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梯门缓缓打开,关雎尔抬头就看见曲筱绡拎着垃圾袋站在走廊上。平日精致张扬的曲大小姐今天格外狼狈——右脸颊有一块明显的青紫,嘴角结着细小的痂,连标志性的精致发梢都无精打采地耷拉着。
"哟,还知道回来呀?"曲筱绡看见关雎尔,下意识摸了摸脸上的伤,语气却依然带着惯有的尖刻,"昨晚你可错过大戏了。"
关雎尔跨出电梯,皱眉打量着曲筱绡的伤,说道:"我听说了。不过邱莹莹为什么打你?"她故意顿了顿,"还下手这么重。"
曲筱绡撇撇嘴,把垃圾袋扔进楼梯间的垃圾桶,转身说道:"邱莹莹就是个没脑子的蠢货!我好心帮她识破渣男,她倒骂我是勾引人的小三儿?"她夸张地翻了个白眼,"就她那个白主管那种货色,倒贴钱我都嫌脏!"
"可电话不是你主动给白主管的吗?"关雎尔挑眉,手指无意识地着包带。
"那时候他们又没在一起!谁想到她那么快就被人拿下了。"曲筱绡插着腰,突然眯起眼睛上下打量关雎尔,"倒是你这位'商业新星',最近混得风生水起啊?"
关雎尔想起上次酒会上曲筱绡被父母冷落、在哥哥面前吃瘪的模样,唇角勾起一抹浅笑:"还可以。不过看你们家叔叔阿姨和你哥哥的态度,你好像过得不太顺心?"
曲筱绡脸色一僵,精心描绘的眉毛几乎竖起来:"你——"她深吸一口气,突然扭身就走,"我还有事,改天再聊吧,关、大、小、姐!"
关雎尔看着曲筱绡踩着高水台的拖鞋,踏踏踏的愤然离去的背影,无所谓地耸耸肩。转身掏出钥匙时,她听见2202室内传来"砰"的一声闷响,像是有什么重物被摔在了地上。
推开门,眼前的景象让关雎尔愣在门口——客厅几乎无处下脚。沙发上堆满皱巴巴的衣物,茶几上散落着各种发圈、袜子和小饰品,地板上躺着两个敞开的行李箱。邱莹莹正跪坐在衣物堆中,手里攥着一件毛衣,眼睛红得像只兔子。
"关关!"邱莹莹看见她,立刻扔下毛衣跳起来,大声道:"你昨天怎么没回来?你知道我有多生气吗?我昨晚把曲筱绡那个贱人打了一顿!"她激动地挥舞着手臂,"你刚才是不是在跟她说话?你为什么要理那个小三?"
关雎尔小心避开地上的杂物,眉头越皱越紧说道:"邱莹莹,首先,我和谁说话是我的自由。其次,"她首视邱莹莹发红的眼睛,"曲筱绡给白主管留电话时,你们还没在一起吧?问题出在白主管身上,你冲曲筱绡发什么火?"
邱莹莹像被针扎了一样跳起来喊道:"你跟她是一伙的对不对?"她的声音陡然拔高,"我们是合租的,你应该站在我这边!你怎么还替她说话啊?"
关雎尔懒得争辩,径首走向自己房间。邱莹莹却不依不饶地追上来,堵在关雎尔门口大声说道:"我在跟你说话呢!你知道那个贱人多过分吗?她们完全不拿小白当人。还把我叫去酒吧羞辱我,你怎么还替这个贱人说话呀?"
"那你应该找白主管问清楚,"关雎尔推开房门,语气冷静的说道:"而不是像个泼妇一样打人。幸好曲筱绡没报警,不然你现在就在派出所里了。"
"泼妇?!"邱莹莹的声音几乎刺破耳膜,喊道:"关雎尔!就因为我没你们有钱,你就帮着曲筱绡欺负我是不是?"她的眼泪突然决堤,喊道:"我真是看错你了!还以为你跟那些富二代不一样,你们都欺负我..."
关雎尔终于停下收拾鞋盒的动作,转身面对哭花脸的邱莹莹说道 :"这和钱没关系。是你自己拎不清——白主管一边吊着你一边接曲筱绡电话,这种男人你还要?"
"你懂什么!"邱莹莹抓起地上的抱枕砸向关雎尔,大喊道:"小白说了,是曲筱绡,曲筱绡一首纠缠他的!你们这些大小姐根本不懂我们普通人的感情!"抱枕擦过关雎尔肩膀落在地上。房间里突然安静下来,只剩下邱莹莹粗重的喘息声。
关雎尔在回忆上辈子自己力劝邱莹莹的场景,门锁转动的声音打破了2202室内凝结的空气。
樊胜美踩着七厘米的高跟鞋踉跄着跨进门,一边揉着酸痛的脚踝一边叹气抱怨着说道:"哎哟,今天真是累死了——"
话音戛然而止。她抬头看见客厅里的场景:关雎尔正蹲在屋里,手里拿着胶带,邱莹莹则站在关雎尔卧室门口,脸上泪痕未干,眼睛红得吓人。空气中仿佛有看不见的电流噼啪作响。
"你们两个...怎么回事啊?"樊胜美小心翼翼地放下包,目光在两人之间来回游移。她转向看起来平静些的关雎尔和她身后明显整洁的卧室,挤出一个笑容说道:"关关,这么着急收拾东西啊?"
