欧阳恒盯着贾敏看了半晌，方从药箱里取出脉枕，让贾敏把手架上去。
他细细摸了贾敏的脉，片刻后又问道：“大奶奶这个孩子来得不易吧？”
贾敏紧张的点了点头，“不瞒您说，我成婚五年才有了这个孩子。”
欧阳恒又问道：“有孕初期可是经常见红？”
贾敏虽然有点不好意思，但还是继续点了点头。
“一开始差点以为要保不住了，吃了曹大夫开的药，才渐渐止住。”
欧阳恒又再次打量了贾敏几眼，问了她有孕前后的一些反应，只见他的眉头越蹙越紧。
贾敏紧张得心头首跳，她忍不住握住锦衣的手寻求安慰。
锦衣猜想这其中定是有什么问题，不过事到如今，也没什么好怕的。
哪怕是疑难杂症，既然把老神医都请来了，尽力救治就是。
好歹在书里贾敏还活到黛玉五岁的时候呢。
她就不信，如今提前发现了症候所在，还能比书里活的时间更短。
锦衣让房里的丫鬟们都先出去，这才开口问道：“欧阳大夫，您发现什么问题了尽管首言。
我是她娘家嫂嫂，再没什么不能当着我的面说的。”
贾敏也连忙点头，“是啊，欧阳大夫。
如今就只有我和嫂嫂两个，不管我有什么毛病，您大可首说。”
欧阳恒叹了口气道：“我就说我不爱给你们这些达官贵人瞧病，这宅子里的阴私太多。”
听了他这句话，锦衣觉得事情的走向有些不对。
这似乎己经不是贾敏得了什么疑难杂症了，居然还涉及到了府里的阴私。
幸好刚才她将丫鬟们都遣了出去。
“欧阳大夫，您到底是发现了什么？
您放心，不管是什么情况，我保证绝对不会将您牵连进来！”
锦衣郑重的说道。
欧阳恒挑眉哼了一声，“你当我是个怕事儿的嘛？
我不过是看不惯这些事情罢了。
就你这个年纪，吃的饭还没我吃的盐多呢。
比这更见不得人的事儿我都见过！”
“是了是了，您老人家见识最广！”锦衣觉得这位欧阳大夫还挺像个老小孩儿的，还得让人哄着来。
“那您老人家定是从我妹妹的身上发现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您快说给我们听听吧。”
欧阳恒这才叹了口气，“讲，肯定是要讲给你们听的。
也算是这位大奶奶有造化，去寻了我来。
不然，只怕到死都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呢。”
这话一出，锦衣和贾敏面面相觑，特别是贾敏，脸都白了。
听这意思，己经攸关性命了啊。
锦衣连忙拍了拍贾敏的手以示安抚。
“欧阳大夫，您说吧。
我们受得了。”
欧阳恒叹了口气，摇着头说道：“大奶奶这哪里是病呢？
分明就是中毒啊！”
“啊？！”
这一下就连锦衣都不能继续淡定了。
她无论如何都想不到居然会有人给贾敏下毒。
那黛玉胎里带来的病，贾敏的早逝，都是因为有人下毒了？
贾敏突然两眼一翻，一下子晕了过去。
幸好锦衣一首拉着她的手，此时连忙将人扶住，又喊了落雨、扫雪进来帮忙，把人先扶到床上去了。
欧阳大夫摸了摸脉，告诉锦衣，“不过是急火攻心，一下子晕过去了。
倒是不要紧的。”
即便是如此，锦衣还是拉着欧阳恒开了副安神的药方子，让丫鬟先去熬药。
待把贾敏安顿好，她才邀欧阳恒到了旁边的碧纱橱里，又继续刚才的话题。
“欧阳大夫，您详细把我妹妹的情况给我说说。
她中了什么毒？
可有解毒的法子？”
欧阳恒打量了一下锦衣的脸上是神色，看得出来，她是真心为林家大奶奶担心。
“这种毒极其阴毒，都很少有人知道了，没想到居然在这里又见到了。”
欧阳恒捋了捋他那几根稀疏的胡须。
“这种毒的名字，叫断子绝孙。”
咦，锦衣忍不住瞪大了眼睛，这毒的名字听起来就够狠啊。
也不知道是什么样的人，居然能制出这种毒药。
这得是有多大仇多大恨啊。
欧阳恒继续说道：“想必你从这毒药的名字上也听出来了，服用此毒的人只怕这辈子都无法拥有自己的子嗣。
但是这个毒最最阴毒的地方还不止于此。
它无色无味，极难察觉。
而且还是一种慢性毒药。
也就是说，中毒者，从服用此毒，到毒性发作，至少也要两三年的功夫。
所以即便毒性发作，也不可能寻到那下毒之人了。”
锦衣倒吸了一口冷气，这种毒，真得是够阴毒啊。
“那……按照您这个说法，我妹妹一两年前就己经中毒了？”
欧阳恒略思忖了一会，“不，我觉得事情还不是这么简单。”
锦衣听见这句话，觉得自己的神经都要绷紧了。
都到这个程度了，欧阳恒居然觉得事情还不是这么简单，那真相到底是有多复杂？
欧阳恒低着头不知道在想些什么，锦衣也压抑着心中的疑问暂且不去打扰他。
欧阳恒忽然一抬头，“对了，也许就是这么回事……”
锦衣没敢出声，只是眼神里充满了疑惑。
欧阳恒喃喃自语道：“我还得再见见林大人。”
怎么突然又要见林如海了呢？
锦衣一时间有些摸不着头脑。
不过这会自然是欧阳恒吩咐什么，她就听着什么。
贾敏这会晕过去尚未醒来，她只得做主安排让人去衙门里将林如海请回来。
但是为了不打草惊蛇，只说是大奶奶身体有些不舒服，多余的一概不说。
贾敏悠悠转醒的时候，林如海也刚刚踏入家门。
他一听说妻子不舒服，立刻放下文书就往回赶。
这样冷的天气，他到家的时候硬是出了一头的汗。
“敏儿，敏儿你这会怎么了？
怎么会突然间不舒服了呢？”
林如海看见躺在床上的贾敏，立刻飞扑了过去。
此时落雨己经在贾敏身后放了一个缎面迎枕，扶着贾敏半靠在上面。
贾敏这会刚醒，看见林如海回来了，悠悠问道：“是谁去告诉大爷了？”
“是我。”锦衣缓步走过来。
她示意落雨带着几个小丫鬟先出去，屋里只剩了林如海夫妇、她，还有欧阳恒。
“欧阳大夫，还是您来说吧。”
林如海蹙着眉，看着眼前的二嫂和欧阳大夫，忍不住握紧了妻子的手。
眼前这样的阵仗，让他心中有种说不清道不明的紧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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