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有志的手机突然响了。
谢有志接起来，是公司公关部，问他道歉的事情谈的怎么样。
他满口答应：
“没问题，都谈好了，她同意！她怎么敢不同意！都是误会，误会！她自己也意识到错了！好的，马上安排！”
放下电话，他看着凌月。
凌月双手环抱胸前，一副油盐不进的样子。
看来得给她点甜头。
他坐下，郑重道：
“凌月，这样吧。你也听到了，集团公关部挺着急的，你听我的，把道歉信发出去，我可以写下保证书，从此以后跟曲静断绝关系，回归家庭，咱们还是一家人。”
凌月差点笑出来。
都到这会儿了，这男人脑子里是不是有屎。
她不想再跟他废话了。
“谢有志，你在离婚协议书上签字，我可以发道歉信。对了，我手里还有牌，你有吗？”
谢有志狐疑的看着她：
“什么牌？”
“谢有志，去年三月，你给财务科科长送了一只价值三万元的手表，违规让财务科科长的表妹进了你部门，并在报销审批款项的时候给大开后门。去年六月，你违规给李振华报销8万的营销费用和招待费用。去年六月，你违规把曲静从销售部调到财务科，为她争取到编制名额。你让那些一首排队等名额的非在编职工怎么想？谢有志，去年九月你吃到菲力传媒33万的回扣，钱呢？”
她一口气如数家珍，还不解气：
“你都准备给曲静买房了，现在要跟人家断绝关系，你觉得我会信吗？
忘了告诉你，我说的这些，只是我掌握的证据的十分之一，你若不信，我还有更多料。”
说到这里，她又把离婚协议书推过去：
“谢总，可以了吗？”
谢有志的脸白了又红，他背过脸去，不让凌月看到他脸上的窘迫。
他突然意识到——轻敌了。
他花这么多年时间终于养废了的女人，居然还会咬人。
这些事，她一个天天守在家里的家庭妇女是怎么知道的？
还知道的这么清楚，连月份和金额数目都这么清楚。
有点慌怎么办。
不能慌！不能慌！
他想到了一个曲线救国的方法。
但需要先稳住凌月，她掌握的材料，一个字也不能泄露出去，否则……
他咬咬牙。
牢狱之灾西个字，他不敢去想。
酝酿半天，再转过身，他的眼圈红了：
“凌月，没想到我们夫妻一场，你竟然恨我到这种地步！好吧，就算你不为我们的小家考虑，你想想咱妈，她生着病，癌症，你是她唯一的女儿，你真的要在这时候跟我离婚吗？”
说着，他拿起自己的外套，开了门，气冲冲的走了。
搬救兵去了。
救兵就是他的岳父岳母。
他又想起当初追凌月时，凌月那时跟他同学薛人立谈恋爱，就是跟李振华长得有三分像的那个。
薛人立那时去了美国，凌月情绪很不好，他趁虚而入。
那时凌月很难约。
于是，他从凌家那对学究父母开始攻略。
没事就拎点牛奶去陪老头下棋。
要么陪凌母去菜市场买菜。
慢慢的，老两口先接受他了。
老人么，都想自己孩子找个会照顾人的。
若不是凌家两个老学究助攻，他可娶不到凌月。
他最了解那老两口了，读书人，把体面看得比什么都重要，看上去清高，其实骨子里是老实人。
读书读傻了，才把情啊义啊看得比世俗的人情世故重要。
这才给了他可乘之机。
谁家父母愿意孩子离婚呢，别说凌月父母了，他父母也不愿意看他离婚。
他立即开车去了东区。
路上经过烟酒店，他又去买了点酒和茶叶。
半个小时后，到了凌家。
敲门，凌父开的。
“爸，我来看看您和妈。妈身体怎么样了？”
凌父冷冷的，卡在门口，丝毫没有让他进门的意思。
“庞老师挺好的，劳你关心。就不用进来了，乳腺癌别传染给你！”
老凌今年68，胖胖的，头发白了不少，年轻时个子高，现在缩水了。
是个和气老头，对他没说过重话。
但今天，明显老书呆子心情不太好。
谢有志讪讪的笑着。
心里顿感不妙。
乳腺癌传染这种话，是他妈说的，在他妈眼里，一切疾病都会传染。
虽然凌月纠正过一次，但他这位亲妈依然坚持己见。
甚至说得了癌症的人，就是没干好事得了报应。当然，这话她只敢在自己人跟前说，没敢让凌月听见。
但这话能传到岳父母家里，说明凌月提前跟家人通风报信了。
他避重就轻，决定打亲情牌：
“爸，您是文化人，别跟我妈那种十八线妇女一般见识。我挺长时间没来看您和妈了，给您带了酒和茶。”
“别！不用！别叫爸，也别叫妈！老天爷报应我们家的时候小心劈到你！”
谢有志一愣。
连这话也传回来了？
定是谢子轩那个小王八蛋跟凌月说的。
不妙。
老凌没有要让步的意思，甚至企图把门关上。
谢有志终究年轻力壮，把门用力推开，挤了进去。
“爸，您别跟我妈那种人生气，我来就是跟您和妈道歉来了。爸……”
他说着，竟然挤出几滴猫尿，抱着老凌的腿跪下了：
“月月要跟我离婚……爸，你们就这一个女儿，我没把她照顾好，都是我的错！我以后改！爸，我给您表个态，我以后只对月月一个人好，我用后半辈子弥补她。您说她都快西十了，离了婚她可怎么办啊！您和妈都是体面人，唯一的女儿离了婚，你们在家属院怎么抬得起头来！你是我的恩师……”
凌父默默的扒拉开他的手，起身拿起那些酒和茶叶，拉开门，放到门外。
“你走吧。你对月月做的事，我们都知道了。是我们看错了人，害了自己女儿。离婚没什么抬不起头的，如果你坐了牢，我才抬不起头呢。谢有志，以后出去别说你是我学生。”
老人神情悲戚，掺杂着落寞。
谢有志神情呆住。
妈的，他都跪下了这老书呆子竟然都不心软。
“你走不走？那我要下楼了，吴老师等我下棋呢。”
老凌说着，看了看表，然后扶着栏杆竟然下楼去了。
谢有志心头突然闪过一丝恶念。
兵法上有一招，叫围魏救赵。
他追上去，嘴里叫着：
“爸，爸！你等等！我听我说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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