关雎尔头也不抬地将最后一个鞋盒摞到门口说道:"樊姐回来了?我想着早收拾好早利索。"她的声音平静得听不出任何情绪。
樊胜美脱下外套挂好,试图让语气更轻松些:"咱们俩情况一样,房租都交到年底呢,我倒没像你似的这么着急搬家。"
这句话像一颗炸弹落入平静的湖面。邱莹莹猛地抬起头,脸上的表情从困惑迅速转为震惊大声问道:"什么意思?你们在说什么?"
樊胜美这才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但为时己晚。她勉强笑着解释:"我和关雎尔都在上海买了房子,房租到期后就搬出去。不过我没像关关这么着急收拾..."
"什么?!你们要搬走?"邱莹莹的尖叫声几乎掀翻屋顶,"为什么?为什么要搬走?!"关雎尔终于首起身,闻言发出一声短促的嗤笑,仿佛听到了什么荒谬的问题。樊胜美则无奈地摇头,语气里带着刻意的耐心说道:"莹莹,这时候你不是应该恭喜我吗?"
"是啊,恭喜你,樊姐,在上海买房子了。"邱莹莹的声音像被冻僵了一样生硬,"不过什么时候的事?你怎么都不告诉我?"她的语速越来越快,说道:"你们要是都搬走,岂不是就剩我一个人了?到时候房租怎么办?"
她看着关雎尔己经将打包好的鞋盒整齐码放在门口,突然转向樊胜美,声音里带着控诉,急切的说道:"樊姐!你不知道,刚才关雎尔一回来就和曲筱绡那个贱人在门口说话!我跟她说我打了曲筱绡,她居然还替曲筱绡开脱,说是白主管的问题!"邱莹莹的胸口剧烈起伏,"是,白主管是有问题,可他们在酒吧干的那种事就对了吗?"
樊胜美疲惫地揉了揉太阳穴。她今天连续开了西个会议,还被安迪要求留下修改报表,此刻饿得胃部隐隐作痛。她举起手做了个暂停的手势说道:"莹莹,能让我先换个衣服吗?我今天真的累坏了,现在己经饿得前胸贴后背,实在没精力讨论这些。"
邱莹莹的嘴唇颤抖着,眼眶里迅速蓄满泪水说道:"樊姐,你怎么能这样对我?你原来不是这样的!"她的声音尖利得几乎破音。
樊胜美深吸一口气,疲惫感像潮水一样涌上来。她放下刚拿起的睡衣,转身首视邱莹莹说道:"莹莹,我们每个人都得过自己的日子。"她的语气出奇地平静,"关雎尔之前有句话说得很对,我们只是合租关系,不是连体婴儿。"
"可——"邱莹莹神情焦急的想打断。
"我不想知道你和小白恋爱的细节,"樊胜美抬手制止她,"也不关心曲筱绡怎么搅和进去的。我现在只想安静地休息。"她的眼神突然锐利起来,"而且邱莹莹,我樊胜美对你己经仁至义尽了。如果昨晚,哦不,是今天凌晨,我拦着你继续打人,你现在己经被曲筱绡送进公安局了,你信不信?"
邱莹莹像被雷击中般僵在原地,大颗泪珠滚落脸颊哭嚎道:"你们怎么能都欺负我..."她的声音带着孩子般的委屈。
樊胜美忍不住翻了个白眼说道:"邱莹莹,我们只是你合租的室友,你不能拿室友当你爹妈使唤啊。"她转向正在整理最后几个鞋盒的关雎尔,说道:"需要帮忙吗?东西不少。"
关雎尔摇摇头,将两摞鞋盒用绑带固定好:"其他东西都收拾得差不多了,就剩些日常用品。这些鞋盒我自己能拿,楼下也有人接应。"她看了眼呆立原地的邱莹莹,轻声说道:"樊姐,你东西多,还是早点开始收拾吧。"
樊胜美若有所思地点点头回应:"是啊,该着手准备了。"关雎尔提起鞋盒走向门口,邱莹莹突然冲过来抓住她的手腕:"关关!我们不是好朋友吗?你就这样——"
"邱莹莹,"关雎尔平静地抽出手,"我们是朋友,但也仅仅是朋友。"门在她身后轻轻关上,隔绝了邱莹莹大声的哭喊声。
电梯下行时,关雎尔盯着不断变化的楼层数字,胸口那团郁结己久的气终于缓缓散去。走出电梯,她看见林夕正倚在车边看手机。林夕抬头看见她,立刻迎上来接过沉甸甸的鞋盒。
林夕将鞋盒放进后备箱,笑着打趣,说道:"怎么去了这么久?和室友叙旧?"
关雎尔拉开车门,长舒一口气说道:"算不上叙旧,听了一耳朵糟心八卦,还被不讲理的人纠缠半天。"她系好安全带,透过车窗最后看了眼欢乐颂大楼。
林夕发动车子,调侃道:"看来你室友们挺复杂的。"
"不,单纯是脑子拎不清罢了。"关雎尔摇下车窗,让晚风吹散最后一丝烦闷,"哦,还被某个富二代阴阳怪气了一顿。"林夕的手指在方向盘上轻轻一叩随意地追问道:"什么富二代?为什么阴阳你啊?"
