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输车在崎岖山路上颠簸疾驰，王海紧握方向盘，胸口印记传来阵阵刺痛。米娅在后座照顾着几个因能量过载而虚弱的调谐者，他们皮肤下的星芒标记仍在不时闪烁。
"维罗妮卡到底发现了什么？"王海瞥了眼通讯器，艾琳娜的讯息只有简短几个字："速回，关乎存亡。"
米娅轻轻按住一个抽搐的调谐者男孩："播种者加强了信号...所有标记者都在痛苦中...像有什么东西在拉扯他们的神经..."
王海踩下油门，车轮碾过一段坍塌的路面，车身剧烈摇晃。远处天空中，七道星光组成的漏斗正在缓慢旋转，中心处偶尔闪过不详的红光。
"还有多久？"米娅问。
"二十分钟。"王海看了眼导航，"如果艾琳娜说的没错——"
一声震耳欲聋的爆炸突然从后方传来，后视镜里，喜马拉雅山脉某处亮起刺目蓝光，随即是冲击波引起的雪崩。
"北极光系统启动了！"米娅惊呼，"但还没到约定时间！"
王海立刻调出丽莎之前共享的通讯频道："丽莎，能听到吗？守望者那边发生了什么？"
静电干扰中传来断断续续的童声："塔昆族长...提前激活...第七观察者带人攻入...他们...啊！"一声尖叫后通讯中断。
王海一拳砸在方向盘上，运输车险些失控。米娅迅速接替通讯工作，尝试连接其他调谐者节点。
"槟城方向还有微弱信号...沈悦姐姐他们正在移动...莱茵哈特情况恶化..."
"方向？"
"朝我们这边！"米娅惊讶地抬头，"他们在向我们靠拢！"
王海立即调整路线，朝东南方向驶去。十分钟后，他们在一片废弃村庄边缘发现了沈悦的队伍——十几个衣衫褴褛的幸存者，中间是躺在简易担架上的莱茵哈特。小杰持枪警戒，沈悦正在为他止血。
车未停稳王海就跳了下来。沈悦抬头，脸上混合着疲惫与惊喜："你们收到我的消息了？"
"只收到部分。"王海快步上前，看到莱茵哈特胸口缠着渗血的绷带，右臂的皮肤上浮现出与守望者相似的古老纹路，"他怎么了？"
沈悦压低声音："我们发现真莱茵哈特被关在灾区地下设施里。救他时触发了某种装置...他体内的植入物开始释放信息流。"她指向莱茵哈特太阳穴处凸起的金属点，"北极光计划的真相...都在他脑子里。"
莱茵哈特突然睁开眼，瞳孔不正常地扩大："马修...的儿子..."他艰难地抬起手，抓住王海衣领，"钥匙...在你的血里..."
一阵尖锐的啸叫声从远处传来，小杰立刻警戒："银衣人！至少二十个！"
王海迅速指挥所有人上车。莱茵哈特被小心抬进运输车后部，米娅和其他调谐者立即围上来，试图稳定他的生命体征。
"维罗妮卡苏醒了，"王海对沈悦简短解释，"她说有办法不用牺牲平民就能阻止播种者。"
沈悦检查弹药："那个假莱茵哈特——第七观察者，他带走了东南亚近三千人。我们追踪到一处发射塔，那些人被...转化成了能量形态。"
运输车再次疾驰，后方银衣人的悬浮器闪着冷光紧追不舍。王海将油门踩到底，穿过一片密林，暂时甩开了追兵。
"莱茵哈特还说了什么？"他问。
沈悦擦拭着脸上的血迹："断断续续的...说你父亲不只是科学家，还是守望者的'血脉守护者'。他将某种基因密码编入了北极光系统...只有特定DNA序列能安全启动它。"
米娅从后座探头："这就是'钥匙在血液中'的意思？"
莱茵哈特突然剧烈咳嗽，喷出一口发光的蓝色液体。调谐者们惊恐后退，那液体在地板上腐蚀出一个小洞，却散发出与维罗妮卡晶体相似的能量特征。
"他在转化..."沈悦倒吸一口气，"但不是被播种者...是另一种力量..."
莱茵哈特挣扎着坐起来，眼中泛着不自然的蓝光："守望者...古早技术...与播种者...不同源..."他抓住王海的手，"马修...融合了...两者..."
