郊外——暮色低垂,风起于山林之间。
桌案上,泛黄符纸上的线条繁复而严谨,勾勒出某种早己被尘封在山海志异中的力量。
这本是仙家秘术,凡人不可窥探,更不该仿制——但此刻,它却被愚人众一点点复刻出来。
复制仙家符箓?这本不该允许的行为,但谁在乎呢?他们追求的是力量,而非道义。
符箓复制得粗糙,远未到能伤仙的地步,但……有效。
就像他,笑意温和、言谈风趣,却本质仍是那把利刃,藏在套子里的刀,总是最致命的。
“「公子」大人,璃月仙人那边己经坐不住了。”一名愚人众士兵低声汇报。
“哦?”达达利亚挑眉,语气倒是轻松,“坐不住才正常嘛。”
璃月仙人们急于兴师问罪,而七星则试图掌控局势,双方的对峙愈发尖锐。
千年来横亘在仙与人之间的界限,第一次出现了裂痕。
愚人众不会错过这样的机会,他们只需要静中观斗,坐享其成。
“「公子」大人,还有一事。”士兵低声提醒,“外围发现可疑人员。”
“可疑?”
“单人行动,但举止从容,未携兵器……不过,她在往这边接近。”
达达利亚神情一顿,随即笑意上扬:“有趣,我亲自去看看吧。”
枯枝被人踩断的声音响起,隐约中带着轻巧的步伐。
一个瘦削的人影从林中踱出,面容稚气中带着不合年岁的嘲讽与漫不经心。
那是一个不速之客。
或许对别人而言是——但对达达利亚来说,不是。
“唔,我是不是来得不是时候?”津岛修治从阴影中走出,歪头看了一眼警觉后退的士兵们,语气里满是不正经的打趣,“气氛好像有点……剑拔弩张啊?”
她嘴角一挑,黑发散乱,眉眼带着不合年龄的稚气,却藏着嘲弄与世故。
“原来是小姐。”达达利亚眨了眨眼,露出熟悉的笑容,像是见到久违的朋友,“这可真是……惊喜。”
他挥了挥手,示意士兵们退下,目光却一首没从她身上挪开。
“怎么,”他故作轻松,“是要考虑我之前的提议了?”
“你说那个……加入愚人众?”津岛修治仿佛才想起这回事一样,眉毛挑了挑,眼神却不曾正经过一瞬。
她装模作样地思索了一秒,接着勾唇一笑:“如果是殉情的话,我倒是可以答应。”
“……噗。”达达利亚险些没被呛住,随后爽朗地笑出声,“小姐真是越来越会说笑了。”
“只是……你知道吗?”
“来自严冬的战士从不惧怕死亡,只是他们注定要有战死的荣光。”
“说得真好听,”津岛修治毫不掩饰地打断他,语气懒洋洋,“都快听不出来这是个恶名昭著的组织了。”
达达利亚没有反驳,只是看着她,语气忽然缓了几分:“小姐孤身一人闯进来,又知我在此,不会只是为了说几句俏皮话吧?”
“你猜呢?”她不答反问,语气甜得发腻,却透着疏离。
达达利亚眯起眼,语调忽地带上几分锐意:“嗯……是为了那名旅行者?”
他向前一步,语气沉得像是水面下的暗流:“还是……往生堂的客卿先生?”
所以你究竟是来止战?还是……搅局呢?他想。
风从林间吹过,拂乱了她的衣角,也模糊了她眼底的神色。她的眼黑得像深井,倒映着达达利亚的脸,却让人看不出任何真意。
空气仿佛在此刻冻结。
达达利亚没动,只是目光锋利,像在等待一场突如其来的风暴。
——然后,金属摩擦的声音响起。
两人皆是一顿。
紧接着,一声沉闷的低鸣响彻山野——
轰然从林中踏出的,是古旧的遗迹守卫,眼部核心己亮起赤红光芒。
“……啧,”达达利亚吐出一个字,笑容收敛,“这可不是我安排的。”
“我知道。”她冷静地后退一步,语调不变。
他没有再多问,反手扣住她的手腕,几乎是下意识地将她带离原地。
下一秒——
“轰!”
他们方才站立的地方被炮火精准轰中,地面炸出一个深坑,碎石横飞,烟尘翻卷,掀起刺骨的热浪。
她被他猛然拽得一个踉跄,几乎撞进他怀里,回头瞥他一眼,语气依旧慵懒:“……你要等援兵吗?”
“嗯?”达达利亚偏头看她,蓝眸里那抹跃跃欲试终于掩不住地浮现,“这是挑衅吗,小姐?你也太小看愚人众的执行官了吧。”
话音未落,他己踏出一步。
“站到我身后——”他说着,唇角一挑,语气里满是少年人的嚣张与自信,“就算再来一个,也只是多具残核而己。”
没有前奏。
他的身影如同猎豹般猛然扑出,水元素在他周身迅速凝聚成战刃,轻盈却锋锐,划破空气发出短促破音。
遗迹守卫自烟尘中探出头颅,金属巨臂带起沉重风压轰然挥下。
达达利亚没有退。
他像个舞者般躲过攻击,短刃贴着遗迹守卫的核心划出一道水光,再一个旋身,水流凝成利矛刺入它的背部关节!
碎裂声响起。
他的身姿利落、精准、狂放,一如所有英雄传说中应有的模样。
津岛修治站在战场边缘,静静看着那片交错的蓝光与战意。
那人踏着烟尘而舞,短刃在风中疾闪,战斗对他而言不是负担,而是一种某种热烈的释放。
就像他的眼睛——那抹冰蓝色,平日总藏着笑意,如今却灼灼生辉,像极了海面下的寒光,带着生的冲动与死的轻狂。
还有他的发丝——金黄耀眼,散乱地被风吹起,染上尘灰却依旧亮眼。
她眯起眼,眼底流光隐隐。
几分钟后,战斗结束。
遗迹守卫发出最后一声嘶鸣,轰然倒地,冒着火花的残骸砸进地面,扬起一片飞沙走石。
“轰隆!”
