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要怎么说呢？
宁清和听完之后只是长长的叹了口气。
她见过郑嫂子，这个格外干瘦的女人。看上去就没有什么精神气，但又拥有一手好厨艺。
只是这人身上郁气压抑，又隐隐有一股死志。没想到竟然是因为这样的原因。
但看着不知所措的陈素素她也只能轻声说，“哪有那么多为什么？郑大爷把自己当皇帝，也就没把郑婶子当人。”
“竟然都不把对方当人了，这又何来的感激呢？”
陈素素的眼眶悄然红了一圈，她知道女子在这个世道生存本就辛苦，一想到郑婶子那麻木和痛苦的神情，她就对这种辛苦有了更加实切的感受。
同为女子，本就容易惺惺相惜。她眼眶红了，泪珠子自然也不自觉的掉了下来。
宁清和看着陈素素落泪，心中一阵无奈。
她放下锅铲，轻轻拍了拍陈素素的肩膀，"素素姐，别哭了。"
陈素素用手背抹去眼泪，声音哽咽，"我就是……就是觉得郑婶子太可怜了。这么多年了，她是怎么熬过来的？"
宁清和没有立即回答，而是若有所思地望向窗外。窗外风光正好，白羽姬悠然的在院中走来走去。
有道是命运无常，归根结底来说，先前的那么多年只能怪郑婶子遇人不淑。只是都现在了，郑婶子若是愿意她也能够逃离郑大爷。
村中又不是没有空房，也不差那么一两亩地。
之所以不愿意逃，恐怕是郑婶子自己过不去那一关。这一关她自己都过不了，那谁能帮到她呢？
事情本就不破不立，除非郑婶子自己愿意看开了，愿意走出来了，否则谁也帮不了她。
油锅里面，鸡枞己经被炸的金黄酥脆。炼好的鸡枞油更是十里飘香，就连门口的两尊门神都馋的显露身形。
火候到了，宁清和自然就赶紧取来一个瓷碗把油水给舀了出来。灶堂里面的柴火还燃着呢，锅底还剩着一层薄薄的油脂，也不能浪费。
她立刻敲碎了两枚鸡蛋，将蛋液倒入了油锅中，迅速翻炒起来。等里面的蛋液变成了金黄金黄的蛋花，宁清和又把一旁的鸡枞洗好给扔了进去。
“你倒是不心疼，”陈素素坐在了灶堂前面，虽然己经想好了要美美的吃上一顿，只是看到宁清和这样的做派还是忍不住心疼了一下。
她脸上有着未干涸的泪痕，一张小脸被火光照射显得我见犹怜。
“自家的东西，”宁清和笑着说，“况且现在也没有官府乡绅来收税了，咱们想吃多少吃多少。”
以前还没传来妖难的消息时，青牛村虽然地方还算富裕，收成也尚可。但农民们却经常吃不起一顿饱饭。
种的粮食到了收成的季节，需有六成上交给官府，剩下的西层中又有三层会被当地的乡绅以各式各样的借口收去。而余下的一成才是农民可以支配的粮食。
若是到了灾荒年间，土地的收成不好时，这一成的口粮估计都没有。
但现如今因为有了妖难的消息，不管是当地的官府还是乡绅，几乎有头有脸的大人物们都逃了。
他们惜命的很，和这些农民比起来，他们自诩自己的命要更加高贵一些。在收到消息的第一天就己经收拾东西跑路了。
现在，是彻底没人收粮了。
“这倒也是。”陈素素深吸了一口气，又觉得好笑，听到妖难来了的消息时，自己是又惊又怕。只是现在又听到了可以敞开肚皮吃东西的消息，又觉得世间的一切都可爱起来。
说到底，人只要可以吃饱肚子，就安心多了。
往常响午的时候，顶多也就是吃吃清粥，再配一点咸菜。现在倒是好了，有新鲜的蘑菇吃就算了，还奢侈的放了两枚鸡蛋炒着吃。
一盘充满了油光的菜，愣是把陈素素的愁眉苦脸给吃成了笑颜。这样的日子可比以前好太多了。
希望以后每天都能吃到鸡蛋。
用过了午餐，宁清和问起了自己关心的问题，“素素姐，你知道咱们这附近有谁木雕手艺好吗？捏泥人的手艺好也行。”
她还在想三清的事情，毕竟自己捏的泥像被三清说丑。但庙己经修的差不多了，就差泥像了。这也不能一首拖着，最好要尽快处理。
有了泥像自己才可以请神，这庙里有了神仙，才能在即将到来的灾祸当中庇佑村庄得到一方安宁。
这可是头等大事！
听到这个问题，陈素素倒是认真想了想，“咱们村那老李头的手艺就还行，他年轻的时候还是个木匠嘞。”
老李头？
宁清和立刻想到对方那痴傻的孙子，现在估计是到了时候了。
罢了罢了。
下午就动身去找老李头吧。
老李头住在村子村头附近，他家就两间草棚。端是两袖清风一间陋室的可怜做派。
他养的那头老黄牛就栓在旁边的树上，此刻正跪卧在树荫下面，悠闲的闭目养神。以前村子里面人多的时候，老李头就经常赶着自己的牛车专门做一些拉人的活计赚钱，等农忙的时候也会带着自己的牛去田里替人耕地，这样也能赚不少钱。
只是现在村中的人大多都逃难去了，一时间不管是老李头还是老黄牛都清闲下来了。
老李头正坐在自己的草屋中挨声叹气，以前尚且能挣一两文钱，现在没人了，自然也就挣不到钱了。
他家虽然有两亩薄地，只是老李头年事己高，他己经伺候不好庄稼了。庄稼地里种着的麦子瘦弱无比，倒是一旁的杂草长得旺盛壮实。
眼看着地也不挣钱，孙子也管不了。
老李头什么也不想，只能唉声叹气。
就在这时，宁清和走了过去。
“李叔，”隔着老远，她就亲切的喊道，虽然私下称对方为老李头，但当着人家的面，再怎么也该喊声叔才对。
经过拴着老黄牛的地方，那老牛还抬起眼眸淡淡的瞅了眼来人，一看是村中的熟人，这才闭上了眼睛。
“李叔，我找你有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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