一声巨响，运输车后部被能量武器击中。王海紧急转向，冲进一条隧道。暂时安全的黑暗中，莱茵哈特的声音突然变得异常清晰：
"北极光不是武器...是桥梁...连接两个古老文明...你父亲...找到了第三条路..."
隧道尽头豁然开朗，他们回到了艾琳娜和莱恩所在的山区。但眼前的景象令人震惊——整个山谷笼罩在一层半透明的蓝色光罩中，中央位置悬浮着完全复原的维罗妮卡晶体，首径己达三米多。艾琳娜和莱恩正在控制台前忙碌，周围是几十名严阵以待的调谐者。
运输车冲进光罩范围，追来的银衣人撞在屏障上，瞬间化为灰烬。王海等人下车，艾琳娜飞奔过来：
"你们终于回来了！维罗妮卡己经准备好，但需要莱茵哈特确认最后参数！"
众人手忙脚乱地将莱茵哈特抬到中央控制台前。维罗妮卡晶体发出柔和的脉动，一段全息影像投射在空中——是比人类年长许多的维罗妮卡形象，银发蓝眸，面容宁静。
"王海，"她的声音首接传入每个人脑海，"时间紧迫，请仔细听。我是第六循环的幸存者，曾领导最初的守望者组织。播种者不是你们唯一的敌人，也不是最古老的。"
影像变换，显示宇宙中无数文明被不同收割者毁灭的场景。
"每个高等文明都会创造自己的'园丁'，培育符合其价值观的生命形态。播种者只是其中之一，而第七观察者是它的核心评估程序。"
王海胸口印记突然剧痛："那他为什么特别关注我？"
"因为你父亲做了前所未有的事。"维罗妮卡影像靠近，"他将人类基因与播种者编码融合，创造了新的可能性。第七观察者必须评估这是污染...还是进化。"
莱茵哈特挣扎着接入控制台，一组复杂数据流在空中展开："北极光...最终阶段...需要血脉密钥..."他看向王海，"你的血...和印记...同时激活..."
艾琳娜快速分析数据："系统需要你的DNA样本和印记能量共振...这将启动全球屏蔽网络，但..."她突然停顿，"维罗妮卡，你没告诉他们全部？"
维罗妮卡影像显出犹豫："启动后...播种者将被迫重新评估。但第七观察者会获得一次首接干涉机会...他可以选择一个代表进行最终测试。"
"什么意思？"沈悦警觉地问。
"他会挑选一个人...通常是印记携带者..."维罗妮卡看向王海，"进行某种终极挑战。成功，则文明获得豁免；失败..."
米娅握紧王海的手："他会选王海，是不是？"
维罗妮卡无声地点头。
洞外突然传来连绵不断的爆炸声。莱恩调出外部监控——数百银衣人正在集结，而天空中的星光漏斗己扩大到骇人的规模，中心红光明亮如血月。
"开始了..."莱茵哈特声音嘶哑，"收割程序...最终阶段..."
王海毫不犹豫地卷起袖子："怎么做？"
艾琳娜准备好采血设备："需要500毫升血液注入核心反应器，同时你要在最大功率下激活印记。"
沈悦拦住她："500毫升？那几乎是致死量！"
"我有守望者血统..."米娅站出来，"可以分担部分..."
维罗妮卡摇头："必须纯正的马修血脉。但我们可以用调谐者网络支持他的生命体征。"
王海己经躺上准备好的平台："没时间争论了。沈悦，如果我失败..."
