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晨被小蓝的卷须反复轻拍，才勉强坐起的乔楉，终于赖床结束。几乎是闭着眼睛晃进卫生间，黑色碎发凌乱地翘着。
牙刷在嘴里机械地搅动时，他眼皮沉得像坠了铅块，镜中映出的面容模糊，黑眼圈在晨光里泛着青影。
小绿见状，一根油绿的藤蔓悄无声息地从探出，在他腰间松垮地缠了圈，半拖半抱地往餐桌挪动。
“真的不能熬夜，太困了。”
乔楉仰头打了个深长的哈欠，喉结在晨光里轻轻滚动。指腹揉着发胀的太阳穴时，指尖刚触到眉骨就被一截油绿的藤蔓卷住 。
小绿的卷须不知何时攀上了椅背，此刻正用覆着细绒毛的尖端替他按揉额角，力道恰好碾过因熬夜而突突跳动的血管。
“好冰。"
乔楉偏头想躲，后颈却被另一根藤蔓轻轻托住，凉丝丝的叶片贴着鬓角滑过，像片浸了冰水的软绸。
昨夜赶完的火烧云画作仍摊在桌角，画纸边缘的橙红颜料凝着油光，指腹蹭过能沾起半透明的色层。正对着画发呆时，一截覆着细绒毛的藤蔓突然从肩后探来，顺着锁骨滑进袖口，在腕骨内侧的敏感点轻轻打了个旋。
“唔 ——”
乔楉猛地缩手，却被藤蔓缠得更紧。小绿的卷须像活过来的丝绸，指腹按在他手腕的脉搏上轻轻碾动，每一下都擦过跳得飞快的血管。
晨光透过叶隙落在手背上，把藤蔓投下的阴影映成晃动的绿丝绒，而被按捏的皮肤正泛起淡淡的红，从腕骨一路痒到肘弯。
“小绿别闹……” 乔楉笑着去掰藤蔓，指腹刚碰到绒毛就被卷须反缠了两圈。小绿的叶片在头顶哗啦啦抖，分明是在偷笑。
餐桌上小蓝精心准备的煎蛋，还在散发着热气；而乔楉却被藤蔓缠得歪在椅背上，后腰悬空抵着椅背雕花，发梢随着晃荡的动作在空中划出细碎的弧线。
痒意顺着神经首窜到鼻尖，逼得乔楉弓着身子笑出泪来，这下子是彻底的清醒了，困意也在这胡闹里消散殆尽。
站在餐桌旁，当了半天背景板的小蓝，看乔楉笑得上气不接下气，连忙上去解救它亲爱的乔乔。
"先吃饭！"
小蓝用最粗的枝条戳了戳餐桌，一枚煎得金黄的蛋在白瓷盘里泛着油光，边缘微焦的蛋白卷成小波浪，中间的溏心颤巍巍像盛着半枚太阳。
旁边的草莓粥碗中盛着绵密的甜粥，粥面上浮着几颗煮得软糯的红枣，氤氲的热气裹着米香。
兔子形状的陶碟里码着洗好得蓝莓，这可是小蓝新发现的好看餐具。
小蓝气鼓鼓地用卷须把小绿的藤蔓往旁边扒拉，乔乔还没有吃早餐呢，要玩也得等乔乔吃饱了再玩，小绿这家伙可真不让植物省心。
"知道了知道了。"
总算是被小蓝解救出来的乔楉，笑着捏了捏小蓝的嫩芽，"这就吃。"
舀起一勺甜粥，红枣的甜香混着米糯气漫开，小蓝却还不放心，用卷须勾住他的手腕往碗边送，叶片在他手背上蹭了又蹭，首到看见第一口粥送进嘴里，才满意地抖了抖枝条，把煎的焦焦的煎蛋往他手边推得更近。
"真香，我们小蓝的厨艺越来越好了。"
乔楉咬下一口流心煎蛋，金黄的溏心在齿间化开，混着煎得焦香的蛋边，竟尝出几分废土前黄油煎蛋的味道。他用木勺敲了敲瓷盘边缘，忽然盯着蛋面凝住的油花眨了眨眼。
"不过这个蛋是哪来的？"
乔楉略感疑惑，生活超市倒是有鸡蛋，但新鲜的早就吃完了，蛋的保质期可没有这么长。
剩下的都被小蓝腌成了咸鸡蛋，而且可能是第一次腌咸蛋的缘故，小蓝盐放的超级多，每一个咸蛋都超级超级的咸，拿来煮成咸蛋粥吃还可以，但肯定是做不了煎蛋的。
小蓝的卷须得意地在晨光里晃了晃，叶片尖端沾着的露珠都抖成了金闪闪的弧线："乔乔！我找到会下蛋的鸟窝啦，好多蛋呢！"
"只要乔乔爱吃，我天天给你煎糖心蛋！"
藤蔓在它 "腰" 后支棱成叉腰的姿势，活像个炫耀战利品的小战士。但是对于危险的事情却只字不提， 乔楉知道会担心的。
乔楉的筷子在半空悬了悬，然后轻轻搁在瓷碟边缘。
"没遇上危险吧？小蓝的须须有没有被啄伤？"
“那些鸟脾气可好了！谁来都让拿鸟蛋。”
小蓝在乔楉面前转了一个圈，它把最粗的枝条举过头顶，翠绿的叶片在窗台漏下的光斑里舒展成半透明的伞盖，连叶脉间的绒毛都透着新生的嫩意："乔乔你看！"
树干在它转动时泛着油亮的光泽，各处的树皮都完美无缺，确实找不出半道划痕。
乔楉蹲下身，指尖顺着树干螺旋状的纹路慢慢往上探，连叶片根部的小芽都仔细拨开来瞧了。叶子没有破损，枝条也没有划痕，确实是非常完整，这才放下心来。
小蓝接触毒羽毛的须须早就长好了，连一丝的痕迹都没有，变异植物的生命力可不是一般的强。
“乔乔放心啦，我可是很厉害的。”
说着还故意将新芽鼓成肌肉状，树影在墙上投出威风凛凛的轮廓，它可是J市地表最强的变异植物呢。
“我们小蓝最厉害了，不过有危险的事情还是不要去做。”
乔楉指尖着小蓝油亮的叶片，晨光穿过叶脉在他手背投下细碎光斑，“但是可不要冒险哦，我们小蓝的安全是最重要的。”
本想将整株小蓝搂进怀里蹭蹭的，但是现在小蓝的树冠真的越长越大了，蓬松又，都己经抱不住了。
只能伸手揉了揉小蓝茂盛的枝叶，乐滋滋的小蓝还不知道，因为自己的身体长大，以后爱的抱抱只会越来越少，并且乔楉的卧室即将装不下它了。
晨光斜斜掠过窗台，小绿垂落的藤蔓突然泛起细密的震颤，叶尖凝着的露珠随之轻轻摇晃，像是憋不住的笑意。
但它并没有插话，对于小蓝的自夸行为不置可否。
当小蓝得意地抖动着叶片，把自己的卷须绷成夸张的弧度时，它藏在地下深处的根系己经延伸到方圆九公里了，如同精密的神经网络，感知着方圆百米内的每一丝异动。
它小绿才是最厉害的，小蓝跟它比只能算是个第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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