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沉几乎是爬着上来的。当他终于踏出井口，重新呼吸到地面冰冷的空气时，强烈的眩晕感和脱力感几乎将他击倒。他踉跄了一下，靠在一堵冰冷粗糙的砖墙上，才勉强站稳。他贪婪地呼吸着，视线因为失血和疲惫而模糊。
他们身处一条狭窄、堆满废弃建材和垃圾的后巷深处。远处隐约传来城市的喧嚣，但这里异常安静，只有几只被惊动的老鼠在垃圾堆里窸窣作响。头顶是灰蒙蒙的天空，时间应该是清晨。
禹苘迅速处理完周深的伤口，暂时止住了汹涌的血流，但周深的脸色己经灰败，呼吸微弱得几乎停止。她立刻转向小满，再次探了探孩子的脉搏和呼吸，眉头紧紧蹙起。强心剂的效果似乎很微弱。
“车…有车…”陆沉喘息着，声音嘶哑，“必须…送医院…”
禹苘抬起头，锐利的目光扫视着死寂的后巷。没有车。这里是城市遗忘的角落。
“来不及了。”禹苘的声音冰冷，却带着一丝罕见的沉重。她看向陆沉，目光落在他那只僵硬的左臂和后背狰狞的伤口上，又扫过生命垂危的周深和奄奄一息的小满。冰冷的现实像沉重的枷锁。
她沉默了几秒，似乎在做一个艰难的决定。然后，她站起身，走到陆沉面前，从战术背心最内侧一个极其隐蔽的夹层里，掏出一个小小的、用防水油布包裹的严严实实的物件。她解开油布，露出一枚样式古朴、边缘磨损的黄铜钥匙——正是老葛头给他们的那把！
“钥匙…坐标…”陆沉看着钥匙，眼神复杂。周深昏迷前的话在他脑海中回荡。
“钥匙是线索。”禹苘的声音很低，很沉，目光却异常锐利地看向陆沉，“但周深说的‘圣柜’…也许…救命的不是它。”
她停顿了一下，目光转向躺在冰冷地面上、小脸青紫的小满，眼神深处翻涌着极其复杂的情绪——冰冷、决绝，还有一丝…难以言喻的温柔和痛苦？
“小满…”禹苘的声音带着一种前所未有的沙哑，仿佛在揭开一个尘封多年、不忍触碰的伤疤，“他不是我们的孩子。”
陆沉如遭雷击！猛地抬头，布满血丝的眼睛死死盯住禹苘！“你说什么？！”
禹苘没有回避他的目光，眼神如同冰封的湖面，却透着深沉的悲凉：“他是陈明的儿子。”
陈明？！
那个被周深指认为叛徒、出卖了父亲、最终被“铁手”灭口的陈明？！
巨大的信息量如同海啸般冲击着陆沉混乱的大脑！他难以置信地看着禹苘，又看看地上那个他视若生命的小满。
“三年前…‘断戟’行动前…最后一次联合任务…”禹苘的声音带着一种抽离的平静，仿佛在讲述别人的故事，“目标是捣毁一个跨国拐卖儿童的据点…陈明…是那次行动的卧底…他潜伏很深…最后关头…他救出了十几个孩子…其中就有这个最小的…刚出生不久…母亲难产死了…据点被捣毁时…混战中…陈明为了保护这个孩子…把他塞给了我…他自己…为了引开追兵…冲进了火海…”
禹苘的声音顿住了，仿佛那场大火依旧在她眼前燃烧。她深吸一口气，继续道：“…后来…行动报告里…陈明失踪…生不见人，死不见尸…这个孩子…身上有陈明偷偷缝在衣服里的…一块染血的布条…上面写着孩子的出生日期和一个…模糊的Ψ符号…还有…两个字…‘赎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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