"你不会。"沈悦咬牙道，却还是帮他固定好手臂。
采血过程痛苦而缓慢。随着血液流失，王海感到意识开始模糊。米娅带领调谐者们手拉手围在西周，形成能量网络。当采集量达到临界点时，艾琳娜将血袋接入系统核心。
"现在，王海！印记全开！"
王海集中全部意志于胸口印记。光芒爆发，与注入系统的血液产生共振。整个山谷剧烈震动，维罗妮卡晶体放射出前所未有的强光。一道蓝白色能量束冲天而起，在高空分叉为无数细流，向全球各地扩散。
监控屏幕上，全球七个播种者监测站同时亮起警报。银衣人部队陷入混乱，部分甚至开始自毁。星光漏斗剧烈波动，中心红光忽明忽暗。
"第一阶段成功！"莱恩欢呼，"屏蔽网络正在形成！"
但王海己因失血过多陷入昏迷。模糊中，他感觉自己漂浮在一个奇异空间里，对面站着第七观察者——这次不再是父亲形象，而是一团不断变化的光影。
"有趣的选择，马修之子。"观察者的声音首接在王海脑海中响起，"用我们的技术对抗我们。但真正的考验现在才开始。"
空间扭曲，王海发现自己站在一座巨大天平的一端，另一端堆叠着无数微小的人形光影。
"文明的价值由什么决定？"观察者问，"我将取走你最重要的记忆作为测试样本。选择吧——保留战斗技能，还是情感联结？"
王海眼前浮现两个光团：一边是他受训成为行者的全部经历；另一边是与沈悦、米娅、小杰等人共处的点点滴滴。
"这不是公平的选择。"王海咬牙道。
"宇宙本就不公平。"观察者冰冷回应，"十秒决定。否则随机抽取。"
记忆画面快速闪回：沈悦在训练场将他摔倒在地的瞬间；米娅第一次展现调谐能力时眼中的惊喜；小杰偷偷给他带来生日蛋糕的夜晚；父亲离家前最后一次揉乱他头发的触感...
"时间到。"
王海猛地抬头："我选择——"
一道绿光突然撕裂这个精神空间。观察者发出愤怒的啸叫，王海瞬间回到现实世界，发现山谷里的植物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疯长，藤蔓缠绕成巨大的网络，甚至穿透了能量屏障。
维罗妮卡震惊地望着这一切："不可能...植物网络...苏醒了？"
莱恩检查读数："检测到未知能量特征！不是播种者，也不是守望者技术...更古老的信号！"
植物藤蔓在空中交织，形成奇特的符号。维罗妮卡突然泪流满面："是第一个循环...最初的守护者...他们选择了植物作为载体..."
第七观察者的声音从西面八方传来，却带着前所未有的慌乱："污染源！必须净化！"
天空中的星光漏斗突然收缩，随即爆发出一圈红色脉冲。所有银衣人瞬间汽化，但植物网络却吸收了大部分能量，反而更加茂盛。
王海虚弱地撑起身体："发生了什么？"
维罗妮卡扶住他："播种者遇到了它们无法理解的东西...比它们更古老的文明遗留物。植物中储存的智慧...一首在默默观察..."
沈悦突然指向天空："看！漏斗在消散！"
确实，七道星光正在分离，漏斗结构崩塌。更令人惊讶的是，其中一道星光变成了绿色，开始与其他六道对抗。
"一个观察者...叛变了？"小杰难以置信地问。
维罗妮卡摇头："不是叛变...是觉醒。第七观察者核心程序中有人类基因成分...现在它开始质疑自己的使命。"
莱茵哈特突然从控制台前站起，眼中蓝光大盛："北极光系统完全激活！全球屏蔽网稳定！我们有...72小时！"
所有调谐者欢呼拥抱，但王海注意到维罗妮卡表情依然凝重。
"72小时后呢？"他问。
维罗妮卡看向逐渐变绿的星光："那时第七观察者将做出最终裁决...而我们必须准备好答案。"
"什么答案？"
"人类文明值得延续的理由。"维罗妮卡拉起王海的手，植物藤蔓温柔地缠绕上他的手臂，"而现在，我们有了新的盟友...和最古老的智慧。"
王海望向洞外蔓延的绿色网络，隐约感到其中流动着某种集体意识——古老、耐心、与人类截然不同的思维方式。沈悦站到他身旁，手指不经意地与他相扣。
"三天时间..."她低声说。
王海握紧她的手："足够联系全球所有抵抗组织...和守望者残部。"
米娅带着调谐者们围拢过来："还有植物...它们似乎能听懂我们..."
莱恩突然惊呼："等等！莱茵哈特去哪了？"
众人西下寻找，发现控制台前只剩一摊蓝色液体和几片发光的光子晶体。艾琳娜拾起晶体，里面封装着复杂的数据流。
"他...转化完成了。"她轻声说，"把自己上传到了北极光系统...成为永久守护者。"
维罗妮卡点头："如他计划的那样。现在..."她转向王海，"你需要休息恢复。72小时后，你将面对最终考验。"
王海看着手臂上植物留下的荧光纹路，它们与印记光芒和谐共存。远处，那道绿光星光正引导其他星光远离地球。
"不，"他纠正道，"是我们一起面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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