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辆在夜色中平稳行驶，车窗外的霓虹灯在雨雾中晕开成模糊的光斑。空调出风口嗡嗡作响，车里的几个人终于忍不住摘下了口罩透气。
"呼——憋死我了。"余宇涵整个人葛优躺在后排座位上，卫衣帽子都蹭得歪到一边，"待会宿舍不会也有这么多粉丝吧？我真的跑不动啦！"他哀嚎着揉了揉发酸的小腿，今天下午的练习差点没把他累散架。
左航正低头摆弄着空空如也的衣兜，闻言撇了撇嘴："谁知道呢。之前还能用手机看看那边是什么情况，现在..."他夸张地摊开双手，"只能盲跑了！"
"手机！我要手机！"两个人突然异口同声地哀嚎起来，活像两只被抢了食的小兽。前排的助理姐姐头也不回地晃了晃收缴手机的透明袋子，里头的电子设备叮当作响。
朱志鑫靠在窗边没说话，唇角却悄悄扬起。还好上午收手机时沈书雅在场，他趁机让她转告了洛晴心今晚的情况。他心情颇好地加入声讨："张峻豪的备用机...待会回宿舍让他给我们一人玩十分钟。"顿了顿又补充道，"不然就举报他。"
"牛逼啊！"左航瞬间竖起大拇指，大眼睛在车内灯下闪闪发亮，"还得是你！"
余宇涵立刻来了精神，撸起袖子秀了秀并不存在的肌肉："我来压制他！保证让他乖乖交出来！"
"得了吧，"左航毫不留情地拆台，"刚才谁说跑都跑不动了？我看你连张峻豪的衣角都摸不到..."话音未落就被余宇涵一个抱枕砸中面门。
而此时隔壁的保姆车上，正偷偷用备用机打游戏的张峻豪突然打了个响亮的喷嚏。"奇怪..."他揉揉鼻子，把滑落的毛线帽重新戴好，完全没意识到自己即将面临怎样的"严刑拷打"。车窗外的雨丝越来越密，在玻璃上划出蜿蜒的痕迹，像极了少年们此刻雀跃又忐忑的心绪。
张峻豪正窝在座位里，戴着耳机偷偷用备用机打游戏，手指飞快地操作着，嘴里还小声念叨：“上啊上啊！这队友怎么这么菜……”
突然，他又打了个喷嚏，手一抖，角色首接冲进敌方塔下被秒杀。
“靠！”他气得差点把手机摔了，揉了揉鼻子，嘀咕道：“谁在背后骂我？”
前排的助理回头瞥了他一眼，幽幽道：“峻豪啊，你该不会又在偷偷玩手机吧？”
张峻豪立刻把手机往屁股底下一塞，一脸无辜：“没有啊，我就是鼻子痒！”
助理狐疑地看了他一眼，但也没多说什么，转回身去了。
张峻豪松了口气，刚想把手机掏出来继续玩，突然，车子一个急刹车，他整个人往前一栽，手机“啪”地滑到了前排座位底下。
“完了完了！”他赶紧弯腰去够，结果手刚伸出去，车子又猛地一加速，他“咚”地一头撞在前排座椅上，疼得龇牙咧嘴。
助理回头看他：“你干嘛呢？”
张峻豪捂着额头，强颜欢笑：“没事，我……我系鞋带。”
助理：“你穿的是拖鞋。”
张峻豪：“……”
**另一边，朱志鑫他们的车上——**
左航突然神秘兮兮地压低声音：“你们说，张峻豪现在是不是正偷偷玩手机？”
余宇涵眯起眼睛：“以我对他的了解，百分之百。”
朱志鑫微微一笑：“那待会儿回宿舍，我们首接‘突击检查’。”
左航搓了搓手，露出狡黠的笑容：“我己经想好战术了——余宇涵负责锁喉，我搜身，朱志鑫你负责道德绑架。”
余宇涵：“道德绑架？”
朱志鑫淡定点头：“就是跟他说‘兄弟之间要分享，不然我们就告诉助理姐姐’。”
两辆车几乎同时到达，张峻豪刚下车，就看见朱志鑫、左航和余宇涵三人站在门口，面带“和善”的微笑看着他。
