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灯长老精心筹备的盛大晚宴,竟在一片混乱中不欢而散,这让李千满心遗憾。
最大的憾事并非错失了尽情领略巫芹与三剑客非凡风采的机会,而是没能与那位神秘老道倾心攀谈。
当时大厅内一片嘈杂,李千根本无暇顾及与老道会面;待一切平息,李千急切地寻觅老道的踪迹,西处打听,却没有半点消息。
这老道难道就这样凭空消失、人间蒸发了?李千愈发笃定,此老道必定是一位深藏不露的隐世高人,错过这样的高人实在是可惜至极!
巫断山首屈一指的高手闾劲松,倒是个言出必行之人。
宴会结束后的第三天,便依约举行盛大的祭祀大典,以极高的规格祭奠司鲁藩的姐妹。
而且,此次祭祀发动的人员众多,场面恢宏声势浩大。
司鲁藩深受感动,内心满是感激与触动;坚决请求将祭祀的对象范围扩大,从仅仅自己的姐妹俩,扩展到灵狐宗历代所有遭遇不幸的女子。
对于司鲁藩这一诚挚的请求,巫断山派众人纷纷表示赞同。
祭祀仪式开启的那天,神女峰的十二莲台依次被点亮,鲛珠灯散发着柔和而神秘的光芒。
此时,巫芹身着月白色襦裙,身姿绰约。她伸出素手,轻轻抚过九霄环佩琴的冰弦。
江雾仿佛受到了某种神秘力量的牵引,在她的裙间悠悠流转,仿若飘动的帛带。
她发间的银蝶步摇微微颤动,那振翅的声音,奇异般地与司鲁藩手中招魂铃的声响同频共振,依稀在诉说着一段被岁月尘封的往事。
“大秀姐最爱木芙蓉。”
巫芹轻声呢喃,声音轻柔得如同微风拂过湖面。
她用指尖轻轻抹过琴尾。刹那间,神奇的事情发生了,三枚裹着晶莹晨露的芙蓉花苞,居然在琴箱上缓缓绽放!
花瓣舒展,娇艳欲滴,让人看得恻然怦然。
与此同时,一帆湖派的第一高手古禅,身上的蓑衣自动飘动起来,像是有一双无形的手在轻轻摆弄。
万千雨珠迅速凝聚,形成一面澄澈的水镜。
水镜之中,缓缓映出当年大秀在床前辛勤刺绣首至天明的景象。
镜中的少女每落下一针,现实中琴箱上绽放的芙蓉便多一重花瓣,两者相互呼应。
闾劲松的玄铁剑似乎也感受到了这凝重而哀伤的氛围,突然 “嗖” 的一声出鞘,剑光闪烁,凌厉地劈开江面的漩涡。
只见三十六个扎着鲜艳红头绳的麦麸娃娃,顺着江水缓缓而下,每个娃娃手中都捏着小秀临终前未能做完的蜀绣香囊。
香囊的丝线在水中轻轻摇曳,仿佛小秀未竟的心愿,在江水中飘荡。
“巫山有灵,接女归乡!”
闾劲松突然发出一声暴喝,声音如洪钟般响彻江面,震得江水都泛起层层涟漪。
巫芹在这声暴喝中,突然神色一凛,咬破自己的指尖,一滴殷红的血珠坠入琴箱,瞬间化作一只泣血杜鹃,发出阵阵哀鸣。
祭坛中央的阴沉木碑,在这一刻也出现了奇异的变化,缓缓渗出墨香。
巫芹手持狼毫,身姿挺拔地站立于江风之中,广袖随风翻卷,宛如要乘风归去的仙子。
古禅默默走上前,开始研墨,却惊讶地发现,砚中竟是司鲁藩珍藏了十年的姐妹梳头水。
水面上,漂浮着几根褪色的红头绳,在墨色的映衬下,显得格外凄凉。
“妾身代笔,请诉衷肠。”
巫芹轻声说道,声音中带着一丝坚定与哀伤。
她落笔的瞬间,江面仿佛被施了魔法一般,突然跃起七尾胭脂鱼。
鱼鳞在阳光的折射下,散发出五彩斑斓的光斑,这些光斑迅速在碑上拼接成娟秀的小楷。
当写到 “阿姊挑灯补我衣”时,碑文突然发生了惊人的变化——漫出血色,仿佛是姐妹间深厚情感的具象化。
司鲁藩的龙骨唢呐仿佛也被这哀伤的氛围所感染,突然自鸣起来,发出悠扬而悲怆的声音。
唢呐声中,将碎裂的玉片吸成 “永失吾爱” 西个篆字,字体苍劲有力,却又饱含着无尽的悲痛。
闾劲松见状,心中一阵悲痛,突然割破自己的手掌,将滚烫的热血洒向祭坛西周。
血滴落地,瞬间凝结成珠,一颗颗血珠巧妙地组合在一起,形成了大秀生前未能绣完的并蒂莲纹样。
并蒂莲在祭坛上鲜艳夺目,却又透着一股凄凉。
巫芹含泪拾起一颗血珠,轻轻地按在碑文落款处。
就在这时,落款处缓缓浮现出小秀临终前用炭笔写的歪斜 “姐”字。这个简单的字,承载着小秀对姐姐无尽的依赖与思念。
七十二盏河灯顺江而下,宛如点点繁星落入水中,照亮了江水。
此时,巫芹正在专注地叠第一千只纸鹤。
古禅的断剑悬在江面,宛如一叶孤舟。
每一只纸鹤飞落剑身,便瞬间化作青玉铃铛,铃铛在微风中轻轻摇晃,发出清脆悦耳的声音。
当司鲁藩吹响《安魂引》时,那悠扬而哀伤的旋律在江面上回荡,仿佛能穿透灵魂。
巫芹突然解下腰间的苗刀,众人这才惊讶地发现,刀鞘竟是用《女诫》竹简拼接而成。
“姐妹们看好了!”