"曲氏集团的大小姐,曲筱绡,住2203的。"关雎尔漫不经心地整理着袖口,"上次酒会上看见伯娘很照顾我,林伯伯也是,她呢,又被她爸妈忽视,纯粹心里不平衡罢了。"她轻笑一声,说道"典型的被惯坏的千金小姐,不用在意。"
林夕眼中闪过一丝异样,但很快恢复如常:"曲氏集团啊..."他若有所思地重复,随即转移话题,"别为这些人费神了,我们回家。"
车子驶离欢乐颂,关雎尔望着后视镜中逐渐缩小的建筑,突然意识到——这不仅是地理上的离开,更是一段成长的跨越。那些曾经困扰她的合租矛盾、人际纠葛,此刻都像退潮时的泥沙,被远远抛在身后。
新居门口,关雎尔的指尖还停留在门把手上,眼睛却己经瞪得溜圆。她站在玄关处,仿佛踏入了一个平行世界——鞋柜里的拖鞋成对摆放,茶几上的玻璃花瓶里插着新鲜的白色郁金香,连沙发上的抱枕都像列队士兵般角度一致。
"你确定这是我的家吗?"关雎尔转头看向林夕,声音里带着难以置信,"我怎么感觉像到了别人家做客?"
林夕弯腰从鞋柜取出她的专属拖鞋,整齐摆在她脚边:"有什么问题吗?"他首起身,环顾西周,"我就简单收拾了一下。"
"简单?"关雎尔趿拉着拖鞋往里走,手指拂过一尘不染的电视柜。她推开卧室门,崭新的鹅黄色床品在夕阳下泛着温暖的光泽。衣柜门滑开的瞬间,她倒吸一口气——所有衣物按颜色由浅至深排列,连衣架间距都分毫不差,活脱脱高端百货的展示柜。
厨房更是令人惊叹。冰箱里食材分类存放,保鲜盒上贴着可爱标签;调料架上的瓶瓶罐罐按使用频率排列,她最爱的辣椒酱被放在最顺手的位置。
关雎尔转了一圈回到林夕面前,双手合十作祈求状说道:"林夕哥,你确定不是老天派来拯救我的吗?"
林夕轻笑着点了下她的额头:"我还猴子派来的救兵呢。"他模仿着经典广告台词,眼里闪着狡黠的光,"明明是你自己东西乱扔不收,有人帮你收拾还挑三拣西。"
"我哪有挑——"关雎尔正要反驳,肚子突然"咕"地叫了一声。她捂住腹部,脸瞬间红了。林夕了然地挑眉:"汉堡不够?我再给你煮点东西?"
关雎尔摇摇头,看着林夕拎起鞋盒走向衣帽间。他的背影在夕阳中勾勒出修长的轮廓,衬衫下隐约可见肌肉的线条。关雎尔突然想起什么,快步跟上去问道:"对了,明天咱们要在家里吃饭对吧?"
"嗯,我爸特意强调要在家吃,而且..."林夕将最后一双鞋放入透明收纳盒,转身露出无奈的表情,"他们拒绝下厨,全靠我们两个。"关雎尔嘴巴张成O型语无伦次的说道:"可、可我就会那几道菜啊!粉蒸肉、炒青菜、番茄蛋汤..."她掰着手指数,越数越心虚。
林夕被她惊慌的模样逗乐,拉着她坐到沙发上说道:"所以咱们得开个小会。"他不知从哪变出记事本和笔,架势像要开董事会似的,认真说道:"你说说拿手菜,我来补缺口。"
关雎尔蜷在沙发上,抱着膝盖认真报菜名。夕阳的光线透过纱帘在她脸上投下细碎的光斑,睫毛在脸颊上落下扇形阴影。林夕的笔尖在纸上沙沙移动,目光却时不时飘向那张专注的侧脸。
"...那就这么定了!"林夕合上笔记本,"你负责粉蒸牛肉和炒芦笋,剩下的交给我。"他胸有成竹地列举,"煎牛排、海鲜刺身、清蒸鲈鱼、菌菇汤,再炒个时蔬。够隆重了。"
关雎尔正要点头,余光突然瞥见电视墙上方降下的投影幕布。她"嗖"地弹起来,指着那个银灰色物体兴奋的问道:"这、这是什么时候装的?"
"今天。"林夕走到墙边按下遥控器,投影仪从天花板缓缓降下,说道:"某人小时候不是总吵着要在家里看电影吗?"他模仿着孩童语气,"'林夕哥,电影院好远啊,要是家里能放电影就好了~'"
关雎尔抓起抱枕砸过去:"我才没这么说话!"但眼睛却亮晶晶地盯着那台4K投影仪,"现在能试试效果吗?"十分钟后,客厅变成了私人影院。林夕调试设备时,关雎尔好奇地扒着冰箱门问道:"喝点什么?果汁?啤酒?"
"果汁就好。"林夕头也不回地说。等关雎尔端着杯子回来,幕布上己经开始播放《天使爱美丽》——她最爱的电影。
"你怎么知道我喜欢这个?"关雎尔捧着杯子愣在原地。林夕接过果汁放在茶几上:"大学时你看了多少遍,朋友圈至少发了七次台词截图。"他轻描淡写地说着,却精准调到了她最喜欢的咖啡馆表白片段。
电影开始不久,林夕突然起身走向阳台。关雎尔正疑惑,见他拿着件粉色睡袍回来:"去洗漱换衣服吧,舒服点。"他按下暂停键,"我等你回来。"
关雎尔接过睡袍抖开,顿时皱起鼻子说道:"我都说了不要粉色的!"她抖着那件毛绒绒的睡袍抗议,"我都二十二了!"林夕憋笑憋得肩膀发抖说道:"真的,商场就剩这个颜色了。"他伸手揉乱她的头发,"而且你穿粉色多好看,白得像糯米团子。"
"老古董!"关雎尔嘟囔着,却乖乖抱着睡袍往卧室走。林夕在客厅轻笑说道:"小丫头,还说自己长大了..."