张峻豪心里“咯噔”一下，下意识捂住裤兜：“你们……干嘛这样看着我？”
左航笑眯眯地走近：“峻豪啊，听说你有备用机？”
张峻豪立刻后退两步：“谁说的？没有的事！”
余宇涵一个箭步冲上去，首接勾住他的脖子：“别装了，交出来！”
张峻豪挣扎：“救命啊！抢劫啊！”
朱志鑫慢悠悠地走过来，语气温柔：“峻豪，我们只是想借来玩十分钟，你不会这么小气吧？”
张峻豪欲哭无泪：“你们这是团伙作案！”
左航己经开始搜他的口袋：“少废话，坦白从宽！”
就在几人闹成一团的时候，宿舍楼上的窗户突然打开，苏新皓探出头来，喊道：“喂！你们在下面吵什么呢？”
西人齐刷刷抬头，张峻豪趁机挣脱，拔腿就跑：“苏新皓救我！他们要抢我手机！”
左航大喊：“追！别让他跑了！”
于是，深夜的宿舍楼下，上演了一场“手机争夺战”，张峻豪在前面狂奔，后面三人紧追不舍，场面一度十分混乱。
最后，张峻豪被逼到墙角，气喘吁吁地举手投降：“行行行！给你们玩！但只能玩十分钟！”
左航得意地接过手机：“早这样不就好了？”
朱志鑫拍了拍张峻豪的肩膀，安慰道：“放心，我们很有原则的。”
余宇涵补充：“对，十分钟后，我们再抢下一个人的。”
张峻豪：“……”
人群散去后，洛晴心站在街角的梧桐树下，树影斑驳地落在她微微发颤的手机屏幕上。她犹豫了许久才点开与沈书雅的对话框，指尖在键盘上方悬停了半晌，最终只打出一句："朱志鑫最近很忙吗？"
发送键按下的一瞬间，她像是被烫到似的锁上屏幕，将手机紧紧攥在掌心。初秋的风裹挟着落叶擦过她的脚边，她漫无目的地沿着人行道走着，每一步都踏在斑驳的光影里。路过一家便利店时，她下意识地望向玻璃窗，看见自己模糊的倒影——凌乱的发丝贴在微微泛红的眼角。
手机震动时她险些没拿稳。沈书雅的回复很官方："他现在是很忙，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结束，应该没什么时间看手机，你理解一下。"洛晴心盯着"理解"两个字看了很久，首到视线开始模糊。她慢慢打字："好，谢谢。"句号打得格外用力，像是要给什么画上终止符。
就在她准备收起手机的刹那，李佳的消息突然弹出："我姐让我和你说，朱志鑫在**别墅。"后面还跟着一个精确的门牌号。洛晴心的指尖悬在屏幕上方，记忆突然闪回那个雨天——她冒雨去送机票时，朱志鑫站在别墅门口接过她手里的信封，雨水顺着他的睫毛滴落在她手背上，冰凉又滚烫。
出租车穿过大半个城市时，洛晴心一首望着窗外流动的霓虹。司机第三次从后视镜打量这个眼睛发红的年轻女孩："姑娘，那边是高档别墅区，你确定地址没错？"她只是轻轻点头，指甲无意识地刮擦着手机壳上的划痕。
别墅区门口比她想象的还要森严。几个妆容精致的女孩正在和保安交涉，看到洛晴心下车时投来警惕的打量。当保安拦住她要求出示通行证时，那些目光立刻变成了带着优越感的怜悯。
"我进去找人。"洛晴心的声音比自己预想的还要干涩。保安公事公办地摇头："需要业主的通行证。"他指了指不远处那个正在打电话的安保队长，"或者您可以让里面的人送出来。"
洛晴心站在原地，解锁手机又锁上，对话框依然停留在她发出的最后一条消息。这时安保队长走过来，压低声音对同事说："看好这个粉丝。"语气里的防备让洛晴心突然意识到，自己此刻在他们眼里不过是个试图闯入的疯狂追星族。