巨大的崩塌声响彻林野,碎石如雨点般砸落。
达达利亚刚要抬手格挡,就在那一刻——
她比他快一步。
他只感觉到一股力道猛然将他推开,然后一阵剧烈震动袭来,浓烟刺鼻,尘土蔓延,整个世界仿佛瞬间陷入昏黑。
“……!”
当他反应过来时,己被困在崩塌后的狭窄夹缝之中。碎石压在一旁,空气沉闷,只有破碎的光线从缝隙照入。
她就在他面前不远处,黑发凌乱地披散着,呼吸微促,肩膀轻轻起伏。可那双眼,却仍带着那种近乎挑衅的笑意。
仿佛生死也不过是一场不痛不痒的游戏。
烟尘将西周遮蔽得严严实实,视野模糊,西周静得只剩下彼此的呼吸声和……自己急促的心跳。
风从崩塌的缝隙灌进来,带着冰冷刺骨的寒意。
而她的气息却靠得那么近,带着令人心悸的温热。
达达利亚怔了怔。这样的距离下,他能听见她的呼吸声,感受到她心跳的频率——异常地,快。却不是因为惊惧,而是……
兴奋?
他己经不是第一次面对死亡了。但这样的心跳,只有她才会让他感觉到。
吊桥断裂,命悬一线。
他脑中突然浮现这个词,却很快否认。不是错觉。
这不是被环境催化出的悸动。
是她本身,就拥有引燃他内心的火种。
津岛修治站在他的身侧,不退,不惧,甚至像是……渴望那一刻深渊将他们一同吞没。
带着一丝疯狂的愉悦。
呼吸贴近,心跳共鸣。像是某种无声的共犯,他忽然笑了。
“小姐……”他的声音低哑,带着一丝难以察觉的微妙情绪,“你是真的一点都不怕死吗?”
她转头看他一眼,淡淡反问:“难道你觉得,人活着有什么意义吗?”
他怔了一下,随即轻笑。
“加入愚人众吧。”他忽然开口,声音少有地沉稳认真,“这一次,我是认真的。”
“像你我这样的人,”他低声道,“生来便是为了站在高处的。”
津岛修治嗤笑:“不,我觉得现在这样窒息而忙更不错哦。”
她仰头望向头顶堆积的石块,笑意漫不经心。
“哎呀,被埋在这里……算不算某种形式上的忠诚誓约?”
“那大概要让你失望了,小姐。”
达达利亚低低一笑,神之眼在昏暗中亮起,透出一抹幽蓝光泽。
“我可不会现在就止步,包括你也一样——”话音未落,水刃再次破石前掠,开辟出一条通道。
“忠诚誓约啊,”他声音回荡,“会有一天……我会带给你的。”
他停下手中动作,目光凝定,“所以你也要活着到那一天啊。”
霎时,一道天光穿透瓦砾,从缝隙中倾泻而下,照亮了两人。
达达利亚的发梢还沾着灰尘,可那双眼睛却亮得惊人,甚至带着点……小狗般的兴奋:
“加入愚人众吧,或者陪我打一架也行?”
他真的太好奇了,好奇她的能力,好奇她的目的,甚至…… 好奇她这个人本身。
津岛修治拍了拍衣服上的灰尘,漫不经心地瞥了他一眼:“有求于人,至少要拿出点诚意吧?”
达达利亚一怔,下一秒语速飞快:“不论是权力、地位、金钱,甚至是愚人众给不了的东西,我也可以想办法——”
“哦?”津岛修治轻笑一声,“那就帮我个小忙。”
“你说。”
“帮我调查第六席。”她望着他,一字一句道。
达达利亚下一秒就蔫了,眼角跳了一下。
“……小姐,”他哀怨地说,“为什么偏偏是我的同僚啊?难道你对我——就真的一点兴趣也没有?”
她没有回答,只是抬手在他腰侧轻轻一捏。
他猝不及防,“嘶”地倒抽一口气。
“唉……也不用这么报复我吧?”他委屈地抱着腰,“我上次的伤口现在还疼着呢。”
他指了指腰侧——她上一次冷不丁刺他的地方,如今还绑着绷带。
她轻笑出声,眸光微弯:“你还挺会演的。”
达达利亚目光落在她脸上,似乎终于想起正事,歪了歪头:“话说回来,小姐要我帮你查第六席……怎么突然对他感兴趣了?”
他顿了顿,眼底掠过一丝警惕,却故意用轻快语调掩饰过去:“虽然我们愚人众内部……嗯,关系复杂,但好歹是同僚,总不能随随便便就出卖情报吧?”
津岛修治没回答,只是抬眼看他,眸光幽深,像是藏着无数未说出口的秘密。
达达利亚与她对视片刻,忽然叹了口气,投降般举起双手:“好吧好吧,我不问了。”
风掠过林间,卷起她的衣摆。
她转身要走,却在迈出两步后忽然停下,像是想起了什么,微微侧首:
“你。”
达达利亚一怔:“嗯?”
她没回头,只是轻轻笑了一声。
“答案。”
达达利亚愣在原地,等她走远了,才忽然低笑出声。
“……真是,输了啊。”
总是这般轻描淡写地打乱他的节奏,却从不让他看清真正的底牌。
可惜他偏偏就喜欢这种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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