养心殿内，檀香袅袅。
石为开端坐在御案后，目光深沉。案前站着西位重臣——索尼、鄂尔泰、兆惠、费扬古，皆是朝中肱骨，亦是皇权正统绝对拥趸者。
“今日召诸位爱卿来，是想议一议。。。纳兰明珠。”石为开缓缓开口，声音低沉，在寂静的殿内回荡。
西人闻言神色各异。
索尼微微躬身，苍老的声音带着几分谨慎：“皇上，老臣与明珠共事多年，此人。。。刚正不阿，行事果决。”
“哦？”石为开抬眼：“索大人对他评价颇高？”
索尼沉吟片刻，继续道：“明珠执掌刑部以来，从不徇私。遇权贵，即便有人暗中施压，也未曾退让过。先帝在时，曾赞他‘铁面无私’。”
鄂尔泰沉吟片刻，上前道：“臣在兵部时曾与明珠共理军饷案。此人查账时，细致入微。连粮仓里的老鼠洞都要丈量，硬是追回三万石亏空。”他忽然压低声音，转而又说：“只是。。。上月他查抄正蓝旗佐领家时，连人家祖传的《快雪时晴帖》都充了公。这般不近人情，难免。。。”
话未说完，兆惠闻得此言，不由出声打断，面庞因激动而泛红：“皇上！臣以为明珠大人乃真国士！不说不近人情，才可大公无私。就说去岁永定河决堤，他奋不顾身跳进洪水里，救出七个孩童，自己却染了三个月的风寒！这样的好官，怎会有人诋毁？”他话语中难掩对纳兰?明珠的钦佩与维护。
费扬古轻咳一声，慢条斯理道：“兆惠大人，莫要激动。老臣记得先帝曾言，为官当如铜镜，既要照见美丑，也要经得起打磨。过刚者易折，善柔者不败。想必鄂大人也是对明珠大人出于爱惜，才多虑一二。”试图从中缓和二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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待西人告退后，石为开独坐龙椅，沉思良久，才召来苏培盛，宣纳兰?明珠入宫觐见。
不多时，殿门轻启，纳兰明珠稳步而入。他行礼的姿态如古松迎风，傲然挺立，袍角纹丝不动。日光透过雕花窗棂，在他清癯的面容上投下斑驳光影，映得那双沉静如渊的眼眸愈发深不可测。
他向皇上行完礼，便如一株雪松般静立殿中，连衣袂都不曾晃动半分。
“明珠，朕问你。若朕要你暂缓苏克萨哈一案，你当如何？”
殿内空气骤然凝固。明珠缓缓抬头，日光映照出其坚毅的面庞：“臣只能挂冠而去！”
“哦？”石为开挑眉：“宁折不弯？”
“臣只知依法办案。”明珠声音铿锵有力：“若因权贵施压而枉法，臣愧对圣恩！”
“哦？”石为开起身，缓步下阶。石青色常袍扫过御阶，惊起细碎尘埃：“哪怕此人与鳌拜有关？”
“法理之前，人人平等。”明珠的声音像淬过火的铁：“臣只认律例，不认权贵脸色。”
石为开突然逼近一步，青袍带起的风拂动了明珠的衣襟：“若朕以抗旨罪斩你呢？”
明珠平静地整了整衣冠，跪地行礼，脊背笔首，不卑不亢：“那臣的血，正好给《大清律例》添个注脚。”
石为开眸色一动，殿内一时静得只能听见更漏滴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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