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婧突然爆发出一阵尖锐的笑声，笑到眼眶发红，笑到身体止不住地颤抖。她猛地挣开慕之珩的手，后背重重撞在展柜上，玻璃震得嗡嗡作响。
“我懂了，我彻底懂了！你要的从来不是我的真心，只是一个能被你圈养在身边的傀儡！”
慕之珩眼底闪过一丝慌乱，却还是伸手想将她重新揽入怀中：“阿婧，别闹了……”
“别碰我！”吴婧抄起展柜上的相框狠狠砸向地面，木质边框应声碎裂，照片里两人曾经相视而笑的画面暴露在冷空气中。
她踉跄着后退，高跟鞋在大理石地面划出刺耳的声响，“你伪造我的死讯，用铁链锁住我，现在又想用婚姻当枷锁！你凭什么觉得这样的爱能让人接受？”
穹顶的星空投影突然开始闪烁，像是感应到两人之间激烈的情绪。
慕之珩的太阳穴突突首跳，他扯松领带，喉间溢出压抑的低吼：“我做这些都是因为爱你！外面的世界太危险，只有在我身边你才不会受伤！”
“所以你就可以剥夺我的人生？”吴婧抓起无名指上的戒指狠狠甩向他，铂金指环擦过他的脸颊，在地面滚出一串清脆的回响，“你看看你现在的样子，就像是个披着深情外衣的疯子！”
这句话如同一把利刃，首首插进慕之珩的心脏。他的瞳孔骤然收缩，踉跄着扶住旋转楼梯的扶手，指节因用力过度而泛紫。
记忆中那个站在教室门口等他下课，笑靥如花的少女，与眼前眼神冰冷的吴婧渐渐重叠又分裂，刺痛着他每一根神经。
“我疯？我是疯了才会在车祸里攥着你的照片不肯松手，疯了才会把你说过的每句话都刻在心里！”
慕之珩突然抓住吴婧的胳膊，抓的格外用力，生怕失去什么，“你以为这些年我好过吗？每一个见不到你的夜晚，我都恨不得把世界翻个底朝天！”
吴婧的呼吸猛地一滞，泪水再次模糊视线。她看到男人眼底翻涌的痛苦，却依然倔强地别开脸：“可你的爱太沉重了，重到我喘不过气。”
天文台陷入死寂，唯有老式投影仪的胶片转动声在空旷的空间里回荡。他垂眸凝视着戒指，声音沙哑得像是砂纸磨过心脏：“婧婧，求你别再离开我……”
吴婧望着这个曾经深爱的男人，突然感到一阵深深的疲惫。她伸手扶住旋转楼梯的栏杆，一步一步往下走，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
走到最后一级台阶时，她顿住脚步，却始终没有回头：“慕之珩，真正的爱不该是牢笼。或许我们都该冷静想想，怎样结束这段畸形的感情。”
旋转楼梯上，慕之珩的身影被星空投影拉得很长。他就这样看着吴婧一步步往下走，无奈的摇摇头，跟上了她的脚步。
穹顶的“星辰”依旧璀璨，却照不亮两人之间越来越深的裂痕，而老式投影仪仍在循环播放着他深夜的独白，那些未说出口的思念，在寂静中慢慢发酵成酸涩的叹息。
回到别墅，慕之珩给她热了一杯牛奶，“喝点热乎的，别着凉了。”
吴婧看着面前的牛奶有些发怵，上次就是这样一杯牛奶，害她被拍下了如此不耻的视频，“我不想喝。”
慕之珩捕捉到她眉梢微蹙的弧度，骨节分明的手指自然地落在她发顶。指腹轻轻着蓬松的发丝，动作像安抚受惊的幼兽 “喝吧，里面没东西，还能助眠。”
吴婧的指尖在杯壁上反复，烫人的温度透过玻璃渗进皮肤，像极了慕之珩偏执的爱。
当牛奶触到舌尖的瞬间，她几乎本能地屏住呼吸——记忆里那杯混着药的液体，让她在镜头前失去尊严的屈辱感，此刻又顺着脊椎爬上后颈。
但这次只有醇厚的奶香在齿间散开。
她盯着空杯子发怔时，身后传来衣物摩擦的窸窣声。慕之珩的气息裹着雪松香水味漫过来，却在离她半步远的地方戛然而止。
“去睡吧。”他的声音哑得像是吞了把碎玻璃，“我还有工作。”
吴婧正躺在空荡荡的大床上数床头雕花，秒针滴答声里，她听见走廊尽头传来键盘敲击声，一下，又一下，像是谁在敲打她绷紧的神经。
不知过了多久，那声音终于停了，取而代之的是打火机开合的脆响，烟草燃烧的焦香顺着门缝钻进鼻腔，辛辣得让她眼眶发烫。
晨光刺破窗帘时，床侧的空位早己凉透。吴婧赤着脚踩过冰凉的大理石，循着烟味找到书房。
门虚掩着，满地烟头在晨光里泛着灰白，像极了他们破碎的感情。慕之珩歪在电脑椅上，领带松垮地挂在脖颈，睫毛在眼下投出青黑的阴影。
他垂落的手指间还夹着半截熄灭的香烟，烟灰簌簌落在褪色的旧照片上——那是他们大学时在樱花树下的合影，笑容被岁月晕染得模糊不清。
吴婧的喉咙突然发紧。她想伸手触碰那张疲惫的脸，指尖却在离他半寸处猛地蜷缩。晨光爬上慕之珩的眉骨，他睫毛轻颤，睁开眼时眼底猩红一片。
两人对视的刹那，空气里浮动的烟灰突然变得锋利，割得人眼眶生疼。
“早。”他哑着嗓子开口，声音里带着整夜未眠的沙哑，却伸手将照片悄悄塞进文件堆里，“早餐在厨房，有你爱吃的溏心蛋。”
吴婧望着他强撑的平静，突然想起昨夜星空下那个偏执的男人。此刻晨光里的他褪去了所有尖锐，只剩满身疲惫，却仍在用笨拙的方式守护着什么。
“你一晚上都在书房吗？”吴婧的目光扫过满地狼藉的烟头，声音不自觉地放软。
慕之珩撑着扶手缓缓起身，领带歪斜地挂在颈间，眼底血丝密布，却仍扯出一抹苍白的笑意：“公司有点事情。”
他垂眸凝视着她，指尖无意识着袖口褶皱，忽然伸手想触碰她发梢，却在半空僵住。
再次开口时，沙哑的声线里裹着难以察觉的颤抖：“我要出趟远门，可能得几天。”
喉结滚动间，残存的温柔瞬间被阴鸷取代，他猛地扣住她手腕，呼吸喷在她耳畔带着警告的灼热：“别耍小聪明，上次的教训，你也不想再经历一遍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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