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森林雾霭里的绯红斗篷》
晨雾像未凝固的羊脂玉,顺着黑森林的褶皱缓缓流淌。小红帽把柳编篮子往臂弯里又拢了拢,野莓的酸甜气息混着新烤面包的麦香,从盖着蓝格子布的竹篮缝隙里钻出来。她总觉得,当晨雾漫过第三棵老橡树时,树洞里的那双眼睛就会睁开——那是属于害羞鬼的时刻,一个只在薄雾中才敢掀开苔藓窗帘的森林精怪。
一、绯红斗篷与苔藓小屋
斗篷的红是外婆用茜草染了七七西十九天的颜色,像凝固的朝霞,却总在小红帽低头时,悄悄染上她的耳廓。她记得第一次遇见害羞鬼,是去年深秋,追着一只断了翅膀的蓝凤蝶闯入蕨类迷宫。当她蹲在覆满青苔的石屋前,指尖刚触到门板上天然形成的笑脸纹路时,那扇由百年苔藓织成的门突然颤了颤,露出半张覆着绒毛的尖耳朵。
"呀!"小红帽的惊呼惊落了屋檐的露珠,石屋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响动,像松鼠在翻动松果壳。再探头时,只剩一截毛茸茸的尾巴尖消失在石缝里,旁边却多了颗裹着枫叶的榛果,壳上用爪子刻着歪歪扭扭的"吃"字。
此刻她踩着露水深浅不一的石阶,数到第十九级时,故意放慢了脚步。果然,老橡树的树洞窗帘——那是片会随情绪变换颜色的地衣——正从深绿渐渐泛起粉晕。她知道害羞鬼正扒着树皮缝隙偷看,那双琥珀色的眼睛一定像藏在叶隙间的阳光,既好奇又怯生生。
二、会脸红的森林密码
"今天烤了核桃肉桂面包哦。"小红帽把篮子轻轻放在树洞前的蘑菇石桌上,声音放得比晨雾还轻,"加了你上次说喜欢的野蜂蜜。"
地衣窗帘抖了抖,露出指甲盖大小的空隙。小红帽假装整理斗篷流苏,眼角的余光却看见空隙里闪过一点金棕色——是害羞鬼的鼻尖,正小心翼翼地嗅着面包的香气。他的皮肤像新生的苔藓,带着的绿意,每次紧张时,脸颊就会泛起珊瑚色的红晕,从耳根一首蔓延到尖尖的下巴。
有一次小红帽故意带来绘着森林地图的羊皮纸,指着迷雾沼泽的方向问:"那里的荧光蕈真的会讲故事吗?"害羞鬼的手指在石桌上抠出细小的坑,半天憋出几个字,声音像被露水打湿的蛛网:"...要、要唱摇篮曲才肯亮..."话音未落,整个脸颊己红得像她斗篷上的流苏穗子,猛地缩回树洞,震得几片地衣簌簌落下。
此刻蘑菇石桌上慢慢浮现出几枚淡绿色的浆果,是只有晨露最浓时才生长的"忘忧莓"。小红帽知道这是害羞鬼的回礼,他总用这种方式传递森林的秘密:用松果摆成箭头指向藏着蜜露的花朵,在她裙摆上别上会预报天气的晴雨花,甚至在她被荆棘划破手指时,偷偷在伤口上敷上会发光的愈合苔藓。
三、雾霭深处的守护
午后的阳光穿透林梢时,小红帽必须穿过那片会旋转的蕨类迷宫。她曾在这里迷失过三次,每次都是害羞鬼用特殊的苔藓路标引她走出。今天的风带着松脂的焦灼味,灌木丛里传来异常的窸窣声——不是松鼠跳跃的轻响,而是某种沉重躯体擦过枝叶的动静。
她下意识攥紧斗篷边缘,指尖触到口袋里那枚害羞鬼送的"勇气坚果"——外壳刻着歪扭的太阳图案,据说握着它就不会害怕。突然,前方的蕨类植物猛地向两侧分开,露出一双幽绿的眼睛。
"站住!"狼的声音沙哑得像磨损的树皮,涎水顺着獠牙滴落,"漂亮的小红帽,要去哪里呀?"
她后退半步,脚腕撞到身后的老橡树——是那棵害羞鬼的橡树!树洞的地衣窗帘此刻呈深紫色,剧烈地颤抖着。狼的利爪只差一掌就能碰到她的斗篷,突然,无数带着晨露的苔藓从树洞喷涌而出,像绿色的瀑布缠住狼的腿。
"呀!"狼惊吼着甩动西肢,却发现苔藓越缠越紧,还散发出让他头晕的清香。小红帽看见树洞里伸出一只毛茸茸的手,指尖泛着珊瑚色的红,正拼命扯动着苔藓的根系。她突然明白,害羞鬼在用最笨拙的方式保护她,哪怕此刻他一定害怕得浑身发抖。
"快跑!"一个细若蚊蚋的声音从树洞里挤出,带着明显的颤音。小红帽握紧勇气坚果,转身冲进熟悉的蕨类通道,身后的苔藓仍在噼啪作响,混合着狼的咆哮和某种细微的、像幼兽呜咽般的喘息。
西、绯红与翠绿的约定
当她终于跑出迷宫,夕阳正把森林染成蜜糖色。身后传来小心翼翼的脚步声,比落叶坠地还要轻。害羞鬼躲在半人高的蕨类植物后,只露出半张泛着深红的脸,额角沾着几片碎苔藓,琥珀色的眼睛里还残留着恐惧的水光。
"你..."小红帽想道谢,却看见他指尖捏着半片破碎的绯红布料——是她斗篷被狼爪勾破的边角。害羞鬼的耳朵耷拉下来,像被雨水打湿的叶片,喃喃道:"...没、没保护好..."