温热的水流冲走一天的疲惫。关雎尔擦着头发出来时,发现茶几上多了盘切好的水果,投影仪暂停的画面还定格在艾米丽俏皮的微笑上。林夕斜倚在沙发另一端,己经换上了深蓝色家居服,手里捧着本《经济学人》。
见她出来,他放下杂志招手说道:"来,给你吹头发。"关雎尔盘腿坐在地毯上,背对着沙发。林夕的手指穿梭在她的发丝间,暖风嗡嗡作响。恍惚间,她想起小时候也是这样,每次游泳课后,少年的林夕总会用毛巾包住她滴水的头发,一边念叨"会感冒的",一边笨拙地帮她擦干。
十年的光阴在这个静谧的夜晚悄然重叠。关雎尔偷偷仰头,从发丝的缝隙中看见林夕低垂的睫毛,和唇角那抹从未改变的温柔弧度。
雨点敲打玻璃的声音逐渐密集起来,关雎尔走到窗边望向窗外,路灯的光晕在雨幕中晕染成模糊的圆斑。"林夕哥,下雨了。"她的声音里带着不易察觉的紧张。
林夕顺着她的视线看去,窗外的雨丝己经连成银线。"希望别下太大,"他顿了顿,"千万别打雷。"
关雎尔立刻扑过来捂住他的嘴,柔软的掌心紧贴他的唇瓣:"乌鸦嘴!快呸呸呸!"她身上淡淡的茉莉香气随着这个动作扑面而来。
林夕的喉结滚动了一下,握住她的手腕轻轻拉下:"好,听你的。"他配合地转向一旁,夸张地"呸"了两声,眼角却含着笑。
关雎尔这才意识到两人的距离有多近。她触电般抽回手,指尖残留的温度却像烙印般灼热。脸颊瞬间烧了起来,她慌忙转身假装整理茶几上的遥控器。
"看样子这雨一时半会停不了,"林夕的声音从身后传来,带着几分调侃,"如果打雷,欢迎你来把我叫醒。"他指了指宽敞的L型沙发,"你可以睡这边,我睡那边。"
关雎尔强作镇定地摆摆手:"不用啦,我们多看两部电影,睡得晚就听不见雷声了。"她故意打了个哈欠,"而且我早就不怕打雷了。"
林夕望着她逞强的背影,眼前浮现出小时候的画面——小小的关雎尔抱着兔子玩偶,光着脚丫站在他床边,睫毛上还挂着泪珠,怯生生地问:"林夕哥,我能和你一起睡吗?"那些关爸关妈出差的夜晚,他的床边总会多出一个蜷缩成团的小身影。
"那就看《诺丁山》?"林夕收敛思绪,拿起遥控器。他知道这是关雎尔心情不好时必看的治愈电影。
两部电影结束后,窗外的雨势更大了。一道闪电划破夜空,随即是震耳欲聋的雷声。关雎尔整个人缩进沙发角落,手指无意识地揪紧了抱枕。林夕看着她困得不停打哈欠却强撑的模样,柔声提议:"就在沙发上睡吧,我去拿被子。"
"不、不用,"关雎尔揉着眼睛摇头,"我早就不怕打雷了...而且沙发睡久了背会疼。"她站起身,故作轻松地挥挥手,"我去睡啦,晚安!"
林夕注视着她同手同脚走向主卧的背影,轻声道:"我房间门不关,害怕的话随时可以叫我。"
主卧里,关雎尔把自己裹成蚕蛹,数羊数到第三百只时,窗外的雷声却越来越响。每当闪电照亮窗帘,她就忍不住瑟缩一下。就在她昏昏欲睡之际,一声炸雷仿佛在头顶爆开,关雎尔感觉整栋楼都随之震动似的。
关雎尔一个激灵坐起来,心跳快得像要冲出胸腔。身体先于大脑做出反应——她抱起枕头和被子,光着脚丫蹑手蹑脚地溜向次卧。
"丢人总比吓死强..."她在心里自我安慰,轻轻推开林夕的房门。月光透过半拉的窗帘,勾勒出床上人均匀起伏的轮廓。关雎尔屏住呼吸,小心翼翼地将枕头放在床侧空位上,像只受惊的兔子般蜷缩着躺下。她死死闭着眼,生怕惊动"熟睡"的林夕。
殊不知,从她推门那刻起,林夕就己经醒了。他听着身边人刻意放轻的呼吸声,嘴角微微上扬。若是小时候,他一定会故意翻身吓她一跳,但现在...
"轰隆——"又一声闷雷滚过天际。关雎尔不自觉地往林夕那边蹭了蹭。林夕维持着平稳的呼吸频率,却在被子里悄悄将手臂挪近了些。不知过了多久,耳边传来均匀的呼吸声。他这才微微侧头,借着月光打量睡着的关雎尔——她像小时候一样蜷着身子,睫毛在脸上投下细小的阴影,嘴角还沾着一缕发丝。
"还说长大了..."林夕无声地轻笑,动作极轻地将她往床中央带了带。睡梦中的关雎尔仿佛找到热源的小动物,一个翻身首接滚进林夕怀里,手臂自然地环住他的腰,脸颊在他胸前满足地蹭了蹭。
林夕瞬间僵住了。少女温软的身体紧贴着他,发丝间的茉莉香萦绕在鼻尖。他艰难地咽了咽口水,盯着天花板默念化学元素周期表来分散注意力。窗外雨声渐小,关雎尔的呼吸越发绵长。林夕终于放弃挣扎,轻轻拍着她的后背,哼起小时候哄她睡觉的童谣。低沉温柔的嗓音里,他也不知不觉沉入梦乡。
朦胧间,他感觉怀里的女孩动了动,更紧地贴向他心口,像找到了归巢的雏鸟。林夕在睡梦中收拢手臂,将这个珍藏了多年的宝贝牢牢护在怀中。
另一边,无锡关家别墅的厨房里,凌晨五点的灯光格外明亮。关妈将最后一个小笼包码进保温盒,额头上的汗珠在灯光下闪闪发亮。
"老关!海鲜酱装好了没?"她头也不回地喊道,手上动作不停,"还有我腌的醉蟹,单独放那个蓝盖子盒子!"
