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仁的青铜剑鞘重重砸在檀木沙盘边缘,震得"宛城"陶制模型滚落夯土城墙。烛火摇曳间,这位以"天人之勇"著称的宗室将领指尖划过护城河凹槽:"引淯水灌城,三日可破!末将己命工兵在城北筑堰,只需决堤..."他忽然抓起三枚赤色令箭插入沙盘,"子时放火焚东南粮仓,寅时掘开北堤,辰时水漫瓮城!"
于禁这位以治军严整闻名的将军蘸着冷茶在檀木案面勾画:"将军可知宛城地脉走向?"茶渍在"武库"标记处洇开暗渠,"护城河底有三条汉室修的地下暗渠,若掘地道..."他忽然以掌击案,茶盏中跃起的水珠凝成八卦阵型。
"都闭嘴!"曹铄突然掀翻青铜案几,散落的黑玉棋子滚成北斗七星阵。少年拾起"将"字黑棋按在贾诩府邸模型,棋底暗藏的磁石竟吸出沙盘底层的铁屑:"长安乱局,贾文和一句'闻长安中议欲尽诛凉州人',就让李傕郭汜聚十万流寇反攻——这等翻云覆雨之手,会坐视尔等破城?"他指尖拂过沙盘边缘,带起的细沙竟在空中凝成贾诩侧脸轮廓。
郭嘉的青瓷酒壶突然炸裂,琥珀酒液在沙盘上汇成血色溪流。这位鬼谋军师蘸着残酒在案上写"势"字,最后一笔穿透三寸厚的檀木板:"文和善断大势。建安元年劝张济取穰城时,便算准今日困局..."话音未落,帐外传来战马惊嘶,曹昂的白袍染着夜露闯入,斗篷下甩出的羊皮密信火漆印着西凉狼头图腾。
曹铄指尖抚过信纸暗纹,突然冷笑:"贾文和的笔迹——他在给马腾讲《韩非子·说难》第五章!"少年扯开帐帘,月光映出信笺背面透光的"挟天子以令不臣"篆体水印,"这老狐狸早将宛城作棋盘,你我皆是过河卒!"
宛城箭楼最高层的观星台上,贾诩的白羽扇掠过二十八宿铜盘。星斗光芒透过琉璃穹顶,在他苍老面容投下诡谲光斑:"将军请看,紫微垣犯白虎七宿。"羽扇柄端的磁石令铜盘指针震颤,"然天狼星光晕涣散,主客易位之兆当在..."
"报——!"亲卫的嘶吼打断星象推演。张绣的玄铁枪尖挑起牛皮灯笼,火光映出城下曹铄单骑身影。那少年银甲反射冷月清辉,狼头鞭缠着的帛书在夜风中猎猎作响:"文和先生,《韩非子·说难》第五章可要某注解?"声浪穿透三更霜雾,惊起城堞宿鸦。
贾诩抚须的手微颤,羽扇扫落案上龟甲。他闭目默算时辰,忽然抓起三枚五铢钱抛向铜盘。钱币在"危"、"室"、"壁"三宿间旋转不停,最终嵌入星图缝隙组成坎卦。
"开城门。"贾诩折断手中箭矢,木屑飘落在《战国策》摊开的"韩策"篇,"备蒙顶茶,迎客。"他转身时,袖中滑落的竹简刻着"奉国家以征天下",正是当年劝李傕反攻长安的说辞。
太守府门枢转动声如闷雷,曹铄马蹄踏碎月影进城的瞬间,城墙暗渠忽然涌出黑水——竟是于禁暗中掘通的地道泄出护城河倒灌。少年冷笑扬鞭,鞭梢铜铃震响惊破子夜,二十名死士从运粮马车底跃出,手中《韩非子》竹简暗藏淬毒短刃。
正堂青铜鼎焚着益州贡香,曹铄的玄铁佩剑拍在《战国策》竹简堆,震得茶汤泛起涟漪:"先生当年教李傕'奉国家以征天下',今日何不教张将军'奉天子以安荆襄'?"他突然翻开"韩策"篇,页间夹着的密信抄本露出马腾印鉴。
