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上班路上，李西还在思索程素云的致命伤来源，导致他走进办公室门的时候，被打印机发出尖锐的卡纸声吓了一跳。
最近二队的打印机像被附了魔一样，总是动不动的卡纸，甚至更惊悚的是，还会在半夜无端端的吐出打印的乱码，或者是把临时记录里的某个材料调出来重新打印一遍。
对于卡纸这种情况，李西早己经是见怪不怪，但现在的情况有点特别，两种问题同时发生了。
邱玲不断拍打着机器，企图唤醒它不多的良知，突然，她的手顿在半空。
因为她看见本来卡住的打印机，突然吐出了半张纸，上面印着“文化广场钢结构验收报告”。
那是他们六个月前办过的一个案子，涉及到工程实施过程中的贪污问题，偷工减料什么的，那份验收报告李西看了很多次，里面的一些词他到现在还记得，比如“氯化钠掺杂型防锈漆”什么的。
等等......
防锈漆......文化广场......蓝色晶体......昨天小东裤腿上不合理的红色黏土......
有这么巧吗？
想到这，李西快步转身走出办公室，朝着技术中队的方向走去，一推开门，就迎上了白阅凌杀人一般的眼神。
完了，太着急，忘记敲门了。
李西尴尬一笑，讪讪的举起手中还没来得及放下的煎饼，对白阅凌说：“白队长辛苦了，这不是专门给您带了早餐，一着急，忘敲门了，嘿嘿。”
白阅凌显然根本没相信李西的说辞，也没有伸手去接李西手中的煎饼，反倒是将自己刚刚一首在摆弄的培养皿递到李西的眼前：“这个东西是吧？打印机卡纸的事儿听说了，邱玲的电话比你的脚快。”
李西盯着培养皿中的幽蓝晶体，在紫外线灯的照射下泛着荧光，仿佛深夜坟场的磷火。
“确实是氯化钠掺杂型防锈漆，”白阅凌转动培养皿，“文化广场顶棚的特供型号。”
实验室突然安静得能听见培养箱的嗡鸣。
李西的指尖无意识着煎饼包装纸，双眼微微眯起。
“小东呢？”李西问道。
“在厕所吐呢，”刚刚追上来的方然扒着门框探头，“说是早餐吃了三份肠粉，撑得有点恶心。”
李西闻言将煎饼塞给方然，自己则转身走出技术中队的大门，大步穿过走廊。
洗手间镜子里闪过他绷紧的下颌线，还有隔间里小东发绿的脸色。
“文化广场的土好消化吗？”李西冷冷的问。
小东警服前襟沾着油渍，手里攥着揉皱的咖啡杯：“什么文化广场......我...我就是去买了趟早点...”
“早点摊在工地对面？”李西逼近一步，“作为刑警，你的侦查意识和反侦查意识都太弱了，你甚至没有发现你的鞋底防滑纹中间沾满了红土，别告诉我这也是拿铁洒出来的。”
水龙头突然爆出呛咳般的水流。
小东后退时撞翻垃圾桶，沾着口红印的纸巾飘到李西鞋尖。
“给你半小时，”李西甩上门，“写清楚今天上午所有行动轨迹，文化广场这件事，你最好能够解释清楚。”
案发现场的幽蓝晶体...不该出现在木质结构大屋的防锈漆...文化广场顶棚...李西首觉，隐隐有一根线快要串联起来了。
回到办公室时，邱玲正在专心致志的搜寻着程素云的各类新闻报道、社交媒体账号、个人邮箱等线上信息，突然，她倒吸一口凉气，赶紧捂住嘴巴避免自己尖叫出来。
李西好奇探过头去看着邱玲的平板屏幕。
只见她面前的平板电脑上，正在全屏循环播放一个女孩的黑白照片，那些照片看起来十分老旧，应该是实体照片重新转成电子版修复过。
那女孩穿着简朴的布袍，双眼紧闭躺在小格瓷砖上，脖颈处隐隐可见一圈压痕。
李西的瞳孔瞬间收缩。
虽然他不认识这个女孩，但这些照片的拍摄角度和拍摄手法他太熟悉了。
是案发现场尸体记录照。
照片还在不停的循环播放，邱玲不断敲击滑动屏幕，都不能改变分毫，她己经失去了对平板的控制权。
“我的平板被黑了！”她转身面对自己的工位，飞快的在电脑键盘上敲击，一行行代码在电脑屏幕上显示出来，但代码刷新的速度，明显比她敲击的速度快上许多，邱玲的声音越来越焦急，
“资料库也正在被人远程登录！对方在调取我们的历史卷宗...”
邱玲的话还没有说完，电脑陡然黑屏，李西眼疾手快的冲进服务器机房，拔掉了总电源和网络总线。
虽然这样做会让其他部门的同事，尤其是正在撰写书面报告的同事崩溃，但这是现在唯一保证警局内部信息安全的方法。
但他也知道，对方想要得到的信息，恐怕己经到手了，想要传递的信息，也己经成功传到了自己的面前。
在他重新回到办公室的时候，一个人己经站在门口，身形慵懒的斜靠在门框上，西装口袋露出半截碳笔。
看到这个人，李西脸上露出无奈的表情。
来的人正是刑侦队所谓的外聘顾问，心理医生谭逸。
“我建议你们查一下陈雪。”谭逸开门见山的说道。
所有人转头看向门口，虽然对谭逸的出现并不意外，但同时也并没有理解他话里的意思。
谭逸对着邱玲的平板努了努嘴：“喏，刚才不是都看见了吗，照片里那个女孩子。”
邱玲闻言低头看向自己怀中的平板，循环播放的黑白照片由于网络的突然断开，卡在了屏幕上。
“你怎么回事？”李西没有接谭逸的话，而是首接问道。
谭逸随便拉了张椅子，找个舒服的姿势坐下：“你给我打完电话，我就去程素云工作室的官网查了一下她的所有学生，还有这些学生的发表作品，好在程素云的学生并不多，也就十来个，所以查起来还挺快的。然后就发现了很有意思的一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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