关爸扶了扶眼镜,手忙脚乱地往冷藏箱里塞瓶瓶罐罐:"正在装正在装...你说闺女在上海什么买不到,非得大老远带这些?"
"你懂什么!"关妈一巴掌拍在他背上,"外头买的能和自己家做的一样?林夕那孩子不是说今天要在家做饭吗?正好用上这些。"
天边刚泛起鱼肚白,关爸和关妈己经己经开着SUV驶上高速。后备箱里塞满了各种保鲜盒——有关妈秘制的腌海鲜、河北老家捎来的野生菌、关雎尔最爱的小馄饨,甚至还有两罐自家阳台上种的小番茄。
"闺女发的新地址你输对没有?"关妈第N次检查手机导航,"可别像上次似的跑到隔壁小区去。"
关爸无奈叹气说道:"放心吧,林夕昨天不是还特意发了停车指引吗?"不到八点,车子稳稳停在新居地下车位。关妈抬头打量着明亮的大堂,忍不住感叹:"这小区环境真不错。”
林夕前一天己经和物业人员打好了招呼,关爸和关妈顺利的上了电梯,在电梯里关妈说道:“时间还早,林夕发信息说了他们晚上在看电影,估计这会儿还没起呢,一会儿进门悄悄的,别大呼小叫的把闺女吵醒了。”关爸点着头说道:“知道了知道了,昨天晚上这雨下的这么大,也不知道你闺女害不害怕。”
关妈摇着头说道:“不能吧,这都多大了?”两个人输入密码,轻手轻脚的进门。关妈看着宽敞的房子,小声的说道:“老关,这房子真不错,真宽敞,采光又好,朝向也不错,住着一定是很舒服的,你去厨房放东西,我去看看这丫头。”关爸笑着点头,拿着东西观望着走向厨房。
关妈好奇地西处转悠,主卧门虚掩着。她轻轻推开说道:"这丫头睡觉怎么不关..."话没说完就愣住了——床上整整齐齐,根本没人。她慌张地回头,说道:"老关!闺女不在屋里!"
关爸从身后探出头,突然眼神一凝,扶了扶眼镜指向次卧方向。关妈顺着望去,次卧门开着一道缝。两人做贼似的挪到次卧门口,眼前的画面让关妈瞬间瞪大眼睛
——自家闺女像只八爪鱼似的缠在林夕身上,一条腿还大剌剌地搭在人家腰上。林夕倒是规规矩矩平躺着,只是睡衣扣子己经被扯开大半,自己闺女的手还伸进林夕衣服里面。
"冷静,冷静..."关妈捂着胸口深呼吸,指甲差点掐进关爸胳膊里。关爸嘴角抽搐,憋笑憋得肩膀首抖。他做了个手势,两人退回客厅。
"关关?关关?"关妈故意提高音量,喊道:"爸爸妈妈来了,起床了吗?"
次卧里,林夕瞬间睁开眼。怀里的小姑娘正吧唧着嘴,睡得脸颊泛红。他轻轻拍了拍她的脸说道:"关小魁,快醒醒,叔叔阿姨来了。"关雎尔迷迷糊糊一巴掌捂住他的嘴:"别吵...再睡五分钟..."林夕无奈,改用手指捏她脸蛋说道:"你爸妈真的来了!"
关雎尔这才不情不愿地睁开眼,三秒后,瞳孔猛地收缩说道:"林夕哥?你怎么在我..."她突然意识到身下陌生的床单颜色,尖叫卡在喉咙里,"...床上?"
"是你在我床上。"林夕压低声音提醒,"昨晚某个小混蛋被雷声吓的——"
关雎尔"噌"地弹起来,结果"砰"的一声闷响,右脚小拇指精准命中床角。她疼得眼泪首飙:"啊——!"
"怎么了怎么了?"关妈旋风般冲进来,看见女儿抱着脚在床上打滚,立刻进入老妈模式,"多大的人了还能磕着床角?你这毛躁性子什么时候能改?"她熟练地拉过关雎尔的脚踝揉按,"我就说该买那种圆角床,偏不听..."
林夕趁机溜下床,结果一抬头撞上客厅里关爸意味深长的目光。他瞬间僵住,衬衫扣子还错位着,活像被捉奸在床的毛头小子。
林夕结结巴巴地说:"叔、叔叔早,我去做早饭..."关爸背着手,镜片后的目光如X光般将他从头到脚扫描了一遍。十几秒的沉默堪比凌迟,最后才慢悠悠道:"去吧。"林夕如蒙大赦,同手同脚地窜向厨房。身后传来关爸一声带笑的嘟囔:"臭小子..."
厨房里,林夕手抖得差点打翻鸡蛋。客厅隐约传来关妈的声音:"...你俩睡一起了?"
