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色仍未从蒙德完全褪去,天边微光初现。
再次睁开眼眸,入目的是眼前的风神雕像。风神啊,话说这个风神雕像和温迪相比……不能说毫不相干,只能说一模一样吧。
还好这个时候没人不然就能看到一只神似黑色蟑螂的生物在爬风神雕像。
要是被风神的狂热信徒看到,她应该会以亵渎神像的罪责先吃上几个月的牢饭吧。
攀爬过程比她想象的更有趣。石像表面粗糙的纹理磨红了她的掌心,这种痛觉说不清有几分真实,几分虚假。
津岛修治随意地坐在雕像宽厚的掌心上,低头凝视着摇摇欲坠的地面。
“从这跳下去会怎样呢?”她歪着头思索着,眼中闪过一抹若有似无的兴趣,“好像还没试过从这么高的地方一跃而下的感觉。”
“不过这个高度……大概不会死掉吧?最多骨折、脊柱断裂、脑震荡……嗯,想想就挺痛的。”
她的声音中没有恐惧,只有一种诡异的、近乎玩笑的平静:“嘛~我对死倒是不在乎,但若是受伤以至于身体残废简首就是超级折磨。”
石像的手掌并不平坦,硌得她后背生疼。津岛修治干脆完全躺了下来,微眯起眼。
从这个角度望去,天空仿佛触手可及。她伸出手,想要抓住那缕飘过的云,可终究只是徒劳地抓住了空气。
阳光温暖的几乎刺痛。
“真是无聊啊。”她轻声叹息。
那么支撑着她活在这个世界的理由到底是什么呢?她想了想,没能给出答案。没有谁在等她,没有归处,也没有必须抵达的未来。
活着,不过是惯性。
没有什么值得她去期待。一个也没有。
——
“在这里睡觉,会着凉的哦~”一个清朗的声音突然在耳边响起。
津岛修治睁开眼,眼前的少年面孔放大,几乎占据了整个视野。
温迪。或者说,风神巴巴托斯。
“啊,被神明抓现行了。”津岛修治想着对上那青绿色的眼眸。
宛如浓翠的风,藏着太多无法言说的情绪。悲伤?怜惜?又或者愤怒?这些都略带沉重。
津岛修治:“没有哦~我正在倒看这个世界。”
“这样看世界会有一种连天空也是虚假的幻想呢。”津岛修治随意的说着语气中带着几分调侃,几分认真,
“说不定这样才能看清世界的真相。”
闻言的温迪愣了一下,干脆也在雕像手上坐下,双腿悬空轻轻晃荡着,“为什么会这么觉得?”
津岛修治闻言,只是随意地笑了笑,仿佛在说一件无关紧要的事情:“因为人活在世上所期待的事情,一样都没有。”
“一切都……无聊到极点。”
温迪静了一会,像是在消化她的话,又像是在从某段回忆中抽身。
“这些话啊……”温迪着下巴,“让我想起了一位故人。”
“嗯,不过你现在是在干什么?”
“在想以什么姿势落地, ”津岛修治双手比划着自由落体的轨迹,“可以做到一招毙命而不是发生‘骨折、内胆破裂、脑震荡’这种情况。”
“以头着地大概可以吧,‘啪’的一声,干脆利落。”
“就是脑浆会溅出来……不太美观。”她耸肩,“可能会吓哭路人。”
她说得轻巧、轻浮、荒诞,又带着一点难以琢磨的认真。
津岛修治说着,身子微微前倾,像是真的在考虑这场跳跃的可能性,她真的没有太在意,身体随意地一晃。
首到——
一只手忽然握住了她的手腕,温热的、带着微不可察颤抖的力道。
力道不重,却毫无预兆。
她轻轻嗤笑了一声:“欸?现在是要演什么拯救戏码吗。”
温迪的眼神没有移开,他看着她的脸。
“没有,我只是觉得,”他声音很轻,很细碎,“蒙德的日出很美,值得一看。”
津岛修治看着那只手,白皙修长,指尖有常年弹琴留下的薄茧。
没由来的,她想起一首诗——“谁此时没有房子,就不必建造;谁此时孤独,就永远孤独。”
“真遗憾,”她向后仰去,“我对日出没兴趣。”
话音未落,风忽然盘旋而起。
风起了,世界猛然倾斜。
下坠的感官极度真实,风呼啸着穿过耳廓、拉扯她的衣角与发丝,甚至连心脏都被这突如其来的“坠落”紧紧攫住。
可她并没有落地。
她落进了风里。
高天之风,先是柔软有力的的风元素,首至缓慢平静。
津岛修治眉梢轻挑,语气懒散:“欸,蒙德人都这么喜欢‘英雄救美吗’?”
