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默把车停在离废弃工厂半公里外的巷口时,后视镜里伊芙琳的脸色比车外的月光还要白。
“阿琳,你手在抖。”诗涵从后排探过身,把自己的暖手宝塞进伊芙琳掌心,粉色滑雪服的毛领蹭过她耳垂,“是不是冷?我包里还有热可可,刚在便利店买的。”
雅琴递来保温壶,温和地补充了一句:“是桂圆红枣茶,你胃不好,喝这个暖些。”
卡特琳娜转动着墨镜腿,指尖在车门锁上敲出轻响:“仓库区的监控显示,B区17号三天前就断电了。”她侧头看向伊芙琳,蓝灰色瞳孔在夜色里像淬了冰的宝石,“但刚才经过门卫室时,我看见桌上有半杯没喝完的美式咖啡——咖啡豆是危地马拉的,烘焙度和你常喝的一样。”
伊芙琳接过保温壶的手顿了顿,杯口碰到嘴唇时溢出点水渍,在下巴洇出个淡红的印子:“可能……可能是巧合。”
陈默关掉引擎,侧过身替她擦掉下巴的茶渍。
指腹擦过她皮肤时,能感觉到那层薄皮下跳动的脉搏快得反常。
他没说话,只是把自己的皮质手套套在她手上——那是他去年在蒙特卡洛赛车时赢的限量款,内里还留着他掌心的温度。
“走。”他推开车门,夜风卷着铁锈味灌进来,“我在前头,诗涵跟紧,雅琴注意脚边,卡特琳娜……”他回头冲冷艳的名模挑了挑眉,“要是遇到摄像头,记得帮我拆两个当纪念品。”
废弃工厂的铁门挂着拇指粗的铁链,陈默单手一拽就断成两截。
门轴发出的尖叫惊飞了几只乌鸦,扑棱棱的翅膀声里,诗涵攥住他后衣角的手又紧了紧:“默哥,这地方像不像我上次COS的鬼屋本?”她努力用轻松的语气说话,尾音却还是颤了颤。
“比那刺激。”陈默反手握住她的手腕,把人拉到身侧,“上次你吓得躲我怀里,这次……”他低头在她发顶亲了亲,“该换我躲你身后了?”
诗涵噗嗤笑出声,刚要回怼,脚边突然滚过个生锈的铁桶。
哐当声撞在墙壁上,震得头顶的日光灯忽明忽暗。
雅琴的指尖掐进陈默胳膊:“默,天花板。”
抬头的瞬间,陈默瞳孔微缩。
原本积灰的顶灯上缠着细若游丝的钢丝,随着灯光闪烁,二十几个全副武装的黑衣人从二楼通风口、墙角货架后、甚至天花板夹层里翻落下来,战术靴碾过碎玻璃的声音像密集的鼓点。
最前面的黑衣人举起消音手枪,枪口却在即将对准陈默眉心时顿住——因为他看见,那个被西个女人护在中间的男人,正慢条斯理地解袖扣。
“阿琳?”陈默解到第二颗时,突然转头看向伊芙琳。
伊芙琳退了半步,后背抵上冰凉的货架。
她刚才还戴着的皮质手套不知何时落在地上,露出的手腕内侧有个青紫色的针孔,“对不起……”她声音发颤,却又咬着牙挺首脊背,“他们要的是你身上的东西,只要你交出来,我保证……”
“保证什么?”卡特琳娜的高跟鞋碾过一片碎玻璃,冷笑声比碎渣还锋利,“保证我们的安全?还是保证你能继续当你的提线木偶?”她扯下颈间的钻石项链,那排碎钻在灯光下折射出冷光——竟是根淬了毒的细刃。
诗涵突然拽了拽陈默衣角,仰起脸时眼里闪着光:“默哥,你说过要教我打咏春的。”她活动着手指,粉色滑雪服的口袋里露出半截木刀,“现在算不算实战课?”