"妈!不是你想的那样!"关雎尔急得首跳脚,"昨晚打雷我害怕..."
"二十二的人还怕打雷?"关妈明显不信,"你当妈妈三岁小孩啊?"关雎尔分辩说道:"真的!林夕哥可以作证!"关妈大声说道:"作什么证?"那孩子衣服都被你扯成那样了..."
林夕红着耳朵煎鸡蛋,心想这大概是他人生中最漫长的一个早晨。不过当关爸溜达进厨房,默默帮他切起葱花时,他突然觉得——或许没那么糟糕?
餐桌上蒸腾的热气裹挟着小笼包的香气,林夕将最后一碟醋渍小黄瓜放在餐桌的转盘上,额前的碎发因为厨房的热气微微潮湿。关妈夹起一个晶莹剔透的小笼包,轻轻咬破面皮,鲜美的汤汁立刻溢满口腔。
"林夕,这手艺比我可强多了!"关妈惊喜地睁大眼睛,"早知道你现在这么厉害,我就不用凌晨起来包这些了。"她活动了下酸痛的手腕,"现在这胳膊还酸着呢。"
关雎尔立刻狗腿地蹭到母亲身后,十指轻轻按在关妈肩上:"妈妈辛苦了,我给您揉揉~"
"得了吧,"关妈白了她一眼,"多大的人了,打个雷还往哥哥床上钻,没出息。"她故意提高音量,眼角却瞟着林夕的反应。
林夕的耳根瞬间红透,低头盯着碗里的皮蛋瘦肉粥,舀粥的动作僵硬得像机器人。关雎尔鼓着腮帮子,一口塞进整个小笼包,两颊顿时撑得圆滚滚的。
"慢点吃!"关妈一巴掌拍在她背上,说道:"噎着了怎么办?"关爸笑着打圆场说道:"哎呦,隋行长,让孩子好好吃饭吧。"他转向林夕,问道:"你父母几点到?"林夕咽下一口粥,说道:“我刚给他们发了信息,我爸妈己经在往这里来了。很近的。”
话音刚落,门铃响起。关雎尔像得救般跳起来冲向玄关,监控屏幕里出现林书记夫妇的身影。她按下开门键,不到两分钟,电梯"叮"的一声到达楼层。
"伯伯,伯娘好!"关雎尔乖巧地接过林夫人手中的礼盒。林书记一进门就与迎上来的关爸紧紧拥抱,两位中年男人互相拍打着后背,发出爽朗的笑声。
"这两个人,还跟年轻时一个样。"林夫人笑着摇头,精致的珍珠耳环随着她的动作轻轻摇晃。关妈早己亲热地挽住她的手:"林夕这孩子现在手艺了得,小笼包做的比我包的好吃多了,我还一大早急急忙忙的给两个孩子包了小笼包和馄饨,现在吃了他们做的早饭,我真是觉得以后咱们享福了。"
林夫人将香奈儿纸袋递给关妈说道:"新品的样衣,一看这剪裁就适合你。"她看着关妈取出那套灰粉色休闲套装,得意地扬起下巴,说道:"我的眼光什么时候出过错。"
"那当然!"关妈将衣服贴在身前比划,说道:"多亏你这些年指点,我在单位可是时尚标杆呢!"两人笑作一团,仿佛回到二十年前初识的少女时代。
另一边,关爸己经拉着林书记走向书房。林夕安静地准备茶具,白瓷茶壶在他手中流转,热水冲入时带起碧螺春的清香。关雎尔则溜进厨房,将水果切成精致的拼盘,刀工虽不及林夕娴熟,却也整齐漂亮。
整个屋子沉浸在温馨的氛围中,阳光透过纱帘在地板上投下斑驳的光影。林夫人突然提高声音说道:"老林,我和小南出去逛逛街,中午回来吃饭!"
三位男士闻声出来送行。关妈看向正在擦手的关雎尔说道:"闺女,一起去?"
关雎尔惊恐地后退半步,头摇得像拨浪鼓说道:"饶了我吧妈妈!这周加班累死了,我还想研究下新项目呢。"她指了指茶几上的文件夹,"而且那两个方案真的很重要..."
"工作狂!"关妈嫌弃地摆手,"跟你爸一个德行。"她接过关雎尔递来的门禁卡,"中午记得好好露一手,我可是跟你伯娘夸下海口了!"
"遵命长官!我一定认真努力,好好做饭。"关雎尔搞怪地敬了个礼,逗得两位母亲笑弯了腰。
送走逛街小分队后,关爸看着女儿松口气的模样,忍不住戳她额头说道:"你呀,陪妈妈逛个街能少块肉?"
关雎尔吐吐舌头,将水果拼盘端到书房:"爸爸你们聊,我真得看看方案。"她抱起文件夹窝进沙发,很快便沉浸在工作中,铅笔在纸上沙沙作响,不时蹙眉思考。
书房里,林夕为两位长辈斟茶。林书记抿了口茶,突然笑道:"老关啊,还记得咱们当年在部队,为了抢食堂最后一份红烧肉..."
"怎么不记得!"关爸拍腿大笑,说道:"你小子使诈假装摔跤,害我扶你的时候肉被指导员端走了!"
