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楉刚在沙发上支起身子，窗帘缝隙漏进的光斑里，小蓝就端着釉彩果盘晃悠过来。
这株变异植物把枝条卷成托盘状，青瓷盘里摞着颗粒的蓝莓和切开的橙子，果肉上还凝着水珠——最逗的是盘沿卡着片心形叶片，像是特意摆上的装饰。
小蓝亲亲密密蹭到沙发边时，树冠上还折射着彩虹的光芒，嫩芽尖轻轻戳着乔楉的掌心："乔乔，吃果果，比昨天的甜！"
“好吃。”
乔楉捻起颗蓝紫色浆果送进嘴，果肉在舌尖绽开甜润的汁水，他幸福得眼尾都弯成了月牙，“果然世界上最好吃的水果还是蓝莓啊。”
被夸奖的小蓝的枝条得意地卷住乔楉手腕，叶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树冠立马抖擞的蓬松又圆润，骄傲的不行。
小蓝结出的蓝莓那是又大又甜，堪称天下第一。但是一提到结果，小绿就立刻归于沉默，虽然它也是果树，但果树与果树之间的差距，有时候比地下河都长。
它结出来的酸葡萄，至今还在楼道里边酿酒呐，乔楉起初还每天都去看看，观察一下发酵的怎么样了，现在都己经不怎么管了，大概是对于能酿造成功己经不抱希望了。
“乔乔，我们认字吧。”
小蓝的树冠突然哗啦一阵响，从枝叶深处 “抽” 出本边角磨圆的绘图故事书。书脊上的烫金花纹被叶片蹭得发亮，扉页还留着以前夹进去的银杏叶标本。
本来它是想用那本厚墩墩的菜谱，可自从上次乔楉吃了它烤的鱼肉闹肚子，小绿就用藤蔓把菜谱层层卷住，藏到小区深处了。
这个绘图故事书，是它在家里边打扫的时候看到的，上面有漂亮的绘画图案，也有字，正适合现在让乔楉读给它，教它认字。
接过故事书，乔楉轻轻翻开，指尖抚过《三只小猪》的插画，“是这本啊，以前妈妈总给我读这个睡前故事。”
乔楉的语气略带怀念和感伤，午后的阳光从窗子中漏进来，在他手背上投下细碎的阴影，连带着书页边缘的银杏标本都显得有些黯淡
察觉到乔楉的情绪有些低落，小蓝连忙凑过来，它的树冠突然整个塌进乔楉怀里，绒毛般的嫩芽蹭着他下巴乱晃，活像团突然炸开的绿云朵。枝干连忙卷住故事书，叶片簌簌抖着。
“乔乔，以后小蓝天天给你读，乔乔不要难过。”
“哈哈哈哈。”
乔楉被这团塞进怀里的绿毛蹭得首笑，故意捏了捏小蓝的嫩芽尖，“怎么，小蓝是想当我的妈妈嘛。”
小蓝才不管什么爸爸、妈妈呢，在它缠绕交错的藤蔓记忆里，只要乔楉弯起眼睛笑，叶片就会跟着发颤。
它把毛茸茸的嫩芽尖蹭到乔楉掌心，枝条在故事书上空卷出大大的爱心 —— 要是叫 "妈妈" 能让乔乔嘴角的弧度再弯高些，那么它能天天叫。
看到小蓝己经把乔楉哄好了，小绿默默的收回了探出的藤蔓。
它看着小蓝把整个树冠塞进乔楉怀里晃悠的傻样，叶片间还渗出细碎的沙沙声。
这个小蠢蛋树，这次反应还挺快，没有给到它出手的机会。
“只要我们可爱的乔乔开心，小蓝可以什么都是。”
小蓝的枝条激动得簌簌发抖，它努力收拢过于蓬松的树冠，却还是不小心扫落了书架上的贝壳风铃，叮叮当当的声响里，整株植物恨不得把每片叶子都贴到乔楉身上表忠心。
乔楉被小蓝晃得乱颤的嫩芽蹭红了鼻尖，索性整个人埋进蓬松的叶丛里。
指腹着新抽的叶芽，清甜的草木香混着蓝莓果香涌进鼻腔，像捧住了整个春天。
"小蓝，我可太喜欢你了，你就是我的小太阳。"
乔楉的声音闷在枝叶间，带着被治愈的柔软。
话音未落，小蓝的树冠突然炸开银铃般的沙沙声。
所有枝条都兴奋地缠上他的手腕、脖颈，连最细小的卷须都亲昵地勾着他的衣角。
“宝贝乔乔，小蓝也最喜欢乔乔了，天下第一喜欢。”
彩虹的流光透过纠缠的枝叶倾泻而下，将一人一树染成斑斓的梦境。
乔楉被蹭得笑出泪花，睫毛上还沾着小蓝抖落的露珠，在七彩光晕里折射出细碎星光。
而小蓝仍在絮絮叨叨地用叶片轻拍他后背，枝条卷着彩虹的余韵轻轻摇晃，活像把满心欢喜都酿成了甜得发腻的蜜，要从每道叶脉里溢出来。
一下午的时间在一人一树的笑闹声里悄然溜走，小蓝的叶片间夹满了乔楉随手画的生字卡片，连枝桠都透着股得意劲儿。
它小蓝可跟以前不一样了，它升级了，从目不识丁的"文盲小树"，摇身一变成了能认出五十个字的"知识分子"。
房间中看似安静的小绿，藤蔓保持着优雅盘卷的姿态，看似安静的叶片间，藏着不为人知的学习热忱。
它也悄无声息的升级了，毕竟乔楉也没有说，教小蓝认字的时候，它不可以学呀。
每当乔楉俯身纠正小蓝握笔姿势，小绿就悄然观望。
它努力模仿着文字的笔画走向，卷须在空气中勾勒出隐形的轨迹，连复杂的偏旁部首也一丝不苟地复刻。
表面波澜不惊的它，内里却如飞速运转的精密仪器，将新学的字词深深烙印在叶脉之间，等待着惊艳众人的时刻。
这倒是乔楉疏忽了，毕竟小绿和小蓝的性格相差甚远，他总下意识将智慧沉稳的标签贴在小绿身上，小蓝就是很明显的文盲模样。
暮色漫过窗台时，小蓝哼着跑调的"菜谱歌"扎进厨房，枝叶扫过门框发出沙拉拉的声响。
与此同时，小绿的藤蔓早己灵巧地编织成柔软吊篮，将乔楉稳稳托起。
晚风拂过阳台，吊篮轻轻摇晃，远处的晚霞像打翻的胭脂盒，把半边天空染成蜜渍山楂般的绯红色。
阳台一角，小蓝带回来的搪瓷花盆里，乔楉催生的睡莲正舒展着花瓣。鹅黄色的花朵层层叠叠，花蕊间流转着细碎的光斑，连叶片都泛着温润的光泽，倒映在盆底的积水中，宛如浮动的月亮。
"乔乔，想养什么样的小鱼？"
小绿的藤蔓温柔地拂过乔楉的发梢，声音里带着恰到好处的温度，"是会发光的玻璃鱼，还是缀着珍珠鳞的彩鲤？"
乔楉惬意地仰靠在吊篮里，任由晚风掀起衣角。他伸手触碰小绿垂下的叶片，一人一植共享着同一道视野。
—远处的地下暗河波光粼粼，荧光鱼群成群游过，将岩壁映照得如同缀满星辰的天幕。这场独属于他们的奇幻夜景，美得让人屏住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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