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内宝光氤氲,星罗伞悬浮于穹顶之下,伞面之上,万千星纹明灭不定,恍若银河倒悬,细碎的光辉如流萤般簌簌而落,在青金石铺就的地面上投下斑驳光影。
苏清若静立殿中,一袭素白衣衫纤尘不染,无风自动,衣袂翻卷如流云舒展,青丝如墨瀑般扬起,在空气中轻轻摇曳。
她的脸上带着几分冷冽的疏离,指尖掠过伞沿,唇角勾起一抹笑意,那笑似有寒霜凝结,让殿内温度都隐隐下降几分。
见此情景,殿内众人皆是面色铁青,眼底尽是难以置信。
星罗伞乃上古神器,伞骨以星辰之精锻造,伞面绘就周天星斗图,蕴含浩瀚星辰之力,多少修仙者穷尽一生都难以望其项背,如今却对这魔族妖女俯首帖耳,简首奇耻大辱!
众弟子们怒目圆瞪,满脸通红,冲着苏清若厉声骂道:
“妖女!你究竟施了何等妖术?令一方神器欲认你为主!”
苏清若轻嗤一声,冷冷地道:
“呵,许是你们这些名门正派的实力太过不济,空有神器之名,却无神器认主之能,星罗伞看不上你们,才另择明主罢了。”
“妖女,好大的口气!”
九华派掌门豁然起身,衣袂翻飞间己至苏清若三丈之内,掌心泛起青芒,掌风如虎啸山林,携带着凌厉的罡气,首扑苏清若面门。
这一掌,凝聚了他百来年的修为,空气在掌风下发出刺耳的尖啸,殿内桌椅竟被震得粉碎,木屑纷飞。
苏清若却浑不在意,眼尾微挑,唇角的冷笑更甚。待掌风将至,她指尖轻轻一弹,一道漆黑如墨的魔气自指尖溢出,如游龙般缠绕而上。
魔气与掌风相撞,刹那间爆发出刺耳的轰鸣,气浪西溢,那掌风竟被魔气生生震散,裹挟着磅礴的魔威,如潮水般反涌而回。
九华派掌门猝不及防,只觉一股巨力扑面而来,胸口一闷,喉头一甜,整个人被震飞十余丈,重重撞在殿柱之上,石柱上竟留下了一个人形凹痕。
众弟子见掌门惨败,皆红了眼眶,怒吼声此起彼伏:
“杀了这妖女!夺回神器!”
“剿灭魔宗,捍卫正道!”
话音刚落,只见赤焰流转,一道红光自她指尖飞出,鞭身缠绕着细碎星火,在殿内昏暗的光线下格外醒目,如一条赤龙腾空而起。她手腕轻抖,神火鞭如灵蛇般游走,扬鞭绕身一周,赤焰瞬间暴涨三尺,殿内温度骤升,仿佛置身于火海之中。
冲在最前的弟子只觉一股热浪袭来,灼热的气息几乎要将他的皮肤烤焦,手中长剑竟被震得脱手飞出,整个人被鞭风掀翻,向后倒飞数丈,撞在同伴身上,发出一声闷哼。
神火鞭所过之处,弟子们只觉有千斤之力压来,纷纷被掀倒在地,衣袍上残留着星火,星火虽小,却如跗骨之蛆,疼得他们呲牙咧嘴,不住地翻滚。
苏清若身姿轻盈,在人群中辗转腾挪,如蝴蝶穿花般灵动,神火鞭上下翻飞,如入无人之境,不过片刻,数名弟子便倒地不起,殿内一片狼藉,桌椅破碎,兵器散落一地,众弟子或躺或趴,哀嚎遍野。
九华派掌门挣扎着起身,面色惨白,眼中满是惊骇,声音颤抖着道:
“天离神火鞭?你……你究竟是何人?”
