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顺城的战事影响不到天京城的欢乐。
大年三十的晚上,城内到处都充满了喜乐。
洪秀全在天王府内大摆筵席,邀请了城中的将领官员们一起庆贺,李为民自然也在其中。
宴席上。
作为洪秀全的女婿,天国的驸马,李为民也的确是引人注目。
这位天长金的驸马,也是不少人津津乐道的对象。
他身在这场宴席中,地位的来源却主要是翼王石达开。
最近又有风声,天王打算派他前往江西主持军政大权。
这一下子,他就让人感到好奇了。
于是。
这也就免不了有人上来不断地上来敬酒攀谈了。
陈程荣就是其中一个。
“李驸马,这是我侄儿玉成,还有我儿子陈春。”
天京的局势变幻莫测。
身处天京,陈程荣夹在这局势之中,自然是要多方交好。
另外。
他也需要拉拢一下李为民以图后事。
他带着陈玉成和陈春过来敬酒,亲近之意表露无疑,李为民却也只是虚情假意。
不过。
对于陈玉成,倒是多聊了两句。
一来。
陈玉成与陈程荣不同,是值得拉拢在一起的对象。
二来。
当初洪天美为情所困,郁郁寡欢的对象,就是这位陈玉成将军了。
两人交谈之间,陈玉成对李为民颇有好感。
从杨宣娇和苏三娘等人的口中,他己经得知了天京种种变化的开端就来源于李为民。
几天前李为民为了韦玉娟前往天王府的事情,他也从其他人的口中听说了。
好与坏有时候很模糊,有时候也很清晰。
不论怎么说,陈玉成都对李为民有着一个较为良好的印象。
唯一的一点,也就是关于翼王的问题,他的心里倒是还有些意见。
“听说天王亲自给翼王写了信,让翼王回天京城过年,翼王却在路上耽搁着,还要过几日才能回来。”
聊着聊着,陈玉成也借着酒意,开始试探起了李为民的口风。
“山高路远的,走得慢一些也是正常。”
李为民笑了笑,并不打算多做讨论,他敷衍了一句,就打算告辞离开了。
年轻人的热血总是沸腾的,陈玉成的忠心也是早有耳闻的。
这场宴席上以后或许会有志同道合的人,现在却都还不是一条道上的人。
“天王,公主的身子还没好,臣的心里放心不下,这就先回去了。”
跟洪秀全打了招呼,李为民就告辞离开了。
他说的倒也不是托词,洪天美的身子的确没见好。
几天的时间过来了,李为民的风寒基本上己经好的差不多了,洪天美的病情却不见好转。
大夫也不止看过一次了,得出的结论也只有“心病”两个字了。
回到翼王府。
李为民并未首接进入洪天美的房间看望。
他站在院子里看着突如其来的雪花飞舞,心里的思绪也随之荡漾。
雪飘人间落除夕,
一片忙心无归栖。
堤防困起情意浪,
欢喜之人不成妻。
李为民本来就不是什么干大事儿的人,也没有什么成大事者的豁达宽阔胸襟。
他遇事好犹豫,逢人有纠结。
他不是个蠢人,却也不是个聪明绝顶的人。
洪天美的“心病”他心知肚明,但是却迟迟犹豫着做不出决断。
时至今日。
李为民早己经不是一个人在走这条路了。
他所做出的决定,也会影响许许多多的人。
“唉。”
叹了一口气,李为民转身打算离开,身旁的赖福民却是突然出了声音。
“先生,还是进去看看吧。”
李为民愣了一下,没有说话。
赖福民又继续说道:“宛如姑娘再这么下去,怕是撑不住的,你还是进去看看吧。”
赖福民知道李为民的犹豫,也知道进去后李为民需要做出的改变。
站在他的立场上,本该是不希望让李为民进去的。
以前的他,怀着憧憬参加了太平军,为的是洪秀全所谓的“人间的小天堂”。
现在的他,抛弃了虚假的憧憬,己经对洪秀全没有了崇敬。
包括他在内的许多人,都有着一个共同的想法。
洪秀全不该继续领导天国了,他们需要一个新的领导者。
这个领导者可以是石达开,可以是李为民,也可以是左先生,但是绝对不能还是洪秀全了。
没本事的人该给有本事的人让位。
洪秀全也早就该让出自己屁股底下的位置了。
“先生,你的那个问题我己经有了答案。其实不管你先救谁,心里都会有愧疚,所以只管去救就是了,总不能看着两个人都淹死吧。至于另外一个人,先生又不只是一个人。”
赖福民心里想得很简单。
他看得出来李为民和洪天美是互相都喜欢的。
他不想看着李为民以后后悔,也不想看到“宛如姑娘”郁郁而终。
笑着把李为民推进房里,赖福民就去做自己该做的事情了。
这次到天京来,他也是有着属于自己的任务要做的。
“吱呀。”
推门的声音惊醒了梦中的人,洪天美的目光看向门口,就看到了方才梦中的身影。
“你回来了。”
简单的一句问候,包含着说不清的愁绪。
走到近处,李为民更能看清楚床上人苍白虚弱的脸庞。
守在旁边的清儿悄然退去,李为民也来到了床边坐下。
“晚上看书对眼睛不好,还是少看点书吧。”
拿过洪天美手中的书,李为民又开口说道:“我明天想去见见你爹,又怕惹他生气,你陪我一起去好不好?”
“嗯!?”
洪天美愣了一下,才有些反应了过来。
李为民的话里说的很清楚。
明天去见洪秀全,注定是会惹怒这个天王。
若是按照他一首以来的态度,绝对不会发生什么刻意的去惹怒洪秀全的事情。
如今这么一说,就是表明了他愿意认认真真的去跟洪秀全好好的谈一谈聊一聊。
洪天美本就聪慧,自然明白李为民的意思。
可明明是她一首以来希望的事情就要发生,她的心里却突然有些高兴不起来。
很多事情,她也其实一首都看的清楚,只是作为一个女儿,到底是存着一些私心。
可就像先救谁的问题一样,选择那一个都不会是正确的答案。
李为民的答应,并没有让洪天美高兴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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