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是一夜，阴风阵阵。
到了子时，或者更晚一些。城内的梆子敲了一次又一次，总之，现在是大多数人睡着的时候。
而现在，宁清和睁开双眼，眼中一片清明。
倒也不是她不想睡，而是院中实在吵闹，这根本让人睡不着。
她从床上坐起，温声打了个哈欠，慢悠悠的踏出房门。房门外面，此刻正有几个面若白纸的游魂在院中飘荡，时不时唱戏听曲，又时不时花园闲逛，又时不时窃窃私语……
这儿不像是私人的后院，反倒像是前世当中的广场。
“死这么多人啊！”宁清和看到院中景象，不由得随意消散了几分。算来数去，足足有18个人。
这姜府当中，实在是……她顿了顿，忍不住叹了口气。而后抬手就叫住了从自己身边走过去的一个丫鬟。
那丫鬟看上去也不过是十西五岁的年纪，放在前世还只是个初中生。而现在就只是一抹游魂，面色苍白，后脑勺还破了个大洞。
叫人一眼看去就知道她死于非命。
“你看得见我？”那小丫鬟见宁清和叫住自己，似乎还有些不可置信，活人怎么能看见自己呢？
她伸手指着自己，脸上不由自主露出了几分憨呆的神色。
“对。”宁清和微微颔首，“在下宁清和，敢问姑娘芳名？”
小丫鬟一看是个漂亮郎君盯着自己，顿时羞涩的转过头跺了跺脚，“哎呀，小的春困。您可以叫我困困，也可以叫我春春，或者也可以像公子那样叫人家小雀儿～”
看样子还是个性子活泼的姑娘。
宁清和眼中不自觉流露出了几分惋惜，惋惜她死于非命，又惋惜她死后不得脱困，还惋惜她未见过天地广大便己葬身于此。
“你，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在这儿的吗？”但惋惜归惋惜，该问的还是要问一句的。
春困眨了眨眼睛，傻乎乎的说，“我？我吗？我一首都在这里啊！从小到大都在这里，你这小郎君问的问题，怎么这么傻？”
宁清和有些哭笑不得，这傻姑娘反倒还指责起其他人傻来了。
“不，我是问你保持现在这个状态有多长时间了？”
春困又眨了眨眼睛，伸手想去摸一下自己的后脑勺，不自觉的就摸到了碎掉的头颅。
“呃，你问这个啊！”她傻气吧啦的说，“公子叫我去给他暖床，结果我一睡醒就到这里了。”
“秋眠姐姐还说我运气好呢，她说我跟公子睡一觉之后就可以当上夫人，以后月例能翻好几倍嘞。想吃什么就吃什么，想买什么就买什么！要是公子心情好，说不定还会带我出门逛逛。以后就再也不用忙活了……”她说着说着声音就变得有些低沉，语气当中还夹杂着一丝哭腔，“不过，不过我更想在小厨房里面和田婆婆忙活……她手艺可好了，烙出来的饼子又香又甜，我好想吃饼啊……我不想跟公子睡觉……”
听着小姑娘的哭泣，宁清和默然一叹，隔了一会才轻声说，“那我便请你吃饼吧。”
“明日就请你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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