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为……”什么
他身上的每一寸骨血，如同烈火烹油，灼热的、狂暴的力量在他体内横冲首撞，叫嚣着要破体而出，将他炸得粉身碎骨。
他一遍遍告诉自己，不要奢求，不要妄想。
他原以为，自己己经想到了最坏的可能性。
把预期压得足够低，低到尘埃里，就不至于在听到答案后，猝不及防。
可没想到，现实还能更残忍！
答案让他猝不及防，让他丢盔卸甲，溃不成军！
慕容熙正要说些什么，却看到他迅速灰败的脸色，“你……怎么了？”
他看着她，死死咬着牙关。
可是……他的承受能力，终究有限。
“……对不起。”
这三个字，从他唇齿间溢出。
话音未落——
昏天黑地。
“噗——！”
一口滚烫的鲜血再也无法压抑，如同决堤的洪流，猝不及防地从他口中喷涌而出！
慕容熙瞳孔猛缩，当即点了他胸前几处大穴，压制住他体内狂暴乱窜的气血。
“蝶影，传太医。”
他身体一软，毫无知觉地栽倒在慕容熙怀里。
滚烫的额头无力地抵着她的颈窝，气息微弱得令人心惊。
意识如同断线的风筝，彻底坠入黑暗。
蝶影应声闯入，眼见苏侧夫满口鲜血的，靠在自家殿下身上。
“苏侧夫这是……？”
“想办法彻查他的身世，同样的话，本王不想说第二次。”
蝶影不敢怠慢，立刻闪身出去。
慕容熙低头看着怀中人，心底划过一丝荒谬。
他太古怪了，从她提到青楼开始，脸色就开始很难看。
不是她懒得解释，而是她没理解，他的反应。
他的反应……太过激烈，太过反常！
逛青楼这种事，文武百官里十个有九个半都去过。
这么点小事，大家都心照不宣。
一个男子就算气量再如何狭小，也不至于气成这个样子。
可如果不是因为这个事，刚刚又发生了什么，能让他忽然这样？
她想不明白。
而且他身上，让人想不明白的事情，太多了。
顾听晚坠入了一片混沌粘稠的黑暗，意识沉浮，尘封的记忆再次打开。
他又回到了上学的时候，穿着学校发的实验服，站在一家金碧辉煌、霓虹闪烁的别墅前。
他亲眼看着那辆熟悉的宾利，缓缓驶入。
一种冰冷的、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他的心脏。
他像着了魔一样，不顾门口门童的阻拦，闷头冲进去。
奢华的大理石地面，反射着刺眼的水晶灯光。
空气里弥漫着宝格丽的香水和黑桃酒精混杂的气息，熏得他头晕眼花。
顾怀仁最喜欢这种，俗不可耐的东西。
宽大得离谱的床上，一个妆容精致却衣衫不整的年轻女人尖叫着。
慌乱地用丝绸被角死死捂住自己的肩膀和胸口，惊恐地看着门口的不速之客。
顾怀仁慢条斯理地扣着衬衫，脸上没有一丝被撞破的慌乱，只有被打扰的不悦和一种居高临下的冷漠。
“你这样做对得起妈吗？！”
顾怀仁眼神里是毫不掩饰的厌烦和威严，“谁让你来的？”
“我自己路过发现的，你怎么总是这样！妈她……”
“你个小子，还敢教训起老子了？”
顾怀仁嗤笑一声，迈步逼近，带着令人窒息的威压。
“你也不看看你身上穿的，肚子里吃的，上学花的，哪一样不是你老子的钱？嗯？”
“没有你，我妈一样会供我吃喝，供我上学！” 顾听晚几乎是吼出来的，拳头攥得死紧。
“滚滚滚，你妈能给你多少钱？哪个男人有钱，能只有一个女人？你去圈子里面找。”
顾怀仁不耐烦地挥手，像驱赶一只恼人的苍蝇，语气里充满了成年人的傲慢与理所当然。
“你只有一个妈，就管上你老子只能有一个女人？笑话！”
顾听晚不理解，他己经不是第一次做这种事了。
这些年，他包养过多少女人。
“可是我妈……”
“顾！听！晚！”
顾怀仁猛地厉喝，他坐在沙发上俯下身，一字一句，带着赤裸裸的威胁和冰冷的寒意。
“你以为，你妈就是什么守妇道的好人吗？”
顾听晚脚下一软，“你说什么？”
“你回去问她不就知道了，问我干什么？”
“那你们……怎么不离婚呢？”
“商业联姻，你个小屁孩懂什么？”
那床上的女人，很快整理好凌乱的蕾丝睡衣，拢了拢有些散乱的卷发。
她施施然走下床，赤脚踩在柔软的地毯上。
“顾董，”她的声音刻意放得又软又媚，带着点撒娇的意味。
“您消消气，气坏了身子可怎么办？小少爷还小呢，不是懂事的年纪，护着妈妈也是人之常情嘛……”
这虚伪的姿态，这轻飘飘的“人之常情”，像点燃了最后一把火！
“你给我闭嘴！”
顾听晚恼极，猩红的眼睛死死盯着她，“这里哪有你说话的份？！你给我出去！滚出去！”
那女人非但没被吓住，反而像是听到了什么极其滑稽的笑话。
她微微歪了歪头，精心打理的卷发滑落肩头，发出一声短促而清晰的嗤笑。
她看顾听晚的眼神，就像在看一个不懂事的孩童。
“啧，小顾总……” 她故意拖长了“小”字的尾音，声音又轻又慢，像在逗弄一只炸毛的小猫，“年纪不大，脾气倒是不小，有些事，你长大就懂了。”
“长大就懂了？”巨大的荒谬感和更深的屈辱烧的他浑身滚烫。
“你多大？看起来也就二十岁的样子，我也二十，他都能当你爹了！”
无数刻薄、恶毒的词语在顾听晚嘴边翻滚、徘徊，像淬了毒的弓弩，蓄势待发。
可骨子里的修养，像一道无形的枷锁，死死扼住了他即将喷薄而出的恶言。
他再三劝告自己，一而再再而三的出这种事，是顾怀仁的错。
可是这个女人，分明……也不是什么好东西。
“如果能心安理得地，躺在一个年纪足够当你爸的男人床上，就是所谓的懂事，那我的确是，没你懂事的早！”
女人的笑容瞬间僵在了脸上，“顾董……”
顾怀仁安抚性的，拍了拍她的背，“好了，都别吵了。”
“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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