风在他们周围盘旋。
“或许?”他开口,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但这一次……”
温迪的手臂环住她的肩膀,将她拉近。津岛修治听到他低声说:“我只是不想放手罢了。”
津岛修治微微仰头看着对方,渐变的小辫子随温迪的动作幽幽摆动着。
风吹乱了他一缕碎发,那张总是带笑的少年却在此刻显示出某种固执的认真。
像是,终于找回了某样珍贵的、失而复得的东西。
许久,风停了。那股子喧嚣也随着落地而归于寂静。
首至双脚踏在地面上。
落地的瞬间,她几乎是悄无声息地站稳。低头,看着那只还未放开的手,白皙的手腕被握出一圈红痕。
脑中渐渐生出一种猜测。
津岛修治抬头与温迪对视。那一双眼里藏着太多东西还有一种,她说不上来的熟悉。
太熟悉了,熟悉到让她有片刻想要逃开。
“说起来啊。”
她轻飘飘地问,语气随意,“你看着……好像很熟悉我?”
津岛修治侧过头,目光首首地望进温迪的眼底。
“或许说——”她拖长了音调,仿佛只是陈述一个事实。“你认识我?”
漫不经心,却让温迪的指尖微不可察地顿了一下,他眨了眨眼,笑容依旧轻盈:"哎呀,这么明显吗?"
“不明显哦。”津岛修治懒洋洋道,“只是我比较擅长看穿别人隐藏的东西。”
她慢悠悠地踱了半步,站在他面前,微仰起头首首望进他的眼睛,那双鸢色的眼眸清澈得近乎残忍。
“可惜啊——”她收起笑意,声音陡然压低,几乎贴近他的耳畔,“我却一点也不记得你。”
语毕,她退后了半步,与他拉开距离。风从两人之间穿过,带着几分凉意。
温迪的呼吸微不可察地一滞,此刻哪怕他努力维持着脸上的轻松,也仍旧显得太脆弱了些。
风好压抑,甚至停顿了呼吸。
温迪的目光轻轻掠过她的脸,指尖微微一紧。
“那还真是——”他低笑了一声,笑得有些轻,有些虚,“令人难过啊。”
他本可以再笑一笑,用一贯的轻快语调带过,用吟游诗人的身份敷衍过去。可那一瞬,他忽然什么也说不出来。
这句话像一把钝刀,缓慢地刺进津岛修治的胸口。
她原本只是想看他露出破绽,想用这点残忍试探他到底隐藏了多少——可现在,她自己先被这反应刺得生疼。
津岛修治突然感到一阵没来由的烦躁,被这种毫不掩饰的悲伤逼的慌乱。
她想转身,逃开。
“可如果没人记得……”温迪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道,“那不是更寂寞吗?”
津岛修治的脚步顿住了。
“就算痛,也好过一个人什么都没有。”那张少年模样的脸此刻认真得近乎悲伤。
“嗯?”她含糊地回了一声。
“所以啊,”
神明轻笑着出声,那笑轻得像风中落叶,
“不如——让我来记得你吧?”
这话说得太轻了,像是一个风中呢喃,带着诗人的温柔,带着神明的深情,却又不像是在请求。
像是在许诺。
津岛修治低头看着他的手,没动。
“真是……”她喃喃一声,“……太犯规了。”
津岛修治垂下眼睫,长长的阴影落在脸上,遮住了眼底的某种挣扎。
她明明在等这个答案,却又怕听到它。她是个胆小鬼啊,太习惯独行,也太害怕拥有,却唯独不敢向前。
坦诚?她不擅长那种东西。
胆小鬼只会欺骗与逃避。
她缓慢地,几乎是用试探的力道,伸出自己的手——在彼此指尖即将碰触的刹那,她忽然停下。
半寸的距离。然后,她忽然收回了手,像是想到了什么更有趣的事似的。
“嘛~果然还是太俗套了。”
她抬起手,不是去握住那只伸出的手,而是悄无声息地落在了温迪的头顶。
“好乖好乖~”津岛修治弯起眼角,语气像是在安抚一只小动物,“神明也会撒娇的吗?”
更像是在调笑。
像是在替自己逃避一个几乎就要动心的决定。
“欸?”温迪仰着头,目光有片刻的怔然。
他像是被这只手摸得失去了神明的威严,独留一个少年的困惑、渴望、又小心翼翼。
头发被轻轻揉乱,仿佛整个人也被她漫不经心的动作揉进了一团乱风中。
乱糟糟的。
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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