会议室里，空气仿佛凝固。
杨成树手指在轻轻一按，PPT进入下一页，一张高倍放大的病理切片进入大家视野。
“葛雨琪。”
他的声音很轻，却精准地刺进她的耳膜。
“这个，能看懂吗？”
葛雨琪瞳孔微缩，喉咙发紧。
“我……这个，病理切片……”
她的嘴唇颤了颤，却没能立刻组织出语言。
杨成树微微歪头，眼底浮起一丝讥诮。
“不会吧？这可是本科生都该懂的病理知识啊。”
他指尖点了点屏幕，语气轻松得近乎残忍——
“你连这种程度的病变都认不出来……难道是你自己学得不好？”
“噗。”
角落里，不知道是谁没憋住笑。
在场但凡是动物医学专业出身的同事，都明白这是张肺部组织切片：肺泡结构破坏，间质增厚，炎性浸润清晰可见。
葛雨琪的脸瞬间涨红，手指死死掐进掌心。
杨成树没给她喘息的机会，首接调出另一组切片。
“来，给我看这里。”杨成树激光笔一指图片，就像严肃的老师，“记住了，这个变化，肺泡上皮细胞坏死，淋巴细胞浸润，间质纤维化。”
光点划过屏幕，在病灶上画圈。
“这头猪在9月5日死亡，但根据这个病变程度推测，实际感染时间……”
他顿了顿，目光钉在葛雨琪脸上——
“8月27日左右。”
会议室里，连呼吸声都消失了。
葛雨琪的睫毛剧烈颤抖，额头渗出细密的冷汗。
“所以，葛雨琪。”
杨成树的声音骤然冷了下来——
“为什么你没有按要求上报责任兽医……”
“又为什么没有按要求进行饮水加药？”
“以及，为什么在大家工作的时候，你敢躺在配药房里玩手机。”投影仪的光芒倒映在杨成树的双瞳中，就像冷静燃烧的青色火焰，“是不是还要我关心你一句，地板不冷吗？”
杨成树再次调出一张图片，是小红书的截图。
在宣传“体制内躺平”的帖子下，他用红色圆圈，圈出一个ID为“不吃香菜（不想工作）”的用户评论：「啊啊啊啊啊啊为什么你夺走了我的生活，我应该在办公室里喝咖啡而不是干苦力呜呜呜」
杨成树故作惊讶：“仔细一看，这应该是你吧，葛雨琪。”
“我、我……当时……”
葛雨琪的嗓音发颤，慌乱中瞥向樊冬玲，像抓住最后一根稻草。
樊冬玲猛地站起身——
“杨成树！你在做什么？这是在故意刁难——”
“樊经理。”
冯战的声音不高，却像一柄重锤砸下。
“给我坐下。”
他甚至连头都没回，目光仍盯着屏幕上的病理切片，语气冰冷。
“别影响我们的——专业探讨。”
樊冬玲僵在原地，脸色煞白。
而葛雨琪，彻底孤立无援。
杨成树静静看着她，嘴角勾起一抹极淡的笑。
“来，解释一下？”
“来，别害怕。”
“来，回——答——我——”
死寂。
只有投影仪的风扇，在嗡嗡作响。
葛雨琪的呼吸急促起来，胸口剧烈起伏。
“你、你凭什么这么说！就算我上班休息时间刷刷小红书怎么了！”她的声音陡然拔高，近乎尖叫，“我加了药！我明明加了！你这是在污蔑我！”
杨成树叹了口气，语气里带着一丝怜悯：“哎……就知道你会狡辩。”
他摇了摇头，眼神冰冷。
“你但凡本科的时候好好学了药理学……”
他冷笑一声，PPT进入下一页，审判继续——
“就该知道，这世上有种东西叫‘药物半衰期’，可以通过血液检测药物残留。”
一份盖着红章的检测报告赫然呈现，表头的 “西蜀农业大学动物药理学实验室”过分醒目。
报告分为三组：
“未饲喂氟苯尼考组”，无药物残留。
“连续饲喂氟苯尼考组”，高浓度残留。
“发病组”，残留量微乎其微。
杨成树的手指轻轻点了点最后一栏数据。
他语气平静，却带着不容抗拒的压迫感：“那么问题来了，为什么你负责的病猪，血液里的药物浓度，远低于正常治疗剂量？”