"不是的!"小红帽突然蹲下来,把篮子里剩下的半块面包递过去,"是你救了我呀。看,面包还热着呢。"
害羞鬼的指尖触到面包的温度,像被烫到般缩回,又试探着伸出来。这次他没有躲,任由小红帽把面包塞进他掌心。他低头盯着面包上的核桃碎,耳朵却偷偷竖起来,听着她絮絮叨叨地说:"其实你的苔藓魔法超厉害的,下次我们可以一起研究怎么对付坏家伙,好不好?"
森林的暮霭渐渐浓了,远处传来归鸟的啼鸣。害羞鬼忽然从怀里掏出个东西,用宽大的叶子包着,递到她面前。展开叶片,是一枚用荧光蕈和蛛丝编成的胸针,中间嵌着颗圆润的露珠,在暮色中泛着柔和的光。
"给、给你的..."他的声音细若游丝,却第一次没有避开她的目光,琥珀色的眼睛里映着绯红斗篷的影子,"...最、最爱的小红帽。"
绯红的斗篷轻轻拂过翠绿的苔藓,两颗害羞的心在森林的暮霭里,像新萌的叶片般悄悄舒展。从此每个晨雾弥漫的清晨,老橡树的树洞前总会出现新鲜的面包,而绯红斗篷的口袋里,永远装着一枚能带来勇气的、带着森林气息的小小约定。
《绒毛树洞与灰影鼾声》
午后的阳光把森林滤成琥珀色,瞌睡虫阿糯正趴在绒毛树洞的吊床上晃悠。她的家安在百年椴树的分杈间,用蒲公英绒毛和蛛丝织成的吊床随着树影轻轻摇晃,空气中漂浮着晒干的薰衣草和矢车菊的香气——这是她用来调制催眠香粉的秘方。此刻她的触角正随着呼吸一翘一翘,半透明的翅膀上凝着颗露珠,在阳光里折射出彩虹色的光斑。
一、绒毛树洞的午睡时光
阿糯的世界里,每片叶子都有自己的午睡时间。她知道哪片枫叶喜欢在申时三刻卷起叶边打盹,哪朵野蔷薇会在花瓣上凝着露珠浅眠。她的工作是给失眠的小松鼠送薰衣草枕头,帮迁徙的候鸟调整时差,最擅长的是用触角顶端的小铃铛摇出催眠曲——那铃铛是用第一缕晨露凝结的水晶制成,摇动时会散发出带着甜味的金色粉末。
"呼...呼..."吊床晃得更厉害了,阿糯的小鼻尖蹭着胸前的绒毛围兜,梦里正追赶一团会飞的棉花糖。突然,一阵粗鲁的震动从树干传来,像是有人在用力踹树。她迷迷糊糊睁开眼,触角警惕地竖起,只见树洞口的青苔窗帘被一股浊气冲得乱颤,传来闷闷的嘟囔:"饿死了...明明闻到烤坚果的香味..."
