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哼！”贾母啐了一口，“提起他我就生气！”
“你说你大哥也老大不小的人了。
我知道他在女色上一向没有什么分寸，却也想不到能糊涂至此！
他和那赵国基的媳妇儿睡了也便罢了。
毕竟他是主子，赵国基是个仆人，便是做了乌龟，也只有打落牙齿往肚子咽，倒是不敢说什么。
你大嫂本也想着这事儿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就过去了。
可你大哥倒好，不知道是中了什么邪！
竟和你大嫂闹着非要把孙曼娘收做房里人。
你大嫂一想，这不是天大的笑话吗！
收个仆人的老婆做房里人，是还嫌不够丢人的吗？
她说什么都不同意。”
锦衣点了点头，这道理她懂。
就以贾赦和沈氏现在的情况，无论他收多少个姨娘沈氏都是能容忍的。
可是他无论如何也不能把一个下人的老婆收进房里。
这简首就是在打沈氏的脸。
她又是荣国府的主母，更是未来荣国府的女主人。
这可让她有何脸面在京中的社交圈子里往来呢？
更何况有这样行事荒唐的父亲，贾琏、贾环兄弟二人长大后的亲事必然也会受到影响。
恐怕这一点才是让沈氏最不能容忍的。
锦衣也勉强算是做了母亲的人，沈氏放在孩子身上的心思只会比她更重。
所有会对她的孩子产生不利的人和事都会为她所痛恨吧。
这也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她会对贾赦要纳孙曼娘为姨娘反应如此强烈了。
“可是，这孙曼娘毕竟是赵国基的媳妇啊。
赵国基能同意？”
锦衣问道。
贾母冷笑一声，“这种事情岂是他愿意不愿意的？
他们一家子的卖身契都在府里。
别说是要他个老婆，即便是要了他的命，又能如何？”
锦衣听到这话，身上不由阵阵发冷。
她前阵子可能是过得太顺遂了，竟然忘记了她所处的是个人吃人的时代。
贾母又是一声叹气，“话虽如此，但是事情总不能做的太过了。
咱们这种人家，也是要脸的。
能不闹到那一步是最好的。”
说着贾母忽然神情一肃，虎着脸说道：“我真是恨不能立刻将那刁妇打死才好！
也不知道是给你大哥灌了什么迷魂汤，哄得他做下这等子不知好歹的事情。
我若不是怕伤了我们母子之间的情分，我早就一碗药灌下去送她去见阎王了！”
此时此刻，锦衣才真正见识到了这位封建大家长身上狠厉的一面。
在她眼中，低贱的人命根本不值得一提。
她口口声声都是孙曼娘的错，这种事情，如果贾赦无意的话，孙曼娘是能把他强了吗？
锦衣心中一声冷笑。
不过世道就是如此，孙曼娘现在是千夫所指。
但只要贾赦同意不将她收进房里，那他就还是贾母的好大儿，是沈氏的好丈夫，贾琏、贾环的好父亲。
锦衣刚一回家，就听到这种事情，确实也有些头痛。
她伸手揉了揉自己的太阳穴，正好被贾母看见。
她忙说道：“嗐，你看我。
人老了就是犯糊涂。
你刚坐了这么久的船回来，定是很乏了。
我却还拉着你说了这么久的话。
快回去歇歇吧。
老二也快回来了，你们小两口这么久没见，定是有很多话要说呢。”
贾母一边说，还一边冲着锦衣挤了挤眼睛。
着实是让锦衣哭笑不得。
就以她和贾政现在的关系，即便再久不见面，也没什么好说的。
不过她听说周姨娘添了个孩子，也就是探春这小丫头，她还是挺想回去看看的。
虽说这一世探春还是姨娘所生。
但好歹周姨娘的为人要比赵姨娘强出百倍呢。
“既然如此，那我也不和母亲客气。
我就先回我那院子了。
等缓过来了，再来陪母亲好好说话。”
贾母笑着摆摆手，“去吧去吧。”
锦衣出了荣禧堂，慢慢往二惠阁走去。
想不到离开家这几个月，大房居然还发生了这样的事情。
说起来，这事儿多多少少和他们二房也有点关系。
若不是赵蕊儿在二房得了脸面，做了姨娘。
那赵国基夫妇俩也不见得能的了大房院子里的差事。
也不知道沈氏会不会因此怨上了二房。
锦衣想了想，不由得叹了口气。
这老赵家的人，可都不是省油的灯啊。
她想着心事，不知不觉就回到了二惠阁。
看见锦衣回来了，留在院子里看家的小丫鬟双燕开心的喊道：“二奶奶回来了！”
一众婆子丫鬟都从各处走出来迎她。
锦衣看着这些熟悉的面孔，也忍不住点头笑道：“我不在的这段时日里，大家各司其职，都辛苦了！”
“不辛苦！”
“奶奶辛苦了！”
众人七嘴八舌的回道。
周瑞家的知道锦衣今天回来，也特意早早就进了府，候在这里等她。
她嫁给周瑞之前，也是锦衣的陪嫁丫鬟，和周姨娘关系也好。
这时见锦衣到家，笑着凑到跟前去，“奶奶，周姨娘这会还在月子里呢。
所以没有出来给您请安。”
话音刚落，只见赵姨娘才从她住的西偏院出来，一副弱柳扶风的样子。
几步走到锦衣面前，歪歪斜斜的行了个礼。
“妾身这几日一首伺候老爷，晚上都不曾睡好。
这会正补觉呢。
一听说奶奶回来，才起身换了衣裳出来。
出来晚了些，还望奶奶莫要怪罪。”
锦衣不在家的这段时日里，真得是山中无老虎，猴子当大王。
周姨娘一心养胎，每日低调至极。
整个院子里也就只有赵姨娘一个服侍照顾贾政。
有贾政在背后给她撑腰，二惠阁里哪有人敢不听她的话？
短短几个月，倒是让赵姨娘狠狠过了把女主人的瘾。
这会听说锦衣回来了，她便也有些拿乔，作张作势给她看。
锦衣是奶奶又如何？
这女人过得好不好，还不是得看男人爱不爱？
在赵姨娘眼里，锦衣不过是个失了宠爱的女人，空有个名分罢了。
锦衣看她这般惺惺作态，眼皮子都不带抬的扫了她一眼。
“既然累，就回去歇着吧。
我这里用不着你。”
锦衣的冷淡，看在赵姨娘眼里则成了对她的嫉妒。
她心中更加得意，揉着腰笑道：“服侍二爷也是妾身应该应分的事儿。
既然奶奶体贴，那我就先回去歇着了。”
说完她就转身一摆一摆的回屋了。
周瑞家的在她身后啐了一口，“呸，还真把自己当如夫人了？
如今这院儿里的奶奶回来了，我看她还要如何蹦跶！”
锦衣摇摇头，“和这种人生气，犯不着。
走，咱们去看看周姨娘的小丫头去！”
一众人等热热闹闹的往周姨娘住的东偏院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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