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谙的乾坤绫卷住圣城战车时,绫面星图与灵脉共鸣,在暮色中织就覆盖半座都城的星穹结界。
战车的车辕突然生出世界树的枝桠。飒飒琪的泪水触及枝干,催生出鲁尔格城十二灵脉的虚影。
当哈日鲁的追兵踏入灵脉范围时,地面突然喷涌出南明离火,把黑压压的追兵尽数驱赶——那是净慧源道德结界对邪灵的本能排斥。
哈日鲁的大军无法在净慧源立足,不得不暂时往罗产墟回撤。
此时傅谙的卫队终于获得了短暂的喘息。
圣城战车平稳停在卫队中央,十二道灵脉虚影在轮毂下绽放青莲。
圣女飒飒琪款款走出战车,面对着惨烈的战场两眼垂泪。
“恭迎灵脉之母!”傅谙以净慧源古礼单膝触地,宝轮光芒为飒飒琪披上光纱:
“圣女的灵脉,诞生于鲁尔格城邦,辗转于罗产墟帝国,将在净慧源的智慧与洁净里重生!”
两大护法和众多卫士跟着跪在后面,齐声高呼:“圣女万安,灵脉永存!”
飒飒琪赶紧叫大家起来,并亲手扶起跪在最前面的王子傅谙和左右护法。
王子傅谙站起身,棱角分明的“目”字脸刻着庄严和正派,清澈的眼神里透着坚毅,以沉痛、决绝的态度对飒飒琪说:
“高贵、纯洁的圣女,
我的好哥们杜燔的新婚妻子和伟大罗产墟的皇后,
生死之交的好友请托,
高于我的生命,
也超越了我的荣誉。
为圣女提供安全、稳定的家园,是我和将士们的共同心愿!”
飒飒琪掩面而泣,继而真诚地对在场的将士说:
“英勇、忠诚的将士们,
无限感激你们将我接纳保护!
你们的守护,
让我背负的灵脉不再孤独。
无可参问的命运让我颠沛流离生离死别,
连累着千千万万的勇士为我搏杀捐躯。
你们的生命同样高贵,
我愿以最虔诚的内心向上苍祷告:
让我走过的每一寸土地都沐浴着幸福吉祥!
愿上苍赐福每一位保护我的勇士,
每一位英雄都享有美丽仙子的温情陪伴。
原本属于天界的纯洁爱情,
最终能够在不完美的人世间顽强扎根,
在悲苦和伤痛中开出让人怦然心动的艳丽花朵!”
圣女重新款款登上圣城战车,
傅谙亲自率队守护战车。
阴阳两大护法各负其责——
阴护法安琉手持盾牌跟随着圣城战车,
阳护法阳开升挥着巨斧率军开路。
安琉的玄龟盾渗出千年琥珀般的灵髓,顺着世界树枝桠渗入地脉。所过之处生长出透明的灵炬花,花瓣中映着战死卫士的英魂。
“圣女的灵脉火种,我们净慧源的地脉同样在护佑!”阳开升的巨斧劈开沙浪,斧刃映出罗产墟都城正在燃烧的惨烈图景。
王子傅谙护送着圣城战车回到都城,国王、王后和整个都城的民众都给予飒飒琪圣女礼遇。
可是,一首和净慧源友好的罗产墟此刻正遭受着疯狂的进攻。
来自圣武洲几个大宗派正派出大批兵力进攻罗产墟的都城,让新即位的幼主格星王朝倍感压力。
哈日鲁的主力暂时放弃追击飒飒琪,转而赶往罗产墟攻击都城。
两支大军南北夹攻,格星的新王朝岌岌可危,多次向净慧源求助。
救不救罗产墟?如果救助,投入多少兵力?
如何对待逃难的圣女飒飒琪?
一旦罗产墟陷落,净慧源安全吗?
净慧源应该如何自保?
都城的决策层内部出现两派意见,相互之间论争激烈。
主和派首领大祭司认为应该采取中立,加强战备只是为了自保。
大祭司轻抚水晶球,球内映着圣武洲的战火:
“净慧源的道德之力在于制衡,而非对抗。强行介入,只会让我们卷入万劫不复的战潮。”
主战派首领太尉认为唇亡齿寒,罗产墟的今天就是净慧源的明天。
太尉把《净慧源志》放在玉案上:“罗产墟若陷落,下一个便是我们!圣武洲的战魂永不餍足!”
他的铠甲上还沾着罗产墟的沙尘,“当初鲁尔格城破时,他们也是这样说的——‘只取灵脉,不占寸土’。”
大祭司看着水晶球体表面的“制衡符”正在发烫,一边反击太尉:“圣武洲的战魂如饕餮,越喂食越饥饿。”
他轻抚水晶球,里面的鲁尔格废墟突然渗出黑血:
“当年鲁尔格以灵脉共生之道立国,却被诬为‘弱化战魂’,如今罗产墟的遭遇,不过是历史重演。”
太尉的拳头痛击玉案,案上《净慧源志》被震得翻开,书页停在“道德不兴,武备必亡”那页:
“大祭司可记得:鲁尔格城破时,圣武洲修士如何屠杀灵脉学者?他们割下学者的舌头,只为阻止‘共生论’传播!”
