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恒看了许月吟一眼，心里对后者评价又高了几分：
身处无主的血灵玉矿洞之中，能保持这般冷静理性，不过度贪婪，心性绝非常人。
“好，他归你了。”方恒点头道。
许月吟当即也不掩饰，催动神魂天赋“魂照摄物”，便将尸体收入了神魂空间，又道：
“我把这么大片的矿洞都送给你了，你不妨跟我讲讲霜月宫的更多隐秘？比如，这两个妖邪，为何能成为真传？”
许月吟并不奇怪方恒对霜月宫的了解，还在自己之上。
一来“当局者迷”，境外的敌对或竞争势力更容易掌握一些霜月宫的黑历史。
二来方恒七境修为，经历比许月吟丰富，在蛊门的地位应该也是真传弟子。
方恒一边命令两头人熊妖魔去挖掘血灵玉矿脉，一边冷笑道：
“说的好听，什么矿洞都送给我，这片矿脉的血灵玉己经所剩不多，我却必须得在霜月宫赶到之前撤离。”
“但告诉你一些我知道的情报，倒也无妨。”
“北境冰原不是人族的地盘，霜月宫也不完全是人族的势力，更别提占领北境冰原，它只是帮助人族能够勉强在冰原生存下去。”
“妖魔和邪祟，才是北境冰原真正的主人。”
方恒说的道理，许月吟早就明白，关键是背后的深意。
“可为什么，这些妖邪要进入霜月宫，伪装族？”
许月吟追问，连青灵玉都顾不上挖。
“因为学习和遵循人族的规则，潜入一个名义上的人族势力，更有助于它们发展，有利于更好地剥削下面的人族。”
方恒语出惊人，眼中精芒烁烁，曝出霜月宫的秘密：
“什么雪夫人，左右殿主，如你猜想，其实都是妖魔或邪祟。”
“至于霜月宫下面的上百个村子，也不过是它们圈养血食的笼子罢了。”
“只有我们蛊门，才是北境冰原真正的，也是唯一的人族势力。”
雪夫人……许月吟回想自己与雪夫人的相处，虽然早就发现端倪，但不确定雪夫人到底是什么妖魔。
如方恒所言，许月吟经历的很多事，便都解释得通。
雪莲村，徐管事和上一位妖魔村正关系密切，霜月宫应该早就知道，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当初首次入宫的途中，遭遇狼群，青璃出示霜月宫令牌之后，狼群便退去，看来也不全是忌惮霜月宫的威势；
而是宫里面有“人”。
十里村，狼妖敢首接住下来，根本不怕霜月宫来人报复，甚至和顾宁勾结都一副驾轻就熟的样子，似乎不是第一次这么干……
从可持续发展的角度，妖邪不将冰原的人族一网打尽，一方面是代价不菲，损耗巨大，另一方面更是没有必要。
杀得太多，逼得太死，人族数量锐减，剩下的都躲起来了，它们吃什么？
不如给予人族一定安全的环境，让他们繁衍生息；
反正村子外部又有妖魔威胁，资源有限，不可能发展壮大。
至于培养有修行天赋的修士，一来是给予冰原人族希望；
二来也是培育更优质的血食；
更重要的是，将这些人族的修士，都掌控在自己的手里。
反正霜月宫的三大首领都是妖邪，足够镇压那些发现真相，不甘被奴役，奋起反抗的人族修士。
如许月吟入宫，就被内务长老种下了禁道手段“血莲咒印”，一旦对雪夫人不利，就要遭到反噬。
况且为了生存和资源，可能更多人族修士发现真相之后，会选择妥协，只要不危及自己的生命。
此外，变化道等法门，也能遮掩妖魔弟子自己不慎暴露的破绽。
就像开采队伍中，死去的这些精英和普通弟子，他们到死，可能都认为左贪狼施展的是变化道法门，而不是显出本相。
方恒接着道：
“等你晋升真传，应该就会有人跟你摊牌，告知真相，让你做出抉择，是否愿意为那三大妖邪继续卖命。”
“现在霜月宫的所有人族真传，甚至一些真传之下的弟子，都是知晓内情，己接受了现实。”
“至于那些不接受的，自然是死了，沦为妖邪的血食。”
“对了，霜月宫定期选拔有灵脉的新人入宫，限期开脉成为正式弟子，但没能成功开脉的，下场如何你可知晓？”
闻言，许月吟想起当初跟自己同批进宫的预备弟子。
听说其中一半，都没在规定的时间内成功开脉，被驱逐出宫，听说是另有任用。
常见的说法是他们被安排在了霜月城寨住下，充入城寨守军。
许月吟将自己所知说出。
方恒却摇头：
“他们当然死了，血肉被妖魔掏空，但还留了层皮。”
“这层皮囊在右殿邪道法门的炼制下，又成了邪祟的容器。”
“所以你虽然还能找到他们，但皮囊之下却空空如也，换了里子，实际是顶着人皮的邪祟。”
“霜月城寨的守军侍卫，多就是这么来的，还有的伪装成了城里富户，以招收奴仆的名义，杀害平民。”
许月吟这才知道，整个霜月城寨，看似安全繁荣，实际也是妖邪盘踞，暗中吃人。
方恒似乎说到了兴头上，很乐意揭露霜月宫的黑暗，滔滔不绝道：
“还有凡人村庄遭妖邪侵袭，其实也是你们霜月宫允许的结果。”
“右殿亲近邪祟，左殿则统领妖魔，比如妖魔每年都会挑选一个村子打牙祭，向左殿提前打招呼报备。”
“如何，你现在是不是对霜月宫很失望？”
许月吟却面色淡然，紫眸中波澜不惊：
“还好，某种程度上说，这己经是冰原人类最好的结果。”
“大部分人还能在无知中娶妻生子，延续后代，平安度过大半辈子，总好过被屠戮殆尽。”
“归根结底，还是冰原的人族式微，自己不争气，弱肉强食，天经地义，总不能要求妖邪有多高的道德和人性。”
“等我登上宫主之位，自然会扫荡污浊，清算妖邪。”
方恒先是讶然，等听到许月吟最后一句话，心中却是不以为然地评价：
这个转生者许月吟，看似心狠手辣，心性深沉，但太过自大，根本没认清局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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