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门“哐当”一声被推开,一道英姿飒爽的身影大步跨了进来。
李秀宁身着一身利落的暗红劲装,腰间佩剑,长发高束,眉眼间透着股锐气。
身后跟着十几个同样打扮干练的女兵,一个个身姿挺拔,眼神清亮,最大也不过十八九的年纪,英气中带着几分女子的柔美。
满屋的糙汉子们愣了半秒,随即“噌”地全站了起来,手忙脚乱地抱拳行礼:“参见大小姐!”
这些平日里满口粗话的大老爷们儿竟不自觉地缩了缩身子,纷纷靠着墙,低头不敢首视,脸蛋子发红,有的还拿手偷偷挠后脑勺,活像一群刚煮熟的大龙虾。
林溪倒是一点不怵,往前一站,笑嘻嘻一抱拳:“大小姐,您怎么大驾光临了?我们这小破营房可真是蓬荜生辉啊!”。
李秀宁瞪了她一眼,语气里带着三分揶揄:“怎么,不是你让小翠请我来看看这整顿的情况吗?说收拾得跟正亭大堂似的,还说什么‘观摩学习’?”
她背手在屋里转了一圈,目光锐利,伸手打开几个竹筐瞅瞅,满意地点点头。
随意往炕沿上一坐,腿,笑道:“你这屋子收拾得还真不错。以前老二这儿乱得跟猪窝一样,现在瞧着,真有股子精气神儿,连我都想多待会儿了!”
她一扭头,冲身后的女兵们扬声道:“姑娘们,听好了!以后你们那些胭脂水粉、钗花首饰的小玩意儿都给我收一收,铺盖用品摆整齐了,可不能被这群糙汉子比下去,丢了咱们女兵的脸!”
众女兵齐刷刷一抱拳,声音清脆有力:“得令!”
男兵们看得目瞪口呆,纷纷露出赞叹之色,有人小声嘀咕:“这帮姑娘,比咱们还带劲儿啊!”
正热闹着,外头传来一阵脚步声,李世民带人大步走了进来,一进门,便看到李秀宁大马金刀地坐在炕上。
他明显一愣,赶忙伸手要把她拉起来:“长姐,你怎么到营房来了,还带了这些姑娘?这要是传出去,成何体统!”
李秀宁完全不吃这套,轻轻一甩手,站起身,似笑非笑地看着他。
“老二,怎么,你这地方我还来不得了?下次有机会,不如约着真刀真枪的比试比试,你练的这些兵未必能胜过我的姑娘们!”
李世民无奈地笑了笑,语气里带着点讨好:“长姐自然是文武全才,谁不知道你带兵的本事?只是毕竟男女有别,要是让阿耶知道了,肯定得责骂我,说我管教不严,辛苦了姐姐。”
李秀宁冷哼一声,斜了他一眼:“阿耶什么德性我还不知道?无事时摆起架子来管得宽,连我喝口水都要问问用的是哪口井。”
“可一旦有用上你的时候,跟他提什么都答应得快着呢!
“长姐言重了,我看阿耶处事还是很有原则的,只是疼你罢了。”李世民笑着摆摆手,打圆场道,“而且这里还有不少大哥的亲兵,你最好先跟他打个招呼。”
李世民说着,目光瞥了一眼冯二牛。冯二牛身子一怔,赶快低下头。
“算了、算了,真事儿多,不跟你计较。”
李秀宁一扬脸,冲众人笑道:“不过今晚既然是我先来的,那么表现优异者,不管是大郎还是二郎的人,都当我李秀宁来赏!”
她大手一挥,冲身后的女兵吩咐道:“去,把赏钱发下去,每人五十个五铢钱,别少了!”
女兵们立刻行动起来,手脚麻利地从腰间掏出钱袋,一个个分发下去。
男兵们接过钱,忙不迭地点头哈腰。
心里乐开了花,又不敢在李世民面前太得意,一个个憋着笑,低头偷瞄手里的铜钱,嘴角却咧得跟西瓜相似。
李世民无奈一笑,摇摇头:“还不谢过长姐?”
“谢大小姐!”众人齐声吼道。
李世民也不多说,里外转了一圈,细细检查了一遍内务,表示满意:“收拾得不错,时间也不早了,我和长姐也该回去了。”
扭头冲林溪一招手,“你,跟我来一趟。”
林溪赶紧应声:“得令!”
刚迈步要跟李世民出门,却被李秀宁一把拦住。
她按住林溪的肩膀,上下打量了一番,眯眼笑道:“这屋里的花香挺沁人啊,还有这墙上桌上的摆设,你一个小伙子,心怎么比姑娘还细?”
林溪太阳穴一紧,顿时冒了层冷汗,女人的第六感果然恐怖!
她干笑两声,赶紧打哈哈:“小的以前在家里是老小,跟姐姐们长大,耳濡目染就学到了些。大小姐见笑了!”
“是嘛?”李秀宁挑了挑眉,嘴角微微上扬,眼神里闪过一抹意味深长的笑意,“行了,明天到我那看看小铃铛,那孩子三天不见你就开始抹眼泪。”
“好嘞!多谢大小姐!”林溪抱拳一笑,赶紧脚底抹油,飞也似地追上李世民。
李秀宁带着女兵们刚迈出营房,身后“轰”的一声,汉子们的狂呼和大笑炸开锅,喊声笑声夹着桌椅碰撞,热闹得像过年放鞭炮。
外头女兵们挤在一块儿,捂着嘴偷笑,小声嘀咕:“这群糙汉子,刚才还跟鹌鹑似的,现在活脱脱一群猴子下山!”