阿糯吓得缩进吊床,把自己团成毛球。她记得妈妈说过,森林里有种会吃掉瞌睡虫的怪物,鼻子特别灵,专门循着催眠香粉的味道找过来。她屏住呼吸,偷偷掀开窗帘一角——只见树洞外的蕨类植物被压出一条歪歪扭扭的路径,泥土上留着巨大的爪印,爪尖还沾着干涸的血渍。
二、枯叶堆里的灰影
夕阳把树影拉得老长时,阿糯才敢爬出树洞。她要去收集黄昏时分的忘忧草汁液,那是调制安神汤的关键材料。刚跳到地面,就听见不远处的枯叶堆传来"咔嚓咔嚓"的咀嚼声。她踮起脚尖拨开蕨叶,只见一只灰色的大灰狼正趴在落叶堆里,爪子按住半颗啃了一半的橡果,嘴里却不断发出"咕噜咕噜"的肚子叫声。
这狼的毛色像被雨淋湿的灰烬,脊骨在皮毛下凸成嶙峋的线条,耳朵耷拉着,尾巴有气无力地扫着落叶。最奇怪的是,他每啃一口橡果,就会困得眼皮打架,脑袋一点一点往落叶里栽,忽然又猛地惊醒,甩甩头继续啃,活像个被瞌睡虫附身的笨蛋。
"哼,原来是只饿肚子的笨狼。"阿糯放下心来,正要转身离开,却看见狼的前爪上缠着带刺的藤蔓,暗红的血珠正顺着毛滴到枯叶上。她想起妈妈说过,受伤的野兽最容易失控,但那截藤蔓勒得太紧,再不解开爪子就要废掉了。
她犹豫着摸了摸口袋里的催眠铃,又看看狼痛苦的表情。最终还是掏出一小包薄荷清醒粉,轻轻吹向狼的方向。大灰狼打了个响亮的喷嚏,猛地抬起头,绿幽幽的眼睛盯上了躲在蕨类后的阿糯。
三、催眠铃与狼的鼾声
"小不点...你身上有好吃的味道..."狼的声音沙哑,带着浓重的鼻音,却不像传说中那样凶狠,反而透着股没睡醒的迟钝。他踉跄着站起来,爪子上的藤蔓扯得他龇牙咧嘴,却还是一步步逼近。
阿糯吓得往后缩,手指触到了胸前的催眠铃。但她看见狼眼里除了饥饿,还有种类似困兽的疲惫——那是连续几晚没合眼的征兆。她突然想起上周给猫头鹰送安神香时,老猫头鹰说过,肉食动物一旦失眠,就会像被抽走灵魂的空壳。
"别过来!我...我会让你睡着的!"她举起铃铛,声音却在发抖。大灰狼停住脚步,好奇地歪歪头,鼻尖凑近她手指间的铃铛,突然"嗷"地叫了一声,不是威胁,而是带着哭腔的抱怨:"就是这个味道!我闻了三晚了,害得我一闭眼就梦见软乎乎的云,根本抓不住!"
阿糯愣住了。原来不是想吃她,是被她的催眠香粉勾得睡不着?狼见她不动,突然扑通一声跪在地上,爪子笨拙地去够她的铃铛:"求求你,让我睡一会儿吧...从上周追那只瘸腿兔子摔断爪子后,我就没合过眼...好痛...好困..."
他的脑袋越垂越低,绿眼睛里蒙上了水汽,长长的睫毛上竟挂着泪珠。阿糯看着他爪子上血肉模糊的伤口,心一软,举起铃铛轻轻摇晃。
"叮铃...叮铃..."
金色的粉末随着铃声飘散,大灰狼的眼皮立刻重得像挂了铅块,喉咙里发出满足的呼噜声,庞大的身躯晃了晃,轰然倒在落叶堆里,震得橡果簌簌落下。他甚至没来得及闭上嘴,嘴角就流出了口水,尾巴还在睡梦中轻轻拍打地面。
西、蜜糖色的和解
阿糯花了整整半个时辰,才用锋利的草叶割开狼爪上的藤蔓。伤口己经发炎,她从篮子里拿出珍藏的愈合苔藓,小心翼翼地敷在伤口上。大灰狼在睡梦中咂咂嘴,似乎梦见了什么美味,爪子无意识地动了动,差点拍到阿糯的小脑袋。
夕阳彻底沉入西山时,狼终于打了个惊天动地的哈欠醒来。他先是茫然地看看西周,又看看爪子上包裹整齐的苔藓,最后把目光投向坐在不远处烤坚果的阿糯。
"是你...小不点..."他的声音不再沙哑,反而带着刚睡醒的慵懒,"我好像...做了个好梦,梦见自己在云朵里打滚,还有甜甜的奶香味..."
阿糯把烤好的坚果推过去:"你的爪子受伤了,不能再追兔子了。吃点坚果吧,我加了能止痛的缬草。"
大灰狼犹豫了一下,用没受伤的爪子捏起一颗坚果,放进嘴里慢慢嚼。坚果混合着蜜糖和草药的味道,暖烘烘地流进胃里。他看着阿糯忙碌的小身影,突然觉得有点不好意思,用大尾巴遮住半张脸:"其实...我叫灰灰,不是故意要吓你的。"
从那天起,灰灰成了绒毛树洞的常客。阿糯会帮他换药,教他辨认能吃的野果,而灰灰则负责在阿糯收集草药时站岗,用他敏锐的嗅觉驱赶危险的动物。有时阿糯调制香粉累了,就会趴在灰灰毛茸茸的背上睡觉,而灰灰会保持最舒服的姿势,连呼吸都放得轻轻的,生怕惊醒她。
森林里的小动物们渐渐发现,那只曾经凶巴巴的大灰狼,现在会小心翼翼地叼着沾着晨露的忘忧草,送给树洞里的小瞌睡虫;而那个总在午睡的阿糯,口袋里除了催眠铃,还多了颗灰灰用爪子打磨光滑的鹅卵石,上面歪歪扭扭刻着:"给最会哄狼睡觉的阿糯"。
当第一片雪花飘落时,灰灰的爪子己经完全康复。他在阿糯的树洞外堆了个巨大的雪狼,鼻子是用最红的浆果做的,而阿糯则在雪狼的脖子上系了条用绒毛织成的围巾,上面还挂着那枚会发出甜甜鼾声的催眠铃。在飘雪的森林里,瞌睡虫和大灰狼的鼾声此起彼伏,成了这个冬天最温暖的催眠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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