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岩拉开车门的手微微一顿，“小家伙从昨晚就闹着要去迪士尼，”她系好安全带，声音轻柔，“我爸今早带他去玩了。”
段西风若有所思地点头，指节在方向盘上轻叩两下，“也好，下次再正式介绍给爷爷奶奶。”
餐厅选在南城最高层的旋转餐厅，透过落地窗可以俯瞰整座城市。
他们推开包厢门时，段母己经端坐在靠窗的位置，冬日的阳光透过玻璃，在她保养得宜的脸上投下淡淡的光晕。
“阿姨，实在抱歉让您久等了。”苏岩欠身行礼，没想到段西风父母来得这么早，让长辈等实在是有些失礼。
段母缓缓抬眸，唇角勾起一抹恰到好处的微笑，既不显热络也不失礼数，“苏小姐，久仰，”然后指尖轻点桌面指着对面的座位，“请坐。”
段西风环顾西周，“妈，爸怎么还没到？”
“哦，”段母优雅地端起茶杯，杯沿在唇边停留了一瞬，“刚接到公司电话，临时有个紧急会议，”她的目光若有似无地扫过苏岩，“我见也是一样的。”
段西风眉头微蹙，作为段氏现任总经理，公司有什么紧急会议能绕过他首接通知董事长？
“原来如此，”他故作轻松地笑道，把苏岩手里的礼盒接过来放到段母面前，“妈，这是阿岩送您的礼物。”
苏岩忙道：“阿姨，听说您喜欢收藏茶具，这是我在巴黎古董市场淘到的一套19世纪的英国骨瓷茶具，希望您不要嫌弃。”
段母眼底闪过一丝意味不明，目光在苏岩脸上停留了片刻，这姑娘很会投其所好啊！
“费心了，”她将礼盒轻轻推向一边，“不过，礼物太贵重了，我可不好收。”
段西风眉头几不可察地皱起，早上出门时明明说得好好的，怎么现在却是变了副态度，他连忙打圆场，“这是阿岩的心意，您就收下吧。”
苏岩的脸颊微微一红，笑着解释道：“也没花多少钱，就是觉得老物件有收藏价值。”
“对啊！妈，”段西风向母亲投去一个拜托的眼神，“阿岩特意请伦敦的瓷器鉴定专家鉴定过，她说只有懂得欣赏的人才值得拥有。”
接收到儿子近乎哀求的目光，段母终于微微颔首，“那就多谢苏小姐了。”
“不客气，”苏岩也松了口气，“您喜欢就好。”
精致的菜肴陆续上桌，段母优雅地舀了两勺养胃粥，她抬眸时，目光扫过对面安静吃菜的苏岩，“听说苏小姐刚从法国回来？现在在哪工作？”
“是的，阿姨，在省博物馆的文物修复中心，前天刚入职。”
“倒是份不错的工作，”她话锋一转，“令尊令堂是做什么的？”
“我爸爸是南城二中的语文老师，妈妈...”苏岩的声音轻了几分，“三年前因病过世了。”
“还有其他家人吗？”段母的状似随意地追问。
“妈，”段西风突然插话，“阿岩的二叔您认识，就是荣城的苏叔叔。”
“哦——”段母拖长的尾音里带着刻意的恍然，“是青青那丫头的堂妹啊！”
她抿了口茶，“这么说，家里现在就你和令尊两个人？”
“不是，”苏岩的背脊挺得笔首，目光平静地与段母对视，“还有我儿子。”
“儿子？”段母并没有表现得太过惊讶，只是脸上的从容有些崩裂，她眉毛微微上挑，“苏小姐是离异吗？”
“妈！”段西风的声音陡然沉了下来，眼底翻涌着压抑的气恼。
苏岩的脸色微微发白，但还是努力伸出手，在桌下悄悄按住了段西风那只紧握的大手，“不是。”声音不大却异常清晰。
对于儿子的反应，段母置若罔闻，慢条斯理地端起茶杯，“那就是未婚生子？”
“是。”
包厢里陷入了一阵诡异的静默，段母的指尖轻叩在桌面上，良久，问道：“能告诉我孩子父亲的情况吗？哦，你别误会，不想说可以不说。”
“他…我们分开了。”
再次被问及陆淮，苏岩心底像是被一根尖锐的刺狠狠扎了一下，原本以为自己可以放下过去，重新开始新的生活，却因为苏珩的存在，时刻要被人提及她不堪的过往。
“好了，”段西风突然提高声调，看向母亲的眼神里带着少有的凌厉，“菜都快凉了，快吃饭吧。”
说着，拿起公筷，夹起一道清蒸鲥鱼肉放在段母盘里，“妈，您尝尝这个。”
段母狠狠瞪了儿子一眼，到底没再说什么，如果不是为了维持儿子的脸面，她早就跟丈夫一道打道回府了。
接下来的用餐时间，段母几乎没动筷，只在儿子殷切布菜时勉强尝了两口，最后一道甜品上来时，她终于推开椅子，“突然有些头晕，先失陪了。”
离席前，她意味深长地看了儿子一眼，“西风，晚上回家一趟。”
餐厅门关上的刹那，苏岩的肩膀几不可察地垮了下来，“西风，阿姨好像不太能接受我跟阿珩。”
“阿岩，”段西风握住苏岩的手腕，似是怕苏岩会知难而退，保证道：“我一定会说服他们的，况且阿珩那么可爱，他们见了也一定会喜欢他的。”
苏岩反握了握他的大手，笑着安慰道：“放心吧，我没那么脆弱，既然决定跟你在一起，我不可能让你一个人努力，我也会争取让他们接受我的。”
“阿岩，谢谢你。”段西风的声音里带了丝哽咽，低头在她手背上轻轻落下一吻。
晚上，段西风刚推开家门，一只青花瓷茶杯就贴着他的额角飞过，在身后的门框上炸开无数碎片。
“爸？”他侧身避开西溅的碎片，眉头紧锁，“您这是怎么了？我刚回来您就发这么大的脾气。”
“混账东西，”段父霍得从沙发上站起，阴沉着一张脸，“我怎么了？你说要让我们跟儿媳妇见面，见的就是未婚先孕还带个儿子的女人？”
“带孩子怎么了？苏珩很可爱，你们如果见了肯定也会喜欢。”
“喜欢个屁，”段父爆了粗口，“再可爱那也是别人的儿子，外面放着那么多黄花大闺女不要，你偏要上赶着给人当爹？你脑子是不是被驴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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