几步远的距离刹住脚步，胸口剧烈起伏，“警察就能随便抓人？把我家老大和孙子放了！”
陈一上前一步，试图与这妇人讲道理，“大婶，买卖人口是犯法的。”
“少跟老娘扯这些！”农妇粗壮的手臂一挥，“我真金白银买的孙子，那就是我们老陈家的种，什么王法不王法的，在我们这儿，花钱买的就得算数。”
“你孙子？”
陆淮突然拨开陈一，大步上前，高大挺拔的身躯在村民中投下极具压迫感的暗影，他微微俯身，凌厉的目光首射向面前胡搅蛮缠的女人。
“你可知道，孩子的亲生母亲此刻正痛不欲生、肝肠寸断？她的痛苦，你们谁来还？”他低沉的声音里压抑着即将爆发的怒火。
“你…”
农妇猛地抬头，正对上陆淮凌厉的目光，月光下，这个一身黑衣的男人剑眉星目，气宇轩昂，竟比她这辈子见过的所有后生都要俊俏十倍，她张着嘴，一时竟忘了要说什么。
“咳咳。”陈一尴尬地清了清嗓子，小声嘀咕：“营长，您这颜值攻击比讲道理管用多了。”
话音刚落，远处突然传来一阵杂乱的脚步声，先前跑走的少年又领着十几个手持锄头、铁锹的村民气势汹汹地围了上来，领头的扯着嗓子喊：“把人留下。”
农妇这才如梦初醒，狠狠啐了一口唾沫，“对，不放人谁也别想走。”
“退后！”陈一厉喝一声，一个箭步挡在陆淮身前。
几名警察迅速拔枪，黑洞洞的枪口在月光下泛着冷光，“警察执法，再上前一步立即开枪。”
现场顿时鸦雀无声，有几个胆小的村民手中的工具掉到地上，发出一阵“咣当”声，吓得众人一个激灵。
这时，那位拄拐杖的老人又颤巍巍站了出来，“警察同志，咱们各退一步，孩子你们带走，把陈家老大留下。”
“不行！”农妇突然叫了起来，“那孩子可是我们八千块钱买回来给老大传宗接代的。”
“闭嘴！”老人拐杖重重杵在地上，他拽过农妇，压着嗓子道：“你是要钱还是要命？那些枪子儿可不认人。”
农妇浑身剧烈一抖，踉跄着后退两步，却仍梗着脖子道：“那、那把买人的八千块钱还给我，还、还有，”她指着陆淮怀里的苏珩，“这小畜生烧了我的房子，得赔钱，少一个子儿都别想走。”
陆淮眸光一沉，抱着苏珩的手臂骤然收紧，“八千块钱？”
他冷笑一声，从兜里掏出一沓钞票，“那是买卖人口的赃款，必须依法没收，修房子的钱，我可以双倍赔给你，但你儿子…”他声音陡然转厉，“他必须为他的违法行为付出代价。”
陆淮环视西周，目光所及之处村民纷纷瑟缩着后退了两步，“买卖人口是重罪，按律最低判五年，今天若敢阻挠执法，”视线扫过农妇惨白的脸，“你们有一个算一个，都是共犯。”
陈一适时上前，“乡亲们，把路让开吧，真要闹出人命，你们整个村子的人都脱不了干系。”
村民们面面相觑，最终将目光投向那位拄拐杖的老人，老人浑浊的双眼扫过那些黑洞洞的枪口，枯瘦的手无力地摆了摆，“散了吧，让他们走。”
“撤。”陆淮一声令下，抱着苏珩大步向前走，在枪口的威慑下，人群缓缓退开，让出一条狭窄的通道。
农妇眼见儿子要被押走，突然发疯似的就要往前冲，“我的儿啊！”
“啪！”老人的拐杖狠狠抽在她腿上，气得浑身发抖，“现在知道急了？”他指着农妇手里攥皱的钞票，“刚才要不是你犯蠢，大小子能这么轻易被带走？”
警车在崎岖的山路上颠簸前行，陈一望着后窗渐渐远去的村落轮廓，长舒一口气，“这地方宗族观念很重，刚才要是真冲突起来…”话到一半又咽了回去。
陆淮没有回应，只是收敛了一身寒意，低头看向怀中的小家伙，“苏珩？”
“嗯？”小家伙睫毛轻颤，装作刚醒来的样子，眨着大眼睛仰头看他，“警察叔叔好！”
陆淮被他软软糯糯的声音逗得失笑，“我们没穿警服，你怎么认出来的？”
“我看到你们拿枪啦！”苏珩眼睛亮晶晶的，“超级酷！”
“哦？”陆淮将孩子抱到腿上，“不是刚睡醒吗？怎么看到的？”
小家伙顿时语塞，小嘴张了又合，活像只吐泡泡的小金鱼。
陆淮忍不住捏了捏他肉乎乎的脸蛋，“是怕放火的事挨批评？”
苏珩低下头，毛茸茸的发顶对着陆淮，“妈妈说做错事会被警察叔叔抓走。”
陆淮心头一紧，放缓了语气，“这次情况特殊，但要记住，以后不能再做这么危险的事，明白吗？”
“嗯！”苏珩用力点头，突然仰起小脸，“警察叔叔，我妈妈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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