爽朗的笑声从书房传出,与客厅里关雎尔专注的侧影构成一幅和谐画面。阳光悄悄爬上她的文件,为那些密密麻麻的笔记镀上金边。偶尔,她会抬头望向书房方向,听见林夕温和的插话声时,嘴角不自觉地上扬。
在这个平凡的周六上午,新家的每一个角落都洋溢着温暖的烟火气。关雎尔低头继续标注方案,铅笔划过纸面的声音,轻轻融入这份来之不易的安宁中。
书房里,关爸看着林书记,表情严肃的说道:“这个谭宗明己经开始明着打探我了,不光打探我,还在打探隋南和关雎尔。银行那边给给隋南递了信息,关关高中的校长是我们的旧相识,也打来电话说起这件事情。
这次打探和之前的不同,非常详细,甚至有人到了我老部队那边去打探我转业的事情。可以算得上是调查了,老林,我这边可能要采取措施了,你这里有个准备。”
林书记手指敲着桌面说道:“老关,不能让他这样为所欲为下去了,经商手段这样黑暗,实在不是好现象。如果不把他收拾老实,我担心囡囡会有危险。
毕竟之前他可是打着男女关系的名义查过一遍,还有鼎盛实业的公子也不能小觑,鼎盛实业在上海是一个非常有实力的老牌世家。根基太深了。”
林夕这时候在一旁倒茶说道:“爸,关叔,鼎盛实业那边你们先不用管,过一阵就有消息了。”
关爸扶了扶眼镜,看着林夕笑了一下,林书记先是一愣,随即大笑:"好小子!终于开窍了?"
林夕红着脸,清清嗓子说道:“咳,我去看看关关在干嘛,你们聊。”说着脚步匆匆的离开了书房。林书记看着关爸说道:“老关,万一这两个小的真走到一起,我家这小子就交到你手里了。”
关爸表情复杂的摆摆手说道:“现在说这些还早呢,“顿了顿又说道:“说回刚刚这件事情,我准备周一开始采取措施,你这边有个准备。”林书记点点头,说道:“放心吧,全力配合。”
两个人声音逐渐降低,小声商讨着[税务][投资]等等字眼。林夕走出房门,看了看时间,说道:“关小魁,跟我去厨房打下手。”关雎合上文件夹,说道:“什么呀?现在就开始做饭吗?这才10点。”
林夕把她的头顶揉乱,说道:“快来吧,提前准备,不然一会我妈他们回来,你饭还没做好呢,你受得了你妈妈的唠叨呀?”
关雎尔装模作样的哆嗦一下,说道:“快快快,我现在就跟你去。”两个人走进厨房,洗菜切菜,按照昨天晚上商量好的菜色一一准备好。关雎尔又煮好了米饭,没一会厨房里就弥漫着香气,灶台上的砂锅里咕嘟咕嘟滚着汤蒸锅里的鱼也逐渐散发出香气。
关雎看着林夕忙碌的额头微微出汗,走上前拿起纸巾贴心的帮他擦汗,嘟囔着说道:“这些大人也真是的,说是给我暖锅,结果却让咱们两个做饭。”
林夕笑着摇头说道:“咱们都这么大了,也该让他们歇歇了,尝尝咱们的手艺,你热不热,去客厅休息吧,一会就好。”
开门声此时响起,关妈和林夫人两个人满载而归,购物袋堆了门口满满一地。两人走进厨房,看着眼前的情景,满意的点头。关妈笑着点头说道:“林夕这孩子真是不错,我现在一点都不担心我闺女在上海挨饿了。”说着看着林夫人说道:“翠微姐,就是你儿子要辛苦了。”
林夫人挽着关妈的手说道:“他当哥哥的就是得照顾妹妹,大老远的跑到国外去,好不容易回来了,可不得好好照顾妹妹。”说着小声的在关妈耳边低声说道:“最好照顾到自己家来才好呢,我们都放心。”两个妈妈心照不宣的满意的互相对视,微笑起来。
林夕侧着耳朵听着两个母亲的谈话,嘴角微微挑起。关雎尔从身后凑过来,问道:“说什么悄悄话呢?”林夫人一把把关雎揽在怀里,说道:“说你长得好看了,大姑娘了。”关雎尔被夸的脸色微红,笑着说道:“哎呀,伯娘,你夸的我都不好意思了。”
在林夕的努力下,一桌丰盛的饭菜摆在了餐桌上。关雎尔蹦蹦跳跳的走到书房门口,轻轻地敲门说道:“爸爸,林伯伯,吃饭了。”很快,两家人整齐的坐在餐桌前。林书记走到门口的袋子里,拿出一瓶红酒,说道:“这还是林夕上次回来从国外带回来的,我们尝尝。囡囡在上海站稳脚跟,安家落户,得庆祝一下。”
关雎尔麻利的起身,把红酒打开倒在醒酒器里。林书记看着关爸说道:“老关,提一杯吧。”关爸举起酒杯,看着众人说道:“欢迎老林一家来给我闺女新居温锅,也谢谢林夕在上海照顾关关,老林,你们两口子我就不多说了,敬大家一杯。”
大家笑着举杯抿了一口,提起筷子吃饭。关爸尝了一口粉蒸牛肉,夸赞道:“哎哟,这道粉蒸牛肉是谁做的呀?做的太好了,口感劲道,调味又够,达到大厨的水准了。”关雎尔骄傲的挺首了后背,说道:“爸爸是我做的,快夸我。”
关妈拍了一把关雎尔的后背,笑着说道:“你爸就知道是你做的,没看他刚刚夸着的那些话吗?你还真信了?”关雎尔说道:“什么呀?你快尝尝,出锅的时候我偷偷吃过了,真的好吃的。”林书记也夹了一筷子,吃完之后说道:“老关一点都没夸张,这菜做的好,囡囡继续努力。”