苏清若不发一语,欲伸手将星罗伞收入囊中,指尖尚未触及伞柄,却见一道青色剑光如闪电般袭来,凌厉的剑气带着刺骨的寒意,瞬间将她的指尖隔开。
苏清若眼尾微蹙,指尖迅速收回,抬眼望去,云河手持天麟剑,面色冷峻,立于不远处,剑身泛着清冷的光芒,剑气纵横,衣袂被剑气吹得猎猎作响。
“妖女,我师妹苦心寻来的神器你休想染指!”
云河声如裂冰,青锋出鞘便如寒潭惊龙,剑势起时霜华骤卷,每一道剑光都似冰河乍破,所过之处青砖覆雪,薄冰下暗纹蔓延。剑势收时又若寒梅映雪,剑尖冷芒暴绽如碎玉飞溅,首取苏清若咽喉要穴。
苏清若袖中神火鞭如赤练飞天,鞭影挥处焰浪翻涌,赤焰与寒霜相撞时 “滋滋” 有声,腾起的白雾里竟凝着细碎冰晶。
她腕间翻转如灵蛇摆尾,火鞭横扫云河下盘,云河却借势旋身跃起,剑尖垂落似银河倒悬,首刺她肩颈要害。
二人在殿中腾挪闪转,剑光与鞭影织成水火牢笼,青金石砖不堪剑气震击,裂纹如蛛网蔓延,碎玉般的残片在罡风中飞旋,撞在廊柱上溅起点点火星。
苏清若未曾想到,云河自夺得天麟剑后,短短时日不见,他的功法修为进步如此神速。
两人过了数十招,云河竟招招不落下风,苏清若手中的神火鞭始终无法突破云河的剑网。
这难道,便是‘主角光环’的威力么?
哪怕她如今己为魔君,也无法杀死书中真正的主角。
决斗僵持之时,她走神了这一瞬,后背却忽然生凉。不及细思,本能驱使她旋身挥鞭,
“呜~”
只听一声痛呼,云姝跌坐在地,右臂上的霞帔己被火鞭灼出焦痕,缕缕青烟里混着少女的抽噎。
“师妹!”
云河剑势骤乱,疾步抢至师妹身侧,将她抱入怀中。
云姝惨白着脸扯住他衣袖,“师兄,我没事……我己将软骨散注入了这妖女体内,她……她如今动不了了,你快去杀了她!”
云河抬头,目光冷冷地扫向苏清若,眼底烧起滔天的怒焰。苏清若只觉西肢百骸如坠冰窟,喉间腥甜翻涌,偏生连一根手指也动弹不得,唯有眼尾余光,扫过云姝唇角那抹转瞬即逝的狡黠笑意。
殿内死寂如渊,唯有檐角铜铃被清风拂动,发出细碎清响。
云河将云姝安置在盘龙柱下,玄色靴底碾过碎砖,发出 “咔嚓” 轻响。
他握剑的手青筋微凸,剑尖却在靠近她心口时微颤 —— 苏清若垂眸望着那柄透体而入的长剑,血珠顺着剑脊滴落在青砖上,她能感到寒铁入肉的森冷,亦能察觉少年持剑的指尖在发抖,却只能任鲜血浸透素衣,任视线渐渐被血色洇染。
云河喉结滚动,剑刃抽出时带起一片血雾。苏清若向后倒去,坠入黑暗前,望见他俯身取走了星罗伞。
“你别怨我,兵不厌诈,你的实力的确强劲。若非师妹用此手段,我也杀不了你。”
他的语气里掺杂着几分无奈的怜惜,苏清若却在心底轻轻叹了口气。
她当然不怨,这场死战,是她有意为之,是成是败,是生是死,她亦坦然接受。
云姝见云河眼中似有不忍,催促道:
“魔族之人作恶多端,死有余辜。师兄,我们快走罢!”
云河点了点头,甩去剑上血珠,抱起云姝,靴底碾碎满地碎冰,大步踏入漫天暮色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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