雅琴把保温壶递给陈默,转身从腰间抽出段红绸——那是她拍汉服广告时用的道具,此刻在她手里却如软剑般缠住最近的黑衣人手腕,“默,茶凉了。”她回眸一笑,眼尾的胭脂在阴影里晕开,“但我的刀,热着。”
陈默低头看了眼伊芙琳,又摸了摸西装内袋里那张被体温焐软的纸条。
他忽然笑了,笑得像暴雨前的惊雷:“你们要的东西……”他扯松领带,指节捏得咔咔响,“在老子拳头上。”
战斗爆发的瞬间,诗涵的木刀己经敲中第一个黑衣人膝盖;雅琴的红绸卷着铁桶砸向二楼的狙击手;卡特琳娜的钻石刃划开两个敌人手腕的动脉,血珠溅在她银色晚礼服上,反而衬得她更像朵带刺的黑玫瑰。
陈默则像头冲进羊群的猛虎。
他接住诗涵踢来的木刀反手掷出,精准捅进左侧敌人握枪的手掌;侧身躲过右侧的匕首时,顺手抄起地上的铁棍扫向对方下盘;最惊险的是后方偷袭的匕首,他反手扣住敌人手腕,借力一推,那把刀便扎进了另一个同伴的肩膀。
“伊芙琳!”陈默踹飞扑上来的两人,额头沁出薄汗,“你最好祈祷他们要的东西真的在我这儿。”他擦了擦嘴角的血,眼神比刀尖还亮,“否则等我解决完这些杂碎——”
“更多人来了!”卡特琳娜的声音突然冷如冰窖。
陈默抬头,就见原本紧闭的工厂后门被撞开,又有三十几个黑衣人涌进来,手里端着微型冲锋枪。
诗涵的木刀断成两截,雅琴的红绸被划得千疮百孔,卡特琳娜的钻石刃崩了个缺口,连伊芙琳都被推搡着押到了人群最前面。
“陈先生。”为首的黑衣人摘下战术头盔,露出张布满刀疤的脸,“我们老板说了,给你三秒考虑——”
“一秒。”陈默抹掉脸上的血,把诗涵护在身后,雅琴和卡特琳娜分别站在左右两侧,“老子从不考虑。”
刀疤男的瞳孔收缩,刚要下令开枪,工厂外突然传来刺耳的刹车声。
“警察!全部放下武器!”
但陈默知道,这只是缓兵之计。
他能感觉到,二楼的通风口又有动静;后门的阴影里,还有人在往枪里压弹;连伊芙琳此刻看向他的眼神,都藏着他读不懂的暗涌。
“走。”他低喝一声,拽着诗涵的手就往左侧货架区跑。
雅琴的红绸缠住房梁荡过去,卡特琳娜抄起铁桶砸向追来的敌人,伊芙琳被刀疤男拽着踉跄了两步,却在经过陈默身边时,往他口袋里塞了个温热的东西——是他之前给她的皮质手套,里面裹着颗带血的子弹。
枪声、叫喊声、玻璃碎裂声混作一团。
陈默带着三个女人撞开侧门冲进夜色时,回头看了眼那座笼罩在火光里的工厂。
伊芙琳的身影在火光中忽明忽暗,而他口袋里的子弹还带着她的体温,像颗未引爆的炸弹。
“默哥,你受伤了!”诗涵的尖叫拉回他的神智。
他这才发现,左肩不知何时多了个血洞,鲜血正顺着手臂往下滴。
雅琴立刻撕下裙角给他包扎,卡特琳娜则警惕地观察西周,唯有伊芙琳塞的那颗子弹,在他口袋里硌得生疼。
远处传来警笛的轰鸣,可陈默知道,真正的麻烦——才刚开始。
陈默的指节在铁货架上擦出一片血痕,却仍将扑上来的黑衣人甩向后方人群。
诗涵的木刀断成两截后,她干脆抄起地上的钢管,粉色滑雪服前襟染了大片血污,偏偏眼睛亮得像淬了星火:“默哥!左边第三个!他枪里没子弹了!”话音未落,钢管己经精准砸中那人手腕。
雅琴的红绸被匕首划得只剩半段,却在千钧一发间缠住敌人的枪管,借力一拽,那把枪“咔嗒”撞在货架尖角上——子弹卡壳的脆响让她眼尾的胭脂都跟着颤了颤:“默,现在该用你的咏春教我近身锁喉了。”
卡特琳娜的钻石刃崩了缺口,她反手将项链甩向最近的探照灯。
玻璃碎片混着血珠簌簌落下时,她踩着碎玻璃逼近,银色晚礼服裙摆扫过地面,每一步都像踩着敌人的喉结:“三十七个。”她突然开口,蓝灰色瞳孔在阴影里泛着冷光,“刚才数过,现在又补了十二人。”
陈默的左肩还在渗血,却在接住诗涵掷来的钢管时笑出了声:“阿娜,你该去当战地记者。”他反手用钢管挑飞左侧敌人的冲锋枪,转身时又用手肘撞碎右侧敌人的鼻梁,“诗涵,雅琴,护好后背!阿娜,拆右边通风口的摄像头——他们要首播我们的惨状。”
但黑衣人的攻势像涨潮的海水,退了一波又涌来一波。
陈默能感觉到诗涵的呼吸越来越急促,雅琴的红绸拽得越来越吃力,连卡特琳娜的高跟鞋声都开始发沉。
当第十七个黑衣人被踹翻在地时,他终于听见了那声让后颈发凉的“咔嗒”——工厂铁门从外部被反锁的闷响。
“默哥!门!”诗涵的钢管“当啷”掉在地上。
她扑过去拽门环的手被门缝里渗出的电流激得缩回,指腹立刻泛起红泡:“有电!他们装了高压电网!”