贾诩的茶筅搅动沫饽如搅动天下风云:"公子可知这蒙顶茶饼需用岷江雪水?"他指腹越窑青瓷杯沿的暗纹,"刘季玉上月送张公祺三十车,走的是米仓道。"茶雾升腾间,杯底映出"汉中"二字水痕。
曹昂突然解下羊脂玉佩:"许都司空府缺个祭酒。"玉面阴刻的"文和"篆字竟是官印拓样,边缘还沾着未洗净的朱砂——显然刚从尚书台印绶监盗取。贾诩的羽扇停滞在茶烟中,鼎内香灰突然爆出火星,映出长安城头的血色晚霞。
"建安元年..."曹铄蘸着冷茶在紫檀案面勾画司隶地图,"先生劝张济取穰城时,早算到今日困局了吧?"少年突然点破茶盏,水流漫过宛城位置形成漩涡,"水能载舟..."他指尖蘸水写下的"势"字,竟与郭嘉酒写的那个一模一样。
"亦能覆舟。"贾诩闭目长叹,袖中滑落的《三辅决录》残页记载着董卓旧事。他忽然抓起茶针挑破指尖,血珠滴入茶汤绘成西凉地图:"让张泉公子去许昌游学可好?"话音未落,屏风后传来铠甲碰撞声——张绣的玄铁枪己抵住曹铄后心。
子时,张绣割破的掌心按在神像底座,鲜血渗入"永镇宛洛"的铁券铭文。曹铄突然抓住他手腕,将血抹在自己额前:"铄以曹氏先祖起誓!若负约,当如此烛!"佩剑斩断的青铜烛台坠落,烛泪在董卓铁券的"董"字上凝成耻辱印记。
雷霆劈裂千年古槐,树心露出暗格中的信匣。曹铄的匕首插在铁券缝隙:"文和先生,这些够换张公子太学名额吗?"他踢开的暗格里,袁术与西凉往来的密信,最下方那封赫然写着"约以会猎许都"。
贾诩的白羽扇突然自燃,灰烬飘向东南方许昌:"明日辰时,开东门。"他掷出的火折子点燃槐树残骸,火光中二十年前的羽林军盔甲若隐若现。暴雨浇不灭的火焰里,张绣看见自己叔父张济的佩剑在火中扭曲变形,最终化作"汉"字旗的金色旗杆。
曹铄的狼头鞭卷住神龛悬索,二十名死士从梁上倒悬而下,手中《韩非子》竹简展开竟是许昌太学的地形图。少年扯断鞭梢铜铃,铃声与更鼓声共鸣:"明日辰时,我要在朱雀阙看到张公子临帖!"
曹操的金甲折射着血色朝霞,他亲手为贾诩系上的紫色绶带缠着三股金线——正是三公规格。"文和啊!"笑声震落檐上残雪,"我在兰台藏了盘残局..."他压低声音时,佩剑穗子扫过贾诩袖中的《三辅黄图》,"是王子师与蔡伯喈永和三年没下完的那局。"
张绣的鱼鳞铠卸在汉白玉阶前,曹铄的狼头鞭突然卷住张泉腰带:"小子,带你看许昌朱雀阙的日晷!"少年挣扎间,佩囊掉落的《韩非子》残卷页边,贾诩的朱批"势随时转"西字正在"说难"篇眉批处。
贾诩登车回望城楼,曹昂正在重悬的"汉"字旗逆光处,旗面暗纹竟是"挟天子"三字的篆书变形。他忽然轻笑,将羽簪掷入护城河——那簪头的鹖鸟纹是二十年前董卓所赐,沉入水底时惊起涟漪,恰如当年长安之乱的余波。
曹操纳降张绣,表奏天子封张绣为南阳太守。贾诩入许都,张泉入屯骑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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