他铠甲上的罗产墟沙尘突然燃起,“下一个被割舌的,就是净慧源!”
两派都有很充足的理由,让国王难以决断。
无奈之下,国王不得不请教国师皇甫安。
皇甫安几乎是道德完人,在民众中威望极高,让国王甚为忌惮。
从贵族子弟到平民百姓,投其门为弟子的人山人海。
就是领衔皇族卫队的阴阳两大护法安琉和阳开升,也是皇甫安的忠诚弟子。
平时国王有意冷淡皇甫安,消除其影响。皇甫安也自觉低调,平时很少抛头露面。
此刻国王头戴冠冕身穿龙袍,“国字脸”隐隐地透着威严,以隆重装束亲自登门请教。
皇甫安也身穿泛着光泽的黑袍,头戴礼帽,蓄着短胡子,方脸肃穆眼神深沉,在宽敞的客堂深深鞠躬迎接国王。
客堂里的青铜香炉喷出三昧真火,火中跃动的沉水香凝成先天八卦。
当国王踏过门槛时,冠冕上的曜石瞬间亮起,十二旒玉串突然齐声清鸣——这是净慧源护国大阵“周天星斗阵”感应到王气所致。
千年沉水香凝成太极图悬浮在案几上。
主客落座,寒暄之后进入正题。
皇甫安没有拖泥带水更没有虚词客套,首接说出了自己的看法:
“系亿万国民景仰和安危于一身的伟大国王,
面对您的垂询我满怀惶恐,
唯有以最真诚、最负责的态度,
把我所知的一切全部禀告。
圣武洲一贯好战成性,
千万年来淬炼出国民的血性和战魂。
最伟大的鲁尔格城邦是难得的异类,
在几千年的和平中抵达了城邦文明的顶峰。
圣武洲为何容不下鲁尔格城?
因为鲁尔格城邦的灵脉共生之道,
戳破了圣武洲‘战魂至上’的谎言。
伟大城邦的陨落昭示着圣武洲重新走向尚武和侵略,
灵宝境将是圣武洲的首要侵犯目标。
由于灵宝境的灵性远高于圣武洲,
而尚武之气却远远不如;
因此注定这两个高灵世界缠斗不休,
彼此无法彻底打垮对手。
美好、富足而又灵性不足的罗产墟,
偏偏成了圣武洲的近邻,
这是罗产墟遭受的残酷天谴。”
国王凝视着悬浮的太极图,看见图中虚影里罗产墟化作荒漠,其子民手持锁魂枪反噬圣武洲:
“先生是说,罗产墟必陷?”
“非陷,乃蜕。”皇甫安的眼神穿透舆图:
“未来的罗产墟,
最可能是被践踏摧残,
沦为荒漠和苦难之地。
但圣武洲要的不是疆土,
而是让十万修士饮下他们的战意心魔。
当战火烧尽浮华中的惰性,
罗产墟将诞生新的灵脉火种。
其子民从此脱胎换骨,
成为凶狠好斗的族群,
以亡命之徒的姿态反噬圣武洲。
鲁尔格的陨落,
是尚武世界对文明的恐惧;
罗产墟的挣扎,
则是文明对尚武的最后呼救。
拉长时空,
聪明而又懒散的灵宝境最终将会扶持罗产墟;
这一对高灵世界的两个极端典型,
因为圣武洲的咄咄逼人而结盟,
成就了高低搭配的奇迹。
再看我们净慧源,
和圣武洲不远不近,
实力在周边十多个高灵世界不高不低,
对外扩张的实力不足,
但内守的力量足够。
因此愚见提议:
仅仅给予罗产墟人道援助,
收留、保护他们的精英群体。
但圣女飒飒琪是个特殊的例外——
净慧源有一万个理由盛情挽留她,
让这位承载着鲁尔格城邦灵脉的圣女扎根净慧源;
却有一个理由让净慧源无法承接如此福分:
圣武洲和多方邪灵对飒飒琪志在必得!
飒飒琪和净慧源之间的美好日子屈指可数,
净慧源的实力不足是唯一的原因。
罗产墟都城的陷落之日,
就是飒飒琪再次落难的开始。
放眼周边的高灵世界,
只有灵宝境有实力有意愿接纳飒飒琪!
哈日鲁的下一个目标必是净慧源,
但他们不敢追击圣女至灵宝境——
目前的灵宝境高灵修士,
能将圣武洲的战魂首接炼化为灵脉养分。
一旦将圣女灵脉与灵宝境的九霄环佩阵相连,
圣女的流浪方能结束,
万族共生才真正开始。
因此臣下奏请国王陛下:
趁着圣武洲正全力围攻罗产墟都城,
把圣女飒飒琪送往灵宝境吧!
如此方能保证圣女平安,
同时让我们净慧源回到以前的安宁吉祥!
明日卯时三刻,
白虎衔尸,
朱雀折翼,
此乃圣女移驾的最好时机。”
国王望着古图中飒飒琪化作光蝶飞向灵宝境,眼神里掠过深深遗憾,长叹一声说:
“先生是说,我们只能做个送花人?”
皇甫安低头沉思一会,然后抬头回禀,目光如炬:
“送花人亦是护花人。
净慧源的道德之力,
终将借助圣女之花绽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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