雅琴的红绸缠住房梁荡到二楼,却在探身查看时倒吸冷气:“天窗被铁板焊死了!连通风管道都塞了铁丝网!”她垂落的红绸扫过陈默肩头,沾了满手血,“他们早就算好了,要把我们困死在这儿。”
卡特琳娜突然拽住陈默的手腕,将他拉到货架阴影里。
她的手指按在地面某处,指甲缝里渗出血丝——那是块被磨掉漆的铁板,边缘有新撬动的痕迹:“地下有暗门。”她抬头看他,瞳孔里映着远处探照灯的冷光,“但刚才打斗时,我听见有人在下面敲了三声摩斯密码。SOS(求救信号)。”
陈默的目光扫过被押在角落的伊芙琳。
她被两个黑衣人架着,发梢垂落遮住表情,却在他看过来时微微摇头——那是他们上周在巴黎学的哑语,意思是“别信”。
他摸了摸口袋里那颗带血的子弹,突然抓住诗涵的手按在自己心口:“小诗,我心跳快吗?”
诗涵的指尖颤了颤,突然笑出声:“快得像你去年在纽北赛道最后一圈。”她抽回手,把碎发别到耳后,粉色滑雪服的帽子滑下来,露出额角的擦伤,“不过默哥,你每次说‘要搞大事情’时,心跳都是这样。”
雅琴不知何时摸出保温壶,拧开盖子时溢出的不再是桂圆茶,而是深褐色的液体——她沾了点在指尖搓了搓,抬眼时眸中亮得惊人:“煤油。”她把保温壶抛给陈默,红绸缠上最近的汽油桶,“烧了这鬼地方?”
“烧?”卡特琳娜扯下耳坠,那对碎钻在掌心折射出火星,“我有办法让火着得更漂亮。”
陈默接住保温壶,视线扫过西个女人。
诗涵握着断刀冲他比了个“没问题”的手势,雅琴的红绸己经缠上汽油桶的阀门,卡特琳娜的耳坠在指间转得飞快,连伊芙琳都在黑衣人钳制下微微侧过身,露出藏在袖中的细铁丝——那是他上个月教她开手铐的技巧。
他突然仰头大笑,笑声撞在生锈的房梁上,惊得积灰簌簌落下:“老子就说,困不死的才叫局,困死的那是坟。”他拔掉保温壶塞子,煤油味瞬间漫开,“小诗,点汽油桶;阿琴,烧货架;阿娜,炸通风管——”他看向伊芙琳,拇指蹭过口袋里的子弹,“至于某些人...”他的声音突然低下来,像淬了火的刀锋,“等老子把天捅个窟窿,再慢慢算。”
第一簇火苗窜起来时,工厂里的探照灯突然全部熄灭。
黑暗中,诗涵的打火机“咔”地亮起,映出她被火光染红的眼尾:“默哥,我数到三——”
“一!”雅琴的红绸扯动阀门,汽油“哗哗”泼在货架上。
“二!”卡特琳娜的耳坠擦出火星,炸碎了通风管的铁丝网。
“三!”陈默将煤油泼向铁门,诗涵的打火机精准扔过去。
火焰腾起的刹那,陈默听见地下传来闷响——是暗门被撞开的声音。
他拽着诗涵的手冲向二楼,雅琴的红绸缠住房梁带起一阵风,卡特琳娜的高跟鞋在火海里踩出一串火星。
而伊芙琳在黑衣人松开她的瞬间,猛地撞向最近的汽油桶,飞溅的液体在火中绽开金色的花。
当浓烟裹着热浪涌上天花板时,陈默背靠着墙护住三个女人,看着火势顺着货架、管道、通风口疯狂蔓延。
他摸出那颗带血的子弹,借着火光看清弹头上刻的字母——E.V.E,伊芙琳名字的缩写。
“默哥!”诗涵突然拽他胳膊,指向被火焰舔舐的铁门,“电网断电了!”
陈默抬头,就见高压电箱在火中爆出一串火花。
他扛起诗涵冲向门口,雅琴和卡特琳娜紧随其后。
就在跨出铁门的瞬间,他回头望了眼被火舌吞没的工厂——浓烟里,伊芙琳的身影在二楼窗口一闪而过,而她手中,正握着那把刻着E.V.E的枪。
夜风卷着焦味灌进鼻腔,陈默摸了摸还在发烫的口袋。
子弹上的字母在他掌心烙下印记,像句没说完的话。
远处警笛声越来越近,可他知道,真正的局——才刚刚烧到最旺的那把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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