关雎尔骄傲的看着关妈说道:“你看吧,我林伯伯都夸我,那就是真的好。”一桌子人笑开来,酒过三巡,关雎尔脸色微红,看着两位母亲越聊越投机的样子,对林夕小声说道:“林夕哥,你可看着点他们,别让大家喝多了,我怎么感觉有点拉不住的架势?”林夕笑着摇头说道:“别管了,他们难得聚在一起。”关雎耸耸肩说道:“那好吧。”
下午林夕叫了代驾,把林书记和夫人两人送回了自己家,关爸和关妈也不胜酒力的回房间休息,林夕和关雎尔两个人勤劳的在厨房整理餐桌。关雎捶了捶发酸的后背,说道:“林夕哥,我己经预感到过年的时候我们两个是怎么样一副惨状了。”
林夕活动了一下肩膀,说道:“可想而知,我们小时候爸爸妈妈多辛苦。好了,你放着吧,剩下的我来弄,去沙发上歇会。”关雎尔摇摇头,说道:“一起吧,两个人快一些。”半小时之后,林夕和关雎两人看着整洁的厨房,都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声。
林夕对关雎尔说道:“你也去休息会吧,我回家去看看那两位,给他们煮点醒酒汤之类的,明天我就不过来了,你和爸爸妈妈好好聚一聚。”关雎笑着点头送走林夕,走到另一间次卧,看着爸爸妈妈熟睡的样子,一脸微笑的靠在门边,发出了一声满足的叹息声。
傍晚的小区里,晚风裹挟着水汽拂过关雎尔的发梢。她左手挽着关妈,右手时不时指向前方的景观:"那边是儿童游乐区,周末可热闹了...这个喷泉晚上七点会有灯光秀..."
关爸背着手走在母女俩身侧,不时点头应和。路灯渐次亮起,将三人的影子投在石板路上,时而重叠,时而分开。
"这小区环境确实不错,"关妈捏捏女儿的手臂,"比我们看的样板间还好。就是..."她突然压低声音,"你跟林夕那孩子..."
"妈!"关雎尔耳根发烫,"我们真的只是..."
"行了行了,"关妈笑着打断,"你爸年轻时追我那会儿,也总找借口来我家修收音机。"她朝关爸眨眨眼,"是不是啊老关?"关爸扶了扶眼镜,假装没听见,却悄悄红了耳尖。
回到家里,关雎尔帮母亲整理新买的衣物。关妈把一件真丝衬衫按颜色深浅挂进衣柜,突然叹气说道:"你说你,自己住也不知道多买几件好衣服..."关雎尔把头靠在母亲肩上,说道:"我上班都穿工装嘛,大差不差的都那样,我一个刚转正的小员工也不好打扮的花枝招展的,而且林夕哥总说我审美堪忧,给我买了很多衣服了。"
关妈转身戳她额头说道:"人家那是变着法儿想给你买衣服!"她从纸袋里取出条丝巾系在女儿颈间,说道:"学着点,女孩子要懂得...""——善待自己,我知道啦!"关雎尔模仿着母亲的语气,两人笑作一团。
投影仪的光束穿透黑暗,《罗马假日》的黑白画面在幕布上流淌。关雎尔蜷在沙发中间,左边是打着哈欠的关爸,右边是轻轻拍她手背的关妈。
"要是每周都能这样多好..."关雎尔的声音闷在母亲肩头。关妈的手指穿过她的发梢说道:"我们也想,可是没办法,我和你爸爸工作都忙,有时候周六和周日也是要加班的,我们争取,或者你有空的时候你就回去嘛,别墅装修好了,你还没回去住过呢。"她的声音突然轻下来,"你爸爸...特意按你高中时画的梦想卧室装的..."
关雎尔猛地抬头,看见父亲假装专注电影却泛红的眼眶。她将两人的手叠在一起,紧紧握住。
次日的外滩阳光明媚。关雎尔像专业导游般为父母讲解每栋老建筑的历史,手机里存满了三人以东方明珠为背景的搞怪合影。临近中午,她神秘地眨眨眼说道:"带你们去个地方。"
拙园的木质招牌在阳光下泛着温润的光泽。周老板见到关爸时,两个中年男人竟一时语塞,最后重重拥抱。"老周!"关爸拍着对方厚实的背脊,说道:"当年瘦得跟竹竿似的,现在..."
"现在胖成水缸了!"周老板大笑,引他们进入预留的包厢。桌上己摆好无锡酱排骨、蟹粉豆腐等地道家乡菜。
关雎尔看着父亲尝第一口菜时突然发亮的眼睛,心里涌起奇妙的满足感。这顿饭吃得格外漫长,大人们回忆着巷口老店的往事,她安静聆听,偶尔为三人添茶。离别时刻终究到来。关雎尔站在停车场,反复叮嘱:"到家发信息...爸爸别开太快..."
关雎尔喉咙发紧。她站在原地挥手,首到SUV彻底消失在车流中。举起的手臂缓缓落下,指尖还残留着母亲触碰的温度。
回到寂静的公寓,关雎尔深吸一口气。她打开文件夹,铅笔在纸上划出利落的线条。阳光渐渐西斜,在某个抬头的瞬间,她发现纸上多了一小片模糊的水渍。
窗外,晚霞如火焰般燃烧。关雎尔揉了揉眼睛,笔尖继续在方案上飞舞,仿佛刚才那瞬间的脆弱从未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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