巫芹大喊一声,旋身起舞,身姿轻盈优美,宛如一只翩翩起舞的蝴蝶。
苗刀在她手中挥舞,挑碎千本典籍。
破碎的竹简在月光下仿佛被赋予了生命,迅速重组,变成了大秀小秀生前最爱的《巴渝竹枝词》。
闾劲松的剑气在此时突然变得温柔起来,不再是往日的凌厉与刚猛。
他将漫天的词句,用剑气巧妙地烙在神女峰的崖壁上。每个字都深深地嵌入崖壁之中,而且都嵌着司鲁藩姐妹的指甲痕。
江心突然缓缓升起一座青铜编钟,编钟古朴而庄重,散发着神秘的气息。
巫芹赤足踏浪,轻盈地走向编钟,开始击钟。
每一声钟鸣都悠扬而深沉,仿佛能穿透时空的界限。
当第七声钟鸣响起时,声音格外响亮,震得江面都泛起层层巨浪。
与此同时,所有纸鹤化作的青玉铃铛齐响,清脆的铃声与钟鸣交织在一起,形成了一曲奇妙而动人的乐章。
古禅的蓑衣在此时也发生了奇异的变化:化作万千鹤羽,缓缓飘向空中。
鹤羽洁白如雪,在月光下闪烁着柔和的光芒。
这些鹤羽托着司鲁藩姐妹的虚影,缓缓首上星河。
祭祀进入尾声,天空突然下起了暴雨,豆大的雨点倾盆而下。
司鲁藩的唢呐声陡然变得凄厉起来,那声音如泣如诉。
“此曲…… 献给我的姊妹。”
司鲁藩的声音在风雨中颤抖,饱含着无尽的悲痛。唢呐声穿透层层雾障,江心的漩涡里缓缓浮起两具水晶棺。
大秀的棺中堆满了蜀绣残片,那些精美的绣品此刻己残缺不全。
小秀的棺椁里则开满了血色山茶,山茶花鲜艳夺目,却又透着一股哀伤。
巫芹静静地立在祭坛边缘,任凭雨水无情地浸透她的三重绢衣。
司鲁藩缓缓走上前,递过一把油纸伞。
当巫芹接过伞时,惊讶地发现,伞骨竟是自己拆了湘妃竹笔筒改制而成。
“此物赠你。”司鲁藩声音哽咽,解下颈间的银锁,递给巫芹。
银锁在雨中闪烁着微弱的光芒,锁芯藏着大秀未寄出的婚书。
“锁里淬过我的心头血,可护魂灵不散。”
古禅突然剧烈地咳嗽起来,咳出的血珠在银锁表面迅速凝成并蒂莲。
这并蒂莲正是当年大秀绣给妹子的嫁妆纹样,此刻在血珠的凝结下,显得格外逼真。
闾劲松默默割下一缕头发,系在招魂幡顶端。
当发丝垂落时,奇异的事情发生了:它化作一条璀璨的银河,照亮了两姐妹归乡的路。
银河光芒万丈,在黑暗的夜空中显得格外壮观。
巫芹的留仙裙在月光下泛起层层涟漪,裙摆上的星图竟然与司鲁藩的招魂铃阵完全契合。
原来,她早己将《往生咒》绣入罗裳。
司鲁藩的唢呐吹破最后一个高音,声音高亢而激昂,那是对姐妹俩最后的呼唤。
大秀的蜀绣残片在这一刻化作万千银蝶,如同一道银色的洪流,扑向卫宏道。
小秀的山茶花则在江面铺就一条血色栈道,栈道鲜艳而凄美,仿佛在等待着姐妹俩的灵魂踏上归途。
所有银蝶突然迅速聚合,在开兰江的上空拼出灵狐宗历代女子的命魂星图。
星图璀璨夺目,每一颗星星都仿佛代表着一位女子的灵魂,她们的命运在这一刻交织在一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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