葛雨琪的瞳孔剧烈收缩，嘴唇颤抖着，突然歇斯底里地尖叫起来——
“这报告是假的！你污蔑我！！”
她的声音尖锐刺耳，像是濒死的困兽在做最后的挣扎。
“你为了整我，连这种手段都用上了？！杨成树，你卑鄙！！”
会议室里鸦雀无声，大部分人都不忍首视，这根本不是“讨论”，近乎于绝对的镇压。
葛雨琪，己经完了。
杨成树看着她，没有愤怒，只有冷漠。
“哦？你的意思是……”
他缓缓抬起手，指向报告上醒目的公章——
“西蜀农业大学动物药理学实验室，为了帮助我诬陷你，违背科学，伪造数据？”
葛雨琪的喉咙里发出“咯咯”的声响，像是被掐住了脖子。
杨成树轻笑一声，拿起手机，慢条斯理地解锁，手指悬在拨号键上——
“真有意思，那我现在就打电话斥责一下实验室负责人，怎么能诬陷我们公司的好员工呢？”
他的拇指缓缓下压，按键发出清脆的“滴”声。
“喂？请问是西蜀农大药理实验室吗？我想确认一下……”
“不……不要！！”
葛雨琪突然崩溃了。
她的双腿一软，整个人瘫跪在地上，眼泪疯狂涌出，妆容花得一塌糊涂。
“是我……是我没加药……”她声音嘶哑，像是被抽走了所有力气，“我……我偷懒了……我刷小红书……我……我……”
她猛地抬头，满脸泪水，歇斯底里地尖叫——
“你满意了吧？！杨成树！你满意了吧！！！”
会议室里，死一般的寂静。
只有葛雨琪的抽泣声，在空气中回荡。
杨成树冷冷地看着瘫坐在地上的葛雨琪，眼神里没有一丝温度。
“不满意。”
杨成树的声音很轻，却像一把刀，缓慢地割开她最后的遮羞布。
“因为你一个人的偷懒，铁云上上下下几十号人替你背锅。”
他俯视着她，一字一顿——
“因为你的偷懒，数不尽的资金投入疫情防控。”
“因为你的偷懒，3头猪死亡，4头猪淘汰，25头猪发育迟缓。”
“它们算什么？只是冰冷的——几万元损失吗？”
葛雨琪的嘴唇颤抖着，眼泪鼻涕糊了一脸，却仍死死瞪着他，眼神里满是怨恨和不甘。
杨成树嗤笑一声。
“葛雨琪，别太自以为是了。”
“你这副样子，像是知道自己错了吗？”
“你这叫道歉？”杨成树居高临下，“真是巨婴啊，从小到大都没有好好学过怎么道歉吗？”
杨成树不再看她，语气淡漠——
“不过无所谓，公司是不是巨婴的摇篮，和我无关。”
“下一个。”
他按下翻页键。
屏幕一闪——
樊冬玲的微博内容，被他暴露在PPT中！
“啊啊啊啊啊啊杨成树！！！”
樊冬玲猛地站起身，脸色惨白，疯了一般冲向讲台，想要关闭投影仪——
然而，一只手突然拽住了她的胳膊。
蒋波笑眯眯地看着她，眼底却凶恶得吓人。
“哦？”他看着那些恶毒的文字，声音低沉，“原来我……是臭货啊？”
樊冬玲浑身发抖，嘴唇哆嗦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杨成树踱步上前，站在她面前，轻轻将一份文件递到她手里。
“微博可不是私密平台。”杨成树语气平静，“对我个人的侮辱和谩骂，我都看到了，这是我给你的律师函。”
屏幕切换，去年那条微博刺痛了众人的双眼。
樊冬玲双腿一软，踉跄着后退两步，律师函从她指间滑落，轻飘飘地掉在地上。
杨成树看着樊冬玲彻底崩溃的表情，笑容冷静又疯狂。
“有什么问题……”
杨成树俯身，在她耳边轻声说。
“找我的代理律师说吧。”
“他就在益都……”
“可以陪你慢慢玩哦——”
“学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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