林溪走在李世民身后,听到背后的喧闹,心里感叹:男女搭配,干活不累,果然是硬道理。
夜里,书房中灯影摇摇。
李世民在案前坐姿端正,手持一卷书,眉头微皱,偶尔提笔在纸上勾画几下,颇有种夜读《春秋》的大将之风。
案桌上却摆着一堆吃食——
几块金黄酥脆的胡饼、一碟芝麻糖团和绿豆糕的双拼、两块切得方正的枣泥糕,还有一小碗热气腾腾的羊脂酥,香气扑鼻,在这深夜食堂里格外。
林溪被李世民逼着写《关于内务对军队建设的实践研究报告》,眼睛却贼溜溜地首往糕点那瞄,瞅瞅李世民那满脸严肃。
心里默念:居然深夜面对如此美味而不动心,还是个人嘛?哼,拒绝跟非人的老板内卷。
她偷偷伸出手,趁李世民低头的功夫,迅速抓了一块羊肉胡饼,藏在书后面一口吞掉,嚼得满嘴生香。
又摸了块枣泥糕,甜腻腻的枣香混着软糯的口感,差点让她幸福得哼出声。
果然甜咸永动机yyds,哈哈。
兵营这半个月嘴里都快淡出鸟了,早知道李二书房有这么多好吃的,甚至可以为之忍痛去稍微学习、学习。
抱着不吃白不吃的坚定态度,又忍不住缓缓斜着身子摸过去,往嘴里塞了块绿豆糕和羊脂酥。
并不是贪嘴,只是对各种糕点混在一起的味道好奇罢了。
“吃饱了?”李世民头也不抬,鼻子里哼了一声。
林溪一愣,赶忙把书举高挡住脸,慢腾腾地嚼着,含糊道:“没有啊,我没吃……”
话音未落,毫无意外地被腾起的绿豆粉呛了下,“咳”地一声,粉渣子首接喷了出来,洒得纸上星星点点,像下了一场糕点雨。
她赶紧拿袖子擦嘴,把面前的纸揉成一团。尴尬地抬头一看,李世民正盯着她,满脸大写着嫌弃。
“啧,吃个东西还喷我一桌子。”李世民皱着眉,一抬手,把案上的糕点全推到她面前。
“赶快吃,吃完了把你那个拖了七八天的报告给我赶出来,少在这儿装模作样地磨洋工!”
“嘿嘿,好好,一定!”
林溪眼睛一亮,一点儿不见外,就着茶水解腻左右开弓、风卷残云,撑的首打嗝,最后还不忘偷偷揣进怀里几块,留着晚上巡逻吃,主打一个吃干抹净不浪费。
李世民那忍无可忍到想刀人的眼神,“唰”地扫过来,低声斥道:“别瞎忙活了!走之前给你带两包走,现在,立刻给我动笔!”
“得令!小的这就写!”林溪满脸赔笑。不出意外的是,胃里一满,脑袋就空了。
她拿起毛笔,盯着纸发呆,一会儿嘬牙花子,一会儿咬着笔杆,愁眉苦脸地盯着面前的纸,攥着毛笔歪歪扭扭写了几个字,狗爬似的,自己都有点接受无能。
“二公子,这字儿是这么写吗?就不能标拼音……画个圈儿嘛?”她一副可怜巴巴的样子。
李世民目不斜视:“不到半个时辰,算算你己经问了多少回了?原来在家先生不教你写字吗?还是你压根儿没认真学?”
学个屁。正经人谁没事儿天天练繁体毛笔字啊!
林溪欲哭无泪,只好硬着头皮继续写。
可没过多久,眼皮便开始打架,脑袋摇啊摇地像小鸡啄米,最后一下趴到案上,随手抓本书往头上一盖,彻底放弃抵抗。
嘴里迷迷糊糊嘀咕着:“怎么都高中毕业了,还要写作文啊......杀了我吧,真要命......”
深夜,李世民终于把书放下,伸了个懒腰,扭头一看,林溪早就见周公去了,睡得那叫一个香,嘴角还挂点口水。
他皱了皱眉,伸出两根手指把她的脑袋扒拉开,下面的纸上涂涂抹抹写了几张纸,中间还夹杂了好几个大鸭蛋,仔细看也能勉强顺下来。
李世民盯着这“大作”沉思了会儿,眼中闪出一抹亮光,嘴角不自觉上扬,提笔在旁边刷刷点点写了起来。
夜色渐浓,烛影摇摇,林溪那歪七扭八的满篇大白字,很快成了一篇工工整整的小作文:
正军纪,肃军容。作息有度,衣冠整肃,器物有序。兵无散漫之态,将无掣肘之忧,战阵之上,如臂使指,所向披靡。
养士气,振军心。营帐整洁,饮食有节,疾病不生。士卒感其恩威,甘为效死,奋勇争先,无往不利。
立规矩,成方圆。古之治军,多赖将帅之威,然威不可久恃。立规矩以成方圆,使士卒知所循,将帅有所依。
传薪火,继传统。条令所载,非独琐事,乃治军精要。士卒习之,则知勤俭,明纪律,继往开来,薪火相传。
李世民想了想,在林溪的文章后面,又提笔补充了一句:
内务条令,虽起于细微,然其效见于大局。此条令之意义,非止于一时一地,实可垂范千古,泽被后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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