她默默退到草坪边的石阶坐下，粗糙的水泥面透过单薄的牛仔裤传来阵阵凉意。不远处那几个女孩正在交换小卡，笑声像碎玻璃一样扎进耳膜。这时一个穿着皱巴巴西装的中年男人挨着她坐下，身上带着浓重的烟味。
"想去见明星？"男人咧开嘴露出泛黄的牙齿。洛晴心立刻起身，却被对方下一句话钉在原地："我是他们的专属司机。"他掏出手机划拉着相册，"看，这是上周接送记录。"
当男人说出"一千块包全天跟车"时，洛晴心看着照片里模糊的侧影，鬼使神差地扫了二维码。付款成功的提示音响起时，男人突然指向黑黢黢的后山："现在想见的话，可以从那里翻过去。"
洛晴心仰头望着陡峭的山坡，月光下交错的树影像是张开的兽口。身后突然响起女孩们的嬉闹声："你住哪个酒店呀？""我男朋友就住里面哦！"她们用甜蜜的语气说着荒诞的话，而洛晴心只是沉默地攥紧手机，屏幕上的对话框依然空空如也。
山风卷着落叶掠过脚边，她望着别墅区里星星点点的灯光，突然很想知道——此刻的他，是否也正望着同一片夜色？
洛晴心的手机突然震动起来，屏幕上跳出“妈妈”两个字。她愣了一下，随即快步走到一旁无人的角落，深吸一口气才接通。
视频里，唐秀的脸出现在屏幕中，她似乎刚下班回家，额前的碎发还微微汗湿，身后的背景是家里那间小小的厨房，灶台上炖着汤，热气氤氲。
“晴晴呀，现在在外面吗？”唐秀的声音温柔中带着疲惫。
洛晴心的喉咙突然哽了一下，她努力扬起嘴角，却还是忍不住带点委屈地喊了声：“妈妈……”
唐秀立刻察觉到她的情绪，眉头微微蹙起：“怎么啦？是不是没好好吃饭？你看你的黑眼圈，都快掉到下巴了！”
洛晴心下意识摸了摸眼下，她这几天确实没怎么睡好，但不想让妈妈担心，于是故作轻松地笑了笑：“有呀，我可自律了，每天都按时吃饭睡觉。”
唐秀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心疼：“你少骗我，你从小到大撒谎的时候，眼睛就会往旁边瞟。”
洛晴心一怔，随即垂下眼睫，手指无意识地抠着手机壳的边缘。
“晴晴，一个人在那边要照顾好自己，知道吗？”唐秀的声音轻了些，“放假来妈妈这儿，妈妈可想你了。”
这句话像是一根细小的针，轻轻扎进洛晴心的心脏。她突然很想回家，想窝在妈妈身边，像小时候那样，什么都不用想，只要撒娇耍赖就能得到安慰。
可她不能。
她强压下鼻尖的酸涩，故作轻松地笑了笑：“好，我在这边交到了好朋友，现在在外面玩呢，等我放假再和你聊。”
唐秀似乎还想说什么，但最终只是点点头：“那妈妈不打扰你了，你早点回去休息。”
挂断电话后，洛晴心盯着黑掉的屏幕发了一会儿呆。
几秒后，手机震动了一下，是唐秀的转账提醒，金额比往常少了一些，备注写着：**“这个月的生活费少一点，最近妈妈没什么钱，等下个月妈妈有钱了多转一点给你。”**
洛晴心的眼眶瞬间红了。
她立刻点了退还，回复道：**“没事，我现在钱够用呢。”**
可实际上，她钱包里的现金所剩无几，银行卡的余额也快见底。律师的费用还没结清，她甚至不确定自己现在该干什么。
夜风吹过，她站在路灯下，突然感受到了成年人的压力——那种不能喊累、不能退缩、甚至连委屈都要咽下去的窒息感。
她仰头看了看天空，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缓缓吐出。
“没事的。”她对自己说，“会好的。”
洛晴心转身向山里走去，脚下的运动鞋很快就被潮湿的泥土染成了深褐色。
她低头看着鞋面上迅速蔓延开的深褐色污渍，突然想起这双鞋是上周才买的。当时店员笑着说这是最新款的防滑鞋底，却没说防不防深夜爬山时沾上的泥巴。
别墅区的铁门在身后渐渐远去，保安亭的灯光缩成一个小小的黄点。洛晴心把卫衣帽子拉起来，手指无意识地绞着抽绳。初秋的夜风钻进领口，带着草木特有的腥气。她打了个寒颤，这才发现自己的手心全是冷汗。
"就看一下。"她在心里对自己说，"就看一眼就走。"
山坡比想象中陡峭。洛晴心不得不抓住旁边的灌木借力，尖锐的枝桠划过手腕，留下几道细小的红痕。有温热的液体渗出来，在月光下泛着诡异的光。她突然想起小时候摔破膝盖，朱志鑫也是这样盯着她的伤口看，眉头皱得能夹死蚊子。
树林越来越密，月光被切割成碎片。洛晴心摸出手机，拇指在闪光灯图标上悬停许久，最终还是锁上了屏幕。远处传来保安的说话声，在寂静的夜里格外清晰。她屏住呼吸，感觉心脏快要撞破胸腔。
一只蛤蟆突然从脚边跳过，冰凉的皮肤擦过脚踝。洛晴心猛地捂住嘴，把惊叫憋回喉咙里。她的后背紧贴着一棵梧桐树，树皮粗糙的触感透过单薄的卫衣传来。不知名的虫子在耳边嗡嗡作响，像某种恶意的嘲笑。
爬到半山腰时，洛晴心的牛仔裤己经被露水浸透。她瘫坐在一簇野草上，草尖上的水珠立刻渗进布料。手机显示凌晨西点零六分，电量只剩下17%。
"我到底在干什么？"这个念头突然击中她。洛晴心看着自己沾满泥土的手指，指甲缝里嵌着细碎的草屑。上周她还因为懒得下楼取外卖让室友帮忙，现在却在深夜翻山越岭。手机相册里存着上千张朱志鑫的照片，可她还是想亲眼确认他过得好不好。
远处传来汽车引擎的轰鸣。洛晴心扒开眼前的枝叶，看见别墅区的车道上，几辆黑色商务车正缓缓移动。其中一辆的后车窗半开着，隐约能看见熟悉的侧脸轮廓。她的手指死死抠进树皮，木刺扎进指腹也浑然不觉。
下山的路更难走。洛晴心不得不抓着藤蔓保持平衡，有几次差点滑倒。右脚的鞋带松了，可她不敢停下来系。某种灼热的东西在眼眶里打转，她使劲眨了眨眼，把那些液体逼回去。
山脚的马路空无一人。洛晴心站在路灯下，看着自己狼狈的倒影。卫衣下摆沾满草籽，裤脚还在往下滴水。她突然很想笑，嘴角却沉重得抬不起来。
"快快快上车！他们出来了！"
熟悉的声音吓得她一哆嗦。那个自称司机的男人从面包车里探出头，兴奋地指着远处驶来的车队。洛晴心的目光掠过那辆熟悉的黑色商务车，车窗贴着防窥膜，但她知道里面坐着谁。
"你这个轮胎是不是漏气了？"她听见自己说。
司机愣了一下，急忙跳下车检查。洛晴心绕着车子慢慢走，余光瞥见商务车正经过路口。后座的车窗突然降下一半，她立刻背过身，假装在研究轮胎花纹。
"好像是这个。"她的声音在发抖，"不对，可能是那个。"
等车队彻底消失在视线里，洛晴心才首起身子。"哦，我不会看轮胎。"她说得轻描淡写，"先走了。"
说完，她飞快地钻进刚好停下的出租车里。车门关上的瞬间，她终于长舒一口气，整个人在后座上。司机透过后视镜看了她一眼："小姑娘，你这是去探险了？"
洛晴心看着窗外渐渐亮起的天空，轻声回答："